一头成年灰鲸在下加利福尼亚州海岸游泳。每年冬天，灰鲸都会从阿拉斯加的觅食地前往墨西哥太平洋沿岸宁静的河口。近年来，灰鲸的数量下降了四分之一，死因不明。在下加利福尼亚州，灰鲸到达的时间较晚，看起来比过去瘦得多。摄影：梅根·达利瓦尔
作者：KATE LINTHICUM
在下加利福尼亚州海岸，清晨的雾气正在消散，Alushe Camacho驾驶着一艘小渔船穿过红树林河口。他凝视着地平线。在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里，卡马乔捕捞石斑鱼、鲭鱼和野牛。今天，他的目标是找到灰鲸。
几分钟后，卡马乔发现了目标：一个心形的波浪从水中涌出。突然，一头成年鲸鱼将头伸出水面五秒钟，然后消失在海浪下。
几十年来，许多游客来到墨西哥的这片沼泽地，努力与鲸鱼见面，每年冬天，成千上万的灰鲸来自阿拉斯加北极地区。成年灰鲸在这里交配，雌性在大型宁静泻湖中分娩并饲养幼鲸。
现年33岁的卡马乔（Camacho）几十年来一直是导游，并给每个季节返回的鲸鱼起了个绰号：卢克雷西奥用尾巴拍拍船，奥利维亚轻轻地推着小鲸鱼，让令人惊叹的游客抚摸它。
但在过去的三年里，卡马乔和其他人已经注意到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鲸鱼来得很晚，许多鲸鱼看起来营养不良，在它们通常丰满的背部已经可以看到凹凸不平的刺。被冲上岸并死亡的鲸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游客聚集在阿道夫·洛佩兹·马特奥斯港口码头上的灰鲸和幼崽雕塑周围。这是墨西哥的一个小渔村，在经济上依赖鲸鱼旅游。摄影：梅根·达利瓦尔
最大的担忧是生育率的大幅下降。通常在二月初，卡马乔会看到几对母亲和孩子;
在墨西哥观察到的变化证明了一种更普遍的现象，这种现象在2019年和2020年引起了公众的关注：北美太平洋沿岸搁浅的灰鲸数量急剧上升。NOAA宣布这是一起"不寻常的死亡"，并对其背后的原因展开调查。
据估计，2016年至2020年间，灰鲸的数量下降了近四分之一，从约27，000头降至约20，500头。到目前为止，下降的原因仍然是一个谜。许多早期研究指出，气候变化迅速使北冰洋变暖，鲸目动物食物来源的质量和数量可能会因此而下降。但科学家不能排除其他因素，包括灰鲸种群增长太快，现在正在自我纠正。
沿海专家正在进行紧急调查，因为这些哺乳动物迁徙约20，000公里，是海洋健康的关键指标。灰鲸是一种健壮且适应性强的物种。它们的麻烦意味着更严重的问题，包括海底觅食地，这是海洋食物网的重要组成部分，科学家知道的相对较少，因为研究很困难。
"显然，他们是哨兵，反映了北太平洋生态系统正在发生的事情，"华盛顿大学（University of Washington）领导NOAA调查的研究科学家苏·摩尔（Sue Moore）说。
在墨西哥，这个问题尤其紧迫，因为在下加利福尼亚半岛，每年有一系列村庄依赖于灰鲸的到来。
"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卡马乔说。"
观鲸向导Aushe Camacho坐在右边的水桶上，与家人关系很好。这个家庭从当地的生态旅游中受益匪浅，这比商业捕鱼要高得多。"这一切都归结于灰鲸，"卡马乔说。摄影：梅根·达利瓦尔
一名渔民正在从网中收集虾。四月，灰鲸开始向北进行长时间的迁徙，大多数观鲸向导返回捕捉虾，龙虾，贝类，鲨鱼和蝠鲼。摄影：梅根·达利瓦尔
在阿道夫·洛佩兹·马特奥斯（Adolf Lopez Mateos）港口的建筑工地上，大量的渔网堆积在一起。摄影：梅根·达利瓦尔
卡马乔一生都在阿道夫·洛佩兹·马特奥斯（Adolf Lopez Mateos）的港口度过，这是一个尘土飞扬的小镇，距离卡波圣卢卡斯以北五个小时车程，这里有2000人。浅泻湖也是海豚，白鹭和蜻蜓的家园，居民与大自然密切相关。鱼鹰在电线杆的顶部筑巢，土狼潜入肮脏的街道，等待渔民停靠他们每天的收获。
但居民们对灰鲸有着特别的敬意。在天主教堂前面矗立着一座灰鲸雕塑，餐馆和小学都装饰着灰鲸的壁画。当地人说，灰鲸属于墨西哥，因为它们出生在这里。每年冬天，村里都会举办为期三天的庆祝活动，包括音乐会和选美比赛，欢迎灰鲸回家。
但情况并非总是如此。
在19世纪和20世纪初，外国捕鲸者聚集在这些泻湖中，寻找制造灯油的鲸鱼脂肪。在18世纪，捕鲸船消灭了大西洋上一个独立的灰鲸种群。但是，以石油作为灯油燃料，国际捕鲸委员会于1940年代成立，灰鲸通过1972年的海洋哺乳动物保护法得到恢复。
在20世纪70年代，外国人回到下加利福尼亚州海岸，不是为了捕鲸，而是为了欣赏。最后，墨西哥政府制定了可持续生态旅游的世界标准，要求旅游业由当地导游领导，这为前商业捕鱼区创造了新的就业机会。鲸鱼的反应非常好，以至于它们经常找到自己的船，吸引游客触摸他们的头部或抚摸鲸鱼的胡须。
从4月到12月，卡马乔是一名渔民，平均每周收入170美元。他的祖父在40年前创立了这家公司。
他的哥哥用昨天抓到的红鲱鱼做了一顿晚餐，他也是一名观鲸向导。Camachobi看了一眼最近收购的房产，上面堆满了沙沙作响的棕榈树，并计划将一座新建筑改造成一家炸鱼薯条公司。"这一切都归结于灰鲸，"卡马乔说。
一头雌性灰鲸在泻湖清澈的海水中跃出水面。新生的鲸鱼在水的下游移动。鲸鱼经常浮出水面以保持警惕。摄影：梅根·达利瓦尔
在阿道夫·洛佩兹·马特奥斯（Adolf Lopez Mateos）的中间，一家酒店的外墙上画了一幅灰鲸壁画。摄影：梅根·达利瓦尔
救生衣被挂在镇中心一个房间的后面晾干。大多数居民在海上捕鱼或在当地的沙丁鱼工厂工作。摄影：梅根·达利瓦尔
奥马尔·加西亚·卡斯塔涅达（Omar García Castañeda）坚定地站在颠簸的摩托艇的船头，举起双筒望远镜，腰上缠着一根安全绳。这一天刮风，但时间很宝贵：每年，灰鲸在繁殖地居住大约三个月，加西亚和她的同事们不得不尽可能多地计算和拍摄灰鲸。
他们是拉古纳圣伊格纳西奥生态系统科学项目的海洋生物学家。自2007年以来，两国的研究团队一直在监测下加利福尼亚州海岸附近的鲸鱼。每年，该团队都会编辑鲸目动物的图片目录，跟踪个体活动，并通过独特的藤壶图案和疤痕来识别它们。重要的是，这些照片近年来也被用于评估鲸鱼的健康状况。
鲸鱼很大，一头健康的灰鲸重40吨，长15米，很难在甲板上判断它们是否营养不良。但从照片中可以看出细微差别：鲸鱼的背部是否又粗又圆，头部后部是否有凹痕，肩胛骨是否突出？
自该计划开始以来的10年中，被认为健康状况不佳的成年鲸鱼数量一直保持在6%左右。但在2018年，这一比例将开始上升，到2020年将达到30%。
无人机的照片证实了这一趋势：在2017年至2020年间，越来越多的鲸鱼将比它们应该的要瘦得多。
在迁徙过程中，搁浅的鲸鱼数量创下历史新高。2019年，有214头灰鲸死亡，其中122头在美国，是过去18年平均水平的四倍。科学家认为，每发现一只在陆地上死亡的鲸目动物，就有五头鲸鱼死于海洋。
Victor de la Toba Miranda和Marisel Valladolid在阿道夫·洛佩兹·马托斯港的后院。每周，这对夫妇都会去附近的海滩寻找被冲上岸的动物的尸体。摄影：梅根·达利瓦尔
Victor de la Toba Miranda向我们展示了一张年轻的灰鲸的照片，它的尸体于2020年12月下旬在附近的海滩上被发现。它非常薄，充满了虱子。摄影：梅根·达利瓦尔
"我们看到了，但我们无能为力，"拉古纳圣伊格纳西奥项目联合主任史蒂文斯沃茨说。
鲸鱼的尸体解剖特别困难，因为它们经常被冲到偏远的海滩上并迅速分解。通常，在索萨利托的海洋哺乳动物中心，研究人员对一到三只灰鲸进行尸检，这些灰鲸在迁徙过程中通常不会进入旧金山湾。但在2018年，该中心测试了13个。
该中心的首席病理学家Pádraig Duignan推测，灰鲸改变了通常的路线，进入海湾是因为它们饿了，正在寻找食物。尸检显示，大约一半的鲸目动物营养不良，心脏等器官周围的脂肪很少。当它们进入海湾时，它们特别容易受到船只交通的影响：检查发现，大多数鲸目动物死于与船只和渡轮的碰撞。
灰鲸的骨架在阿道夫·洛佩兹·马特奥斯港展出。摄影：梅根·达利瓦尔
在下加利福尼亚州，太平洋与马格达莱纳湾相遇，在博卡德索莱达郊外，一头灰鲸刚刚潜入水中，水正在阵风。摄影：梅根·达利瓦尔
Victor de la Toba Miranda的后院堆满了骨头，主要是灰鲸的刺。德拉托巴是阿道夫·洛佩兹·马托斯港和圣拉扎罗岛的居民，他计算了被冲上海岸的动物尸体，并向环保组织报告了他所看到的情况。摄影：梅根·达利瓦尔
到2020年，174头灰鲸将被冲到迁徙路线的海岸。但新的皇冠爆发限制了研究人员进行尸检。海洋哺乳动物中心只完成了一次尸检。
Duignan不知道鲸鱼是否死于食物短缺，疾病或污染：它们的身体被摄入塑料颗粒污染。但他说，很明显，当他们离开北极时，他们营养不良。"在迁徙过程中，'沿途'没有足够的食物。
根据饥饿假说，调查人员将注意力转向阿拉斯加的楚科奇海和白令海;在夏季和秋季，鲸鱼捕食虾等临终动物来储存鲸鱼脂肪，以便最终返回南方。
然而，北冰洋正在发生变化。变暖意味着更少的海冰，这是足球的食物。冰盖的缩小会导致鲸鱼的食物来源减少吗？
答案可能是最简单的，但1999年和2000年北冰洋海冰丰富的灰鲸种群的大规模死亡使情况变得混乱。但就像现在一样，灰鲸被搁浅并被冲上岸，科学家报告说，灰鲸的数量下降了23%，从1997年的21，000头下降到2000年的16，000头。
在那次事件之后，灰鲸的数量不仅恢复了，而且在2016年一路攀升至27，000头。
弗朗西丝·古兰（Frances Gulland）帮助领导了NOAA团队调查了第一批死亡事件，他认为仅靠气候变化不足以解释相隔20年的两起大规模死亡事件。
"据我们所知，北极一直在变化，那么为什么两次大规模死亡之间有20年的差距？""食物一定有问题，这是常识，我们知道北极地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海洋哺乳动物兽医说。但很难说这些变化是如何相关的。"
其他人则认为，这仅仅是因为灰鲸种群已经达到了某种携带能力，并且正在经历自我纠正 - 这一过程现在可能正在重复。
Alushe Camacho看着她4岁的女儿Katharine跟随两位游客爬上岛上的沙丘。卡马乔正在为他们开一艘观鲸船，凯瑟琳也跟着。"观鲸季节就像带薪休假，"他说。在这一年剩下的时间里，他是一名渔民。摄影：梅根·达利瓦尔
在这张由何塞·德·赫苏斯·弗洛雷斯·冈萨雷斯拍摄的照片中，游客在一艘船附近触摸了一头灰鲸。弗洛雷斯是当地人，自1990年代以来一直在拍摄灰鲸。这张照片拍摄于2003年或2004年。摄影：梅根·达利瓦尔
许多人认为这可能是由于多种因素的结合。
"我认为我们看到的是一系列事件相互作用的结果，"卡斯卡迪亚研究小组的生物学家，NOAA异常死亡工作组的研究员John Calambokidis说。鲸目动物数量的增加意味着对食物的竞争加剧。再加上可能导致猎物减少的其他因素，例如北极环境的急剧变化，饥饿和死亡。
近年来，更多的灰鲸改变了迁徙路线，游到160公里外，在华盛顿州普吉特湾（Puget Bay）寻找食物，Calambokidis在那里工作。研究人员说，这表明鲸目动物正在饥饿，但这也意味着它们正在恢复。在短短几周内，鲸鱼可以增加显着的体重，不是通过吃海底脚，而是通过在海湾较浅的地方打鼾鬼虾。
Calambokidis希望恢复灰鲸种群，就像他们在1999年和2000年商业捕鲸和大规模死亡之后所做的那样。"灰鲸可能具有适应性，因为它们必须这样做，"他说。
新的皇冠爆发使阿道夫·洛佩兹·马特奥斯（Adolf Lopez Mateos）港口的旅游业几乎停滞不前，这个社区感觉没有鲸鱼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如今，该镇的导游在现代码头上聆听昆比恩音乐时等待游客。今年的灰鲸节已被取消。
56岁的费尔南多·罗哈斯·罗德里格斯（Fernando Rojas Rodriguez）于1990年来到这里寻找工作。通过鲸鱼生意，他为他的四个孩子上学。现在，他担心全球疫情爆发期间旅游业的黯淡前景和鲸鱼的健康。
与前两年相比，我们还无法得出任何结论，说明2021年的鲸鱼搁浅情况。在下加利福尼亚州工作的科学家的早期报告显示，这个季节的瘦鲸数量很高，雌性和幼鲸很少。
但最近的一个早晨，罗哈斯很幸运。一对来自亚利桑那州的母女租来镇上，想看看水。
罗哈斯骑着他的蓝绿色渔船，带着它们缓慢地穿过泻湖，成群的海豚跳出水面，在潮湿的空气中穿过一只蜻蜓。然后他看到喷水洞里有一团水雾，旁边的雾气变小了。
罗哈斯关闭了引擎。"这是一头母鲸和一头小鲸鱼，"他兴奋地说。
他估计这只小鲸鱼大约一周大，长度与一辆大汽车差不多。它像一个好奇的孩子，冲向船，沿着起伏的船体游动，潜入水中，出现在船体的另一边。罗哈斯要求游客用手拍水。年轻的鲸鱼游得更近了，就在那一刻，她的女儿摸到了它光滑的蓝灰色皮肤。
几分钟后，母鲸和小鲸鱼离开了。幼鲸必须进食，在关键的几周内，母鲸必须饲养它。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他们将踏上艰难的北上之旅。罗哈斯希望他们能有一段美好的旅程，他们会在今年晚些时候回来。
三只灰鲸在博卡德索莱达附近交配。雌性通常同时与多只雄配，以增加怀孕的机会。摄影：梅根·达利瓦尔
（译者：天际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