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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茹芸 | 女人的19岁,29岁,39岁

作者:凤凰卫视
许茹芸 | 女人的19岁,29岁,39岁

以下为采访摘要

永远没有来不及

许茹芸 | 女人的19岁,29岁,39岁

△许茹芸

对话 许茹芸

不久前,许茹芸参加了热门节目《乘风破浪》第三季的录制。出道多年,许茹芸破天荒走进了真人秀。亮相的时候,她放弃了自己众多的成名情歌,而是坚持自弹自唱表演了自己创作的歌曲《现在该怎么好》。

许茹芸留给观众的印象往往是柔肠百结,字字血泪,“连呼吸都痛”的悲伤情歌。但是真人秀里的许茹芸,却总是爽朗地大笑。她放松而自信,喜欢称呼自己是一个“创作型歌手”。

田川:节目里的造型会发给先生看一下吗?

许茹芸:会的,每次化的妆,穿的衣服都会给他看一下,他就告诉我能调整的地方。

田川:我觉得你老公和我们印象里的韩国大男人好不一样。

许茹芸:现在因为疫情,没法常常在两国间往返,就变成我们每天只能靠视讯联系。其实我们已经大概快一年没见面了,我觉得有点辛苦他了,但他还很支持我。他跟我说你不是演员,很难在音乐里呈现自己的生活状态。所以你要去参加真人秀,让人家了解你可爱的那一面。我觉得他讲的很有道理,我真的是被他劝动去参加节目的。

许茹芸 | 女人的19岁,29岁,39岁

△许茹芸自弹自唱原创歌曲《现在该怎么好》

《乘风破浪》第三季初舞台

田川:感觉你在每一个人生重要阶段,在我们觉得可以安逸下去的时候,都会做出在外人看来需要巨大勇气才能做的选择。

许茹芸: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在我19岁,29岁,39岁的时候,都发生了巨大的破口,好像10年一个转折的感觉。我觉得人在每个阶段都可以去争取想要的生活,千万不要觉得已经太晚了,来不及了,我觉得永远没有来不及。如果我早10年遇到我的先生,我也不见得会喜欢他,因为那时的我可能还看不到他对我的好。所以我非常鼓励大家,也希望能把这份能量传递给大家,幸福有时就在转角处。自己也要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觉得这个很重要。

对话 许茹芸

许茹芸生长在台北,家里有爸爸妈妈,哥哥姐姐。至今她依然觉得,父母的教育方式塑造了今天的她。

许茹芸:我的成长过程蛮自由的,父母不太会去规范我。但可能换一个角度想,他们也规范不了我。我是想到什么就会去做。比如刚上专科的时候,有学长带我们出去玩,我就会去玩,也不管时间什么的,九点、十点、十一点,大家就一起聊天,看电影,看MTV……

后来有一天晚上回家,可能是第一次回家过十二点了。回去的时候其实已经有点害怕了,我就想完了,但心里又想爸妈应该已经睡了吧。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我爸直直的坐在那边,很生气地说,你不是说九点钟回家吗?我当时吓死了。然后爸爸又说,你也不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给我个电话,你知道我在这边等的多着急吗?然后他就打了一巴掌在我大腿上。对我来讲这是很大的事情,因为我爸从来没打过我。我就跑回自己屋里哭,哭了一会儿爸爸进来跟我说,他其实也很难过,因为我没有按承诺的时间回来。晚回来没关系,但是要跟他讲,不然他不知道人在哪儿他会担心。他说爸爸用手打你,爸爸也很痛。

田川:我觉得是爸爸的理性和他的处理方式,造就了你后来的个性。

许茹芸:是的。

对话 许茹芸

毕业之后,抱着打工的心情,18岁的许茹芸进入民歌餐厅唱歌,不久之后她就得到了签约唱片公司的机会。

许茹芸:刚毕业的时候同学邀请我去民歌餐厅唱歌。台湾的民歌餐厅有点像小资版的live house,有学生和上班族在那边吃饭,听你唱歌,你也可以跟他们近距离交流。误打误撞我就进了那个环境。我记得当时有几家唱片公司想跟我聊,他们在民歌餐厅看到我就说你唱的不错,然后就拿他们的合约给我看。我也不太敢跟他们讲话,合约我都拿回去看。有的合约期是10年起跳的,那种我就不会考虑,因为那个时间成本是我无法承受的。

父母和老师给我的教育方式,让我从小就有比较自由的灵魂。这就会让你在每个阶段,很自然地跟着自己的直觉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的时候我对时间有一种奇怪的概念。我曾经在日记上写,我要在23岁的时候交男朋友,24岁结婚,25岁生小孩。转眼望去,计划的事情一个都没发生,实际发生的是很多我意想不到的人生旅程。所以我也不是刻意要去看合约期,我只是想先知道我最不能负担的部分是怎样的。

许茹芸 | 女人的19岁,29岁,39岁

田川:最开始签经纪公司是你独自决定的吗?

许茹芸:是的。

田川:所以是签了合约后才跟爸爸讲的这件事。

许茹芸:对,因为那时候台湾法定签合同年龄是20岁,我不够,所以还需要他们补一个监护人签名。

田川:如果不需要监护人签字你还会跟爸爸讲吗?

许茹芸:我还是会跟他讲。自从那次爸爸打了我,我就跟他说好以后什么事都跟他讲,那他也要让我做我想做的事情。所以后来我再没骗过他,什么事都跟他讲,他也真的不太限制我,都让我去做。

田川:真好,你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很成熟,很大人的关系。

许茹芸:对,我觉得和家人这种互相尊重的关系,对小朋友来讲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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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茹芸首张专辑《讨好》

许茹芸:我第一张唱片《讨好》,可能是早期卖的最不好的一张专辑。但我当时的老板没说什么,我也没问什么。这张唱片比较意识形态,古古怪怪,穿了一些鸟笼在身上,脸上有很多花瓣。现在看其实是很前卫的,我喜欢这种感觉。我很怕回听自己专辑的时候,出现自己都不想听的情况。但幸运的是,我回听每一张专辑的每一首歌,至今都没发现不想听的。

“我的世界,差点就只剩灰色了”

对话 许茹芸

从第二张专辑《泪海》开始,许茹芸此后每年两张专辑,每一张唱片的销量都是数十万数百万张。许茹芸唱红了一首首时代金曲,从CD、电台、KTV,唱到人们的心里。

田川:我很好奇当年你一个20岁的女孩,怎么拿捏歌曲里痛苦的感觉?

许茹芸:首先可能是因为我的声音本身就有易碎的特质,那几首情歌也有易碎的特质,有一种不完整的美。再来就是我喜欢天马行空,我觉得我很容易就能进到歌词的情境里。还有就是我有点不怕受伤的性格在,我不担心会变得太伤心、太痛,或者投入更多感情。所以小时候我也是一个很爱谈恋爱的人。我觉得人一定要在年轻时把自己撞得七荤八素,头破血流,才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当你听别人的经历可能还是不痛不痒。只有你真的去撞了,才知道是什么感觉。

许茹芸 | 女人的19岁,29岁,39岁

△许茹芸专辑《泪海》

田川:为什么突然决定在29岁,事业有成的时候停下工作去纽约?

许茹芸:可能因为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歌手,做久了之后当你有一天回到家,尤其是从很多人的演唱会回去后,那种空虚感就变得特别强烈。当然还有其他导火线,我当时跟交了7年的男朋友到了情感的临界点,决定和平分手了,一下觉得好像很多事都会有尽头。如果我的工作有一天也出现了尽头,我该往哪走?那时候上通告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有一次上小燕姐的节目,结束之后她跟我说你终于可以放松了。所以就是只有小燕姐那样经历的人,才看得出我在节目里其实根本没放松。

我觉得女生在29转30岁的时候蛮重要的,那时会出现很多人生的十字路口,你必须要清楚地去选择。我当时是在一包乱线里去解,真的一时解不开,所以必须花时间一根一根慢慢梳理。

对话 许茹芸

29岁的時候,唱片合约告一段落。许茹芸说,自己不想再续约。她去到了离家最远的城市——纽约,成为一名学生。在纽约形形色色的人群中,许茹芸度过了难忘的一年。

田川:刚去纽约的时候,换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不会更紧张吗?怎么能让自己比在熟悉的环境里更松弛呢?

许茹芸:就比如我以前在台湾都是穿高跟鞋出门。到了纽约,纽约的路很难走,有很多坑坑洼洼,铺得七扭八歪的路。有一天出门我没穿高跟鞋,一走出去发现,这路也太好走了吧。从我家到学校,穿高跟鞋只能选最便捷的一条路走,但穿布鞋我就可以今天走这条,明天走那条。

我觉得纽约是我的一条分水岭。到纽约后,我的朋友都觉得我好像变成另一个人了。从纽约回来后,我除了脱掉了高跟鞋,还可以一个人住了,也可以一个人去看电影,吃饭……可以一个人做很多事情,重点是我很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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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照》许茹芸 著

许茹芸:在纽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得换房子,找了很多家都没找到喜欢的。有一天下着大雨沿路跑回家,回去后发现手机也丢了。当时大概还剩不到10天租约就到期了。我打开电脑,突然跳出一条没有图片的租房信息。我想可能真的到最后一步了,好像不看这家也没路可走了,我就去看房了。

当时是一个让人感觉很舒服的女生开的门,她的房子我一看就非常喜欢。她说好吧,那我就租给你好了,但是你可不可以先把半年的租金付给我,我当时想也不想就答应她了。隔天起床后我就去把钱汇了,弄好后给她打电话说,凯蒂我要去你那边拿钥匙了,现在过去可以吗?她就说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事情可能没法让你过来,我们可以过两天再约吗?我就愣了,当时内心五雷轰顶。

田川:这是被骗了吧?

许茹芸:她后来说你明天晚点再打给我,我们看是约明天还是后天,我说好。挂掉电话的时候我真的很焦虑,转头就去便利店买了我人生中第一包烟。出来后我就坐在便利店门口,抽第一口烟的时候整个人很晕很晕。我觉得这是上天在考验我对人的信任度。因为我会离开家来到纽约,可能也是因为我对人有一些不信任。当时遇到唱片公司的转换,在情感上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动。我就想,如果我的人生要用这样的状况来印证“人是不可以信任的”,我觉得也OK,那我就回家了,就再也不信别人了。

那天晚上我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很忐忑地给凯蒂打电话。我说我现在可以去找你吗?她说我今天刚好把事情都弄完了,你来吧,我把钥匙给你。听她这样讲我瞬间心中大石放下,但因为还没拿到钥匙,还没到最后一刻,我还是没法放松。

田川:去了之后都顺利吗?

许茹芸:你看我现在开心的坐在这边,就知道是什么结局了。后来我和凯蒂变成了很好的朋友,到现在都还有联系。我觉得是这件事让我重新相信人了,知道相信人是对的。如果她当时真的跑掉了,可能我30岁以后的世界就都是灰色的了。

田川:去纽约之前带着很多疑问,在那里停留一年后有找回自己吗?

许茹芸:我觉得有,我觉得我找到我的初心了。从纽约回来后我更看重的,是事情本身的价值。我不太看事情的大小,只看它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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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茹芸专辑

对话 许茹芸

从纽约回来之后,许茹芸做了多种创作,她亲手制作音乐专辑,她写诗、摄影,参与电影和戏剧,分享养生经验……不管是文字、音符,还是影像,作品里的她真诚坦荡。在这本诗集《小心轻放》的扉页上,她写给我的赠言是“保护你的少女心”。

田川:我觉得以你的个性,你绝对不会怠慢自己,尤其是已经等到39岁了,你不会因为结婚而去结婚。

许茹芸:对,我绝不会做这个事情。当你找到一个可以接受你完整面貌的人,我觉得这就是所谓对的人。尤其像我跟我先生成长在不同地方,生活不同,语言不同,这种时候互相的尊重,我觉得格外重要。

田川:你们交流都是用英文吗?

许茹芸:对,都是用英文。

田川:那是不是吵架也吵不太起来?

许茹芸:也会吵架,只是这种吵它不会那么伤人。有时我们用自己的语言讲话,伤了对方可能也不知道。我觉得最终能走到一起的两个人,一定是有相同的人生价值观的。灵魂上的疏离是最可怕的,所以我们才会说灵魂伴侣,就是在精神上有契合。我知道你讲的是什么,你知道我讲的是什么。这部分我觉得是需要两个人不断开发新事物,才能与时并进的。如果一方停滞,两个人就容易渐行渐远。变成我跟你讲一个什么,你其实是有听没有懂,我觉得就比较可怕。我喜欢不断前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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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导:王劼

编辑: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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