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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桑奇的“解密”人生

作者:凤凰卫视

阿桑奇成立维基解密,曝光政治真相,曾经被称为世界上最帅的黑客。

粉碎了美国统治阶级控制大众的这样一种信息不对称。—— 浙江外国语大学美国研究中心研究员 储殷

勇士是在充满荆棘的道路上前行的。 ——奥维德 古罗马诗人

阿桑奇2006年创办了“维基解密”网站,致力于披露政治真相,被称为“黑客罗宾汉”。12年前,他曝光了伊拉克战争、阿富汗战争的机密文件,成为美国的“眼中钉”。如今,他被关在伦敦安保级别最高的贝尔马什监狱里已经3年。2022年4月,英国正式批准将阿桑奇引渡至美国,阿桑奇的命运也悬而未决。

阿桑奇的“解密”人生

2022年4月20日,英国伦敦威斯敏斯特地方法院发布引渡令,正式批准将阿桑奇引渡至美国,并移交给英国内政大臣帕特尔做最终决定。5月17日,在申诉截止日期的前一天,阿桑奇团队递交了要求阻止向美国引渡阿桑奇的陈词。当日,数百名英国民众在内政部大楼门前举行示威活动,呼吁阻止将阿桑奇引渡至美国。

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政治研究室助理研究员 刘辉:

“(阿桑奇)如果再向英国的皇家枢密院司法委员会上诉,目前的情况看来,翻盘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18项指控如果都成立,按照每一项的最高量刑结果,加起来能有17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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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沛流离的童年生活

阿桑奇1971年出生于澳大利亚汤斯维尔市,童年时,7岁之前他就开始漂泊了,青年时就成为了网络黑客,中年时创建维基解密。而美国此次对阿桑奇的引渡指控,跟维基解密曾经曝光的美国机密文件有关。

虽然小时候没有见过生父,但阿桑奇形容这段跟母亲和继父相处的时光,让他“陶醉在探索欢乐和不守规矩的叛逆心态中无法自拔”。但8岁时,他的母亲第二次离婚,跟一名音乐人组成了新的家庭。

后来,阿桑奇和母亲才发现这位音乐人是个狂热的邪教分子,暴力和偏激让他们的生活不得安宁。为了躲避他,母亲被迫带着阿桑奇开始逃亡。孩童时代本应拥有的温暖和安全感,早已随着不停地搬迁破碎殆尽。

阿桑奇的“解密”人生

阿桑奇中小学时期转学了37次,后来又上过6所大学,但都未能完整地完成学业。14岁那年,电脑闯入了他的生活,他开始疯狂迷恋于编程。还在青少年时期,阿桑奇就已经成为澳大利亚最著名的黑客。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执行院长 王文:

“他(阿桑奇)小的时候就搬家了30多次,过着像吉普赛流浪般的生活,这样也就塑造了阿桑奇这种非常自由的无政府主义的思想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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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基解密的诞生

成长的经历让他拥有了“罗宾汉式”的侠客精神,2006年10月4日,阿桑奇创立了维基解密。网站主页上,维基解密的介绍是“大规模文档解密与分析的不可追查和不被审查来源的网站”,主要兴趣在于“揭露暴政”,“揭露政府和公司不道德行为”。

他将网站定位为一个无法追踪泄密者的平台,使泄密者可以放心地发布机密文件。

阿桑奇的“解密”人生

浙江外国语大学美国研究中心研究员 储殷:

“因为现在有很多资料是加密的,如果公布信息后,大家可以顺藤摸瓜,最后找到是谁发布的。而维基解密最主要的科技贡献就是隐藏发布者的信息。”

2006年12月,维基解密公布了第一份文件,直指索马里反对派领导人阿维斯意图政变,准备用暗杀手段推翻索马里政府。

2007年维基解密曝光了肯尼亚前总统莫伊在位24年间贪污了10亿美元的国家资产,与毒枭勾结印制假钞、时任总统齐贝吉对莫伊家族的软弱和妥协,原本声望颇高的齐贝吉遭受诘难,在肯尼亚大选中仅以2%的微弱优势险胜。

2007年,美国国防部下发给士兵的《关塔那摩监狱管理指导手册》被公布,审判关押俘虏残忍细节,引发全球抗议。但也正是由于这件事,美国联邦调查机构开始注意阿桑奇,将他列入高度关注名单。

浙江外国语大学美国研究中心研究员 储殷:

“我们一般说黑客属于网军,商业黑客就像雇佣军,还有一部分黑客行侠仗义,有点像反建制派,其实阿桑奇就类似于这样一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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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桑奇的“炮火全开”

人们惊叹于这个网站居然能获得如此多的机密信息,阿桑奇的名字吸引了世界的眼球。

2010年4月5日,阿桑奇在美国全国新闻俱乐部,向与会的40多名记者公布了维基解密从美国士兵那里获取的一段来自2007年在伊拉克战争时拍摄的视频。

在种满棕榈树的巴格达街头,美军在一架阿帕奇军用直升机里向平民开火,此次袭击共造成至少18人死亡,其中包括两名路透社记者。视频发布几分钟后,YouTube上这一视频的点击量达到了700万次。

阿桑奇的“解密”人生

维基解密公开的文件显示,2003年3月伊拉克战争开始至2009年底,共有10.9万伊拉克人死亡,其中63%是平民。而美国国防部公布的这个数字却是7.7万人。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执行院长 王文:

“美国对外宣称的所谓呵护他国的人权,推动世界的进步,尤其要推进在中东民主的改造,全面被阿桑奇公布的这些情报信息颠覆掉了。”

2010年7月,阿桑奇公开了超过9万份阿富汗战争中美军的绝密资料,这些文件揭发了144宗由北约部队造成的滥杀误杀平民事件,总共造成195名平民死亡,174人受伤。

2010年8月3日,《今日美国报》和盖洛普民意调查数字显示,阿富汗战争秘密文件曝光一周后,美国民众对这场战争和奥巴马阿富汗政策的支持率跌至谷底,认为美国派兵阿富汗是个错误决定的公众上升到43%,比泄密前高出5个百分点。

浙江外国语大学美国研究中心研究员 储殷:

“美国人真正担心的不是它粉碎的美式民主,是因为阿桑奇的这样一套黑客的信息共享平台,粉碎了美国统治阶级控制大众的这样一种信息不对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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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通缉令

在曝光美国军事机密文件后,五角大楼成立了一个120人的任务小组,专门负责调查维基解密,美国联邦调查局和国防情报局也卷入其中。

阿桑奇开始寻找避风港。2010年8月11日,他前往瑞典,准备在这里为维基解密开设一家新闻办公室。

他在自传里写道:“飞机刚一落地,西方情报人员就告诉我说,美国政府私下承认,很难在法律上起诉我,但已经开始讨论以别的手段处理。”

很快,一份针对阿桑奇的指控从天而降:瑞典检方指控阿桑奇在瑞典逗留期间,涉嫌性侵两名女性。

阿桑奇的“解密”人生

阿桑奇因此离开瑞典来到了英国。2010年12月1日,国际刑警组织在瑞典警方的要求下,向188个引渡成员国发出了针对阿桑奇的“红色通缉令”。阿桑奇认为这是美国的“阴谋”,声称这些指控是“出于政治目的”,并拒绝到瑞典接受调查。

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政治研究室助理研究员 刘辉:

“涉嫌强奸犯罪只是普通的刑事案件,但要把他上升为红色通缉人员,而不是一般的通缉人员,也不是瑞典和英国之间、不是美国和英国之间或美国和瑞典之间的事,而是整个签署了(引渡)条约的国家的事情,这就让他无处可逃。”

为了自证清白,2010年12月,阿桑奇在伦敦向警方自首。一个以揭露真相为目标,引发世界关注的黑客,就这样因为性侵案被关进了牢房。

他在自传里这样描述自己的心情:我很清楚自己锒铛入狱的新闻正吸引着全世界的目光,我知道所有人都在关注着我,因此即使身陷囹圄也是值得的。我心中也有些担忧,生怕因为自己的工作而被打上罪犯的烙印,但我知道他们越是这样做,就越能唤醒人民心中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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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报门”事件

2010年11月18日,瑞典发出逮捕令当天,维基解密公布了25万份美国秘密外交电报。电报里曝光了希拉里曾要求美国外交官暗中收集联合国高官的DNA,美国把伊朗前总统内贾德比作“希特勒”,将法国前总统萨科齐称为“裸体国王”,称俄罗斯总统普京是一个“大男子主义者”,而前总统梅德韦杰夫则是一个“多虑、犹豫不决”的人。

“电报门”事件一出,引发美国外交危机。意大利外交部长弗拉蒂尼称,这是“世界外交的9·11事件”。

阿桑奇的“解密”人生

当美国政府正在处理“电报门”所造成的外交尴尬窘境时,阿桑奇突然发现维基解密网站在美国一度无法登陆。2010年12月1日,美国最大的网络电子商务公司亚马逊突然宣布,停止向维基解密提供服务器支持。阿桑奇立即将服务器主机转移到了瑞典。

实际上,维基解密的内容存放在全球二十多个服务器上,有数百个域名,依然能正常运转。但同时,维基解密接受捐款的账户也被封锁了,阿桑奇因此陷入资金窘境。

在地下牢房里,阿桑奇形容自己像只神经错乱的蜜蜂。监狱外,他的粉丝们开始反抗。4000多名黑客攻击了对阿桑奇实行封锁的机构:亚马逊、万事达、VISA信用卡等网站,使其服务器瘫痪,还有大量的支持者向阿桑奇提供保释资金。

2010年12月13日,阿桑奇成为《时代周刊》的封面人物。2010年12月16日,阿桑奇的律师团队筹齐了高达24万英镑的资金,阿桑奇获得了保释。2010年12月16 阿桑奇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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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求厄瓜多尔庇护

出狱后,阿桑奇一边在解决和处理美国对维基解密多方面的封锁,一边在进行性侵案的申诉。

阿桑奇的“解密”人生

2012年6月,英国最高法院驳回了阿桑奇的反引渡上诉。不得已之下,阿桑奇伪装成快递员,前往厄瓜多尔驻英大使馆寻求政治庇护。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执行院长 王文:

“拉美国家左翼的政府是反美的,是呵护所谓底层百姓的利益的。厄瓜多尔左翼总统上来以后,他也希望能够重塑厄瓜多尔在拉美国家独立的、反霸权主义的形象,于是对阿桑奇进行了庇护。”

在厄瓜多尔驻英大使馆一间18平米的房间内,阿桑奇开始了长达7年的“禁足之旅”。阿桑奇也在这个房间里继续揭露政坛秘辛。

2016年美国大选中,维基解密公开了民主党候选人希拉里的绝密邮件,曝光了希拉里为达政治目的,勾结党内高层,内定党内候选人,并参与“洗钱”和操控媒体等一系列丑闻。时任美国国务卿的约翰·克里转而向厄瓜多尔政府施压,要求阻止阿桑奇继续披露希拉里竞选团队的内幕。

希拉里“邮件门”影响了大多数美国选民的态度,成为特朗普成功上台的要素。

浙江外国语大学美国研究中心研究员 储殷:

“美式民主的一个重要的秘密,就是在政治里有很多东西是不能公开讨论的,但民主政治本身又要求什么事情都要公开讨论,所以民主政治中什么地方不能公开讨论,就是非常暧昧和危险的地方。所以我们总是说,在西方政治里最有意思的不是他们在讨论什么,而是他们没有讨论什么,阿桑奇把很多他们没有讨论的东西掀盖子了。”

而能够持续释放这些机密文件的前提,是阿桑奇得到时任厄瓜多尔左翼总统的庇护。2017年,莫雷诺上台成为厄瓜多尔新任总统,他曾在公开场合把阿桑奇称作“遗留难题”和“尴尬存在”。双方关系急转直下,阿桑奇失去了庇护,与外界的网络和通信也受到了限制。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执行院长 王文:

“厄瓜多尔的左翼政府下台,右翼上任后就屈服于美国,也屈服于英国,这段经历实际上背后折射的,是国际政治非常残酷的博弈。“

阿桑奇的“解密”人生

但是,也有好消息出现:2017年5月19日,瑞典检方表示,将停止阿桑奇性侵案的调查,结束长达七年的对峙。不过,英国警方称,阿桑奇如果离开厄瓜多尔驻英国大使馆,英国仍会以2012年性侵案保释期间阿桑奇违反国际保释协议为由将其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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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逃逮捕

阿桑奇在遭受多方胁迫的处境下,只能继续住在厄瓜多尔使馆里。2019 年,厄瓜多尔撤销了对阿桑奇的政治庇护,同年4月11日,英国警方进入厄瓜多尔使馆,将阿桑奇逮捕。随后,美国立即对阿桑奇发起指控,要求引渡阿桑奇。

离开使馆时,阿桑奇还拿着一本名为《国家安全的历史》的书,这是一本批评美国安全机构的书。那一天,阿桑奇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他苍老憔悴,白须满面。阿桑奇被捕后,同为“泄密者”的斯诺登在网上发文称,“这是新闻自由的至暗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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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外国语大学美国研究中心研究员 储殷:

“西方的言论自由,从来都是双重标准的自由,就是在他们占绝对优势的时候,他们可以表现出宽容,在他们的重大利益受到挑战的时候,它一点都不宽容的。”

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政治研究室助理研究员 刘辉:

“美国前总统里根的司法部副部长当年说,如果民众按照程序去办事了,美国人就认为有了言论自由,实际上就规避了这个民主自由的内涵,而只是一种程序上的东西。”

2021年12月,美国总统拜登在为“民主峰会”狂欢的时候,英国高等法院做出裁决,允许美国政府引渡阿桑奇。从2019年被英国警方逮捕至今,等待裁决的阿桑奇已经在戒备森严的贝尔马什监狱里,被监禁超过了1000天。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执行院长 王文:

“一部分绝对的自由主义者是支持阿桑奇的,认为阿桑奇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另外一部分是国家和法律主义者,认为阿桑奇是对美国产生重大破坏的恐怖主义者,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讲,两方的结论不一样。它实际上是折射了21世纪以来所谓全球思潮的多元化,全球思潮多元化是呈现成两部分的轨迹,不断向不同的方向去蔓延,是权力和自由,是国家和个人,是秩序和无序之间的这种对抗。”

阿桑奇的“解密”人生

2022年5月31日,澳大利亚总理阿尔巴内塞表示,他将与拜登政府进行交涉,以寻求美国撤销对阿桑奇的指控。“国际大赦”欧洲主任穆兹涅克斯称,引渡阿桑奇的裁决对美国境内外的言论自由都构成严重威胁。如果阿桑奇最终站上美国的法庭,西方所谓的“民主自由”是否同样也将面临审判?

阿桑奇的“解密”人生

编导:胡远蓉

编辑:王津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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