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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店往事之14王小泉还银得福报
文 / 霍 杨
明末清初时候，茶店老街直面茶马古道，一度店铺林立，十分热闹。茶店当地民风淳朴，热情好客。过往行商都很乐意在此打尖住宿。街上最有名气的酒店叫做嘉和居。是宣威将军李嘉和的本钱。李将军急流勇退，告病还乡，出资在赶集路修建了这座大气古朴的四层酒楼，一二层吃饭，三四层住宿。雇了几十个伙计打理。另有其他配套的后院。远远望上去十分瞩目。生意不说十分兴旺，平日也有几分热闹。
这一天正是暑天中午，店里也有几个吃饭喝茶的客人。忽听得门口有驴子叫唤，夹杂着小孩儿嬉笑哭闹声。掌柜的打发伙计去查看，却有一靠窗喝茶的客人慌忙跑出去。原来这客人骑了头瞎了一只眼的驴子，栓在门口的栓马石上，却有五六个顽童不省事，看这驴新奇，去逗弄它，惹驴子生了气，有一个孩童给踢了一下。这客人喝住自家驴子，紧去查看。却也没什么外伤，身上有些儿滚的土草脏污。赶快好言慰哄，又在旁边摊上买几串糖葫芦分给他们几个。孩童破啼为喜，一溜烟别处玩去了。伙计也赶忙道歉。客人出门在外，自来精细，可能担心顽童家里人多事，会了钞急急跨上自己独目宝驴吆喝一声走了。
客人前脚走，后脚饭店来了一伙儿外乡行商，一时闹哄哄十几个人，操着外县口音。有赶车的，有戴瓜皮小帽的，有手摇折扇，有握着鼻烟壶的，大约是一群茶叶，生药，糖，干货等行当的老板伙计们在此打尖歇脚。也是日间常事。
掌柜伙计自然忙着招呼安置车马，客人们就坐喝茶。其中一个穿着不新不旧年轻的，正好在刚才骑驴的那位原来位置上坐下。大家闹哄哄地吃完喝完，招呼一声重新起身上路。那年轻客人却还稳稳地坐了不动。几个伙计模样的来请，只听他吩咐，你们赶车前行，且谨慎！留下我的马，我一会儿就追上你们，我有点受不住热，稍留一阵儿。
几个老板样有的就奚落：年轻人还是不抵事儿，这点苦就受不住！怪不得老是折本呢。有的就嘱咐，那你尽快赶上啊，不要迷了路。呼呼嚷嚷都走了。
一时酒楼里安静下来，伙计赶快来问，客官，若受热了，本店备有防暑的菊花绿豆汤可以受用，不收费的。客人笑着谢了。吩咐斟一盏来。也不起来，只慢慢地喝汤。掌柜伙计的见识多了，也不以为意。由他自去。
这客人一直坐着有一个多时辰，中间只舒缓了几次身子，向门外打量几次。看似也有些着急，却并不起身。客人们换了好几茬了，还只管坐着。伙计也不敢多问。
到了看看日头偏西些了，忽听得门外马蹄声很急。跌跌撞撞进来三个人！打头的却是骑宝驴的那位客人！一进门煞白个脸问掌柜的，可曾见一皮褡裢！吃饭时落下了！掌柜的大惊，这人来人往的，却从哪里去寻！里头可有贵重物品，没有就认个倒霉吧，以后可得小心！骑驴客哭了：里头300两纹银！给老板讨账讨回来的，我几辈子也挣不来，却怎么赔得起！老板去见官，我还不如跳河里死了算了。两个同伴也陪着拦着嚷嚷起来。掌柜的一听这么多银子，吃了一惊！300两银子！相当于如今的20万元。当时物价便宜，普通庄户人家全部家当也就几十两。
正在一伙儿人闹嚷之际，那外乡客一直旁边观看，这时却站了起来。问：你且说，褡裢有何凭记？那骑驴的眼前一亮，急回答：那是店里的，鹿皮缝制，里头有我们店名号，临淇兴隆居。里头银子都是什么样式？50两大元宝5个，十两小元宝两个，其他都是散碎的有30两，还有几十个铜钱！
那外乡小哥长笑一声，是了，分毫不差！我等你们多时了。顺手从身边提出一个皮褡裢！那骑驴的一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天爷呀，大恩哪，可是救了命了呀！差点投了河也。我死了不打紧，娘老子，病老婆，我闺女，可怎么活！连连磕头。客人赶快把他扶起，众人也赶快七嘴八舌地安慰。一时有的赞叹，有的庆幸，有的感动。乱个不停。
骑驴客是临淇的却也不远。早上东家派去合涧收帐。十分顺利，要回300两银子，人家还给他一把铜钱喝茶。回到茶店打尖，谁知宝驴惹事，着急回去，却把最要命的褡裢丢下！等到发觉一说，东家大怒，量他也赔不起，也疑他私吞哄骗。就要报官索赔。回想可能落茶店了，和两个相好的死死哀求东家借了马来找，也是存个万一的侥幸之心！想那多人人欢喜之物，又是车水马龙混杂之地，实在是希望渺茫敲他外爷的门，渺茫到姥姥家了！
谁想到天可怜见，世上真就有这活菩萨般的好心人！千恩万谢自是不提。拉着外乡客不许走，请教恩公姓名住址，却也不远，是100多里外的百泉人，叫做王小泉。年方22岁。贩卖茶叶为生。说完就要急着赶路，说自家伙计已走有一阵子了，自己担心这笔大财着落，也不敢声张惹出枝节，现在既然完璧归赵，得赶快出发。临淇客非要拿出10两酬谢，百泉人却不肯受。伙计，掌柜的，相好的，或劝或拉。乱成一片。
正在大家乱得不可开交之时，店外头又听得忙乱连声，“王小哥，不好了，王东家，大事不好了呀”，众人吃了一惊，却见两三个伙计失急慌忙跑了过来，有的满脸血污，鼻青脸肿，有的一瘸一拐，浑身脏乱，赶快一问：确是事出非小，作声不得。
原来离茶店向北约10多里地，有座荒岭，名叫栗原岭。平时倒了罢了。如今天下刚定，有些个残兵败匪，就聚集几个强人，在此作乱。旗号叫做毛胡子。却是冒充以前义匪毛胡子的旗号。并不像人家并不欺压穷人，也不大伤害人命。这伙人绑票奸杀，无恶不作。行事也无规律。只是人马不多，也不敢到闹市作恶。附近人都叫他们毛狗子。估计是望风的看见行商的财货好几车，聚集来抢。如今竟然杀害两三个，其余绑架了等家属来赎。把两三个伙计打了一顿回来报信来了。
这王小泉听了直似五雷轰顶。何也，他家本来还算可以，父亲行商贩卖茶叶，干货等，他只管安心读书就是。谁知道前几年被土匪把家抢了一番，又被乱兵连房子都给点着了。老父也气得跳到火中丧了命。他和老母亲算是逃个活命。没办法，只好收拾父亲的老行当，贩卖起茶叶来。初入行不熟悉，人也善良诚实，反赔了不少本钱。这次，孤注一掷，把父亲的股份都合给别人，求着当年和父亲有交情的东家们带着一起去潞安行商，这一下，可是要了命了。
众人听了，都是唉声叹气，这可如何是好。都说这么好心的人竟然这般命苦！这老天爷也太不开眼了。有的却说，多亏了小哥好心等待，要不然，说不得也被贼人绑了，或许小命也不保了。大家一想也是，又有个说，如今这小哥跟没命也差不了多少了，咱们茶店人虽然大多不富裕，但也看不得让这好心人这么作难，咱们都攢些钱帮他一把吧！这话一说，众人都称是，竟乱七八糟凑起钱来。
说着乱着，天气已经近晚，忽有人大声报道，东家来了！众人赶忙让路。掌柜的也赶快门前迎接。却见那东家嘉和李将军，五十来岁年纪，紫面短须，七尺有余身材，上身一农家白布短褂子，下身一灰色绸裤，双脚踩一双千层底老布鞋。打扮如普通农家汉子，却是目似闪电，不怒而威。威武精神，自带煞气。带着三五个伴当一进门就吩咐，备酒备饭，今天比武，甚是痛快！伙计慌忙去了。
却说李将军一进门，感觉有异。就问掌柜的发生何事。掌柜的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地细细汇报。却听得将军一拍桌子，快，快请王东家！掌柜的忒不晓事，如此仗义之人，到俺茶店，何敢慢待！快请，快请！俺与小哥一醉方休！
立马吩咐闭门谢客，尽心收拾一桌酒菜，安排在二楼靠窗最好的雅座。李将军和几个相好的，王小泉，临淇的几个一起坐了。李将军请王小哥上座亲自敬酒。口里只说，俺平生最敬仗义疏财之士！今日幸会小哥，痛快呀痛快！且请三杯以敬！那王小泉见这气势，不敢推辞也只得皱眉吃酒。大家觥筹交错，热闹起来。
这王小泉遭此大难，纵是龙肝凤胆哪有心思入口！只是，拗不过东家盛情，只得勉强应承。只如坐针毡之上。酒过三巡，菜上五味儿。只听得那将军说道：俺只当几个毛贼不曾惹俺茶店，且不去搭理他！如今，竟敢如此作恶，小哥几个且安坐吃酒，掌柜的代俺好好招呼！俺去去便回！大喝取兵器，备马！
几个便当牵过一匹雄壮的枣红大马，将军也不换装，背带宝胎弓，鞍插狼牙箭。得胜钩却是一得雪亮的雁翎宝刀！回头叫声稍候！手起一鞭，那马泼刺刺已奔出去几十丈远！影子也望不见了。
众人目瞪口呆，那掌柜的却并不为怪，招呼大家只管尽兴吃喝。王小泉一边吃酒，心不在焉。一边担心将军单人匹马，怕是好手架不住人多。一边想起自家前途渺茫，以后可怎么生活！大家知道他心不安稳，也只能软语多方宽慰于他。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只见月朗星稀，夜风习习。窗外蛙鼓蝉鸣隐约几声，脚步蹬蹬声响中，那李将军爽朗的大笑已传上楼来。大家一起出来迎接。将军拉着王小泉的手，说道，小哥宽心，贼人杀了两个，其余尽擒！财货人等随后过来！并不损失一文！反抄了他的狗窝！哈哈哈，今日幸见小哥，又除贼人！痛快呀痛快！众人见将军来去如风，顷刻间单身诛群贼而还，身上竟无半点脏污。尽皆拜伏。
王小泉且惊且喜，将军真神人也！大家也欢喜不尽，重整了酒菜陪将军吃酒。这下可是放了心了。又等了一个时辰，那被擒的喽啰，被俘的行商，伙计一共30多人，赶着推着10几辆车子，簇拥着回来。又是一番忙乱不提。安排王小泉一众人等休息。临淇的几个人不远，自回家去了。
第二天，将军写了书信，吩咐将被擒的贼人及一些贼人的财物送到衙门审问。让一行人等各收拾清自家财货。被杀的几人通知家属过来处理，也赔了他一些财物。又请小哥一行过来吃酒。被救的几人自是千恩万谢，敬将军若神明。将军却说，这多亏了你们这仗义小哥。又问清小哥家庭情况，略思后慨然说道：既然老家已毁，吾有一请，你自打算。不如你将老母搬来，俺茶店虽简陋，却是自来好客，从不欺生。小哥到俺家门，掌管账目，也是个谋生之计。所剩茶叶，一并收入便了。俺也得朝暮与你吃酒！岂不是好！吃喝住宿，自由俺与你安排。只玩俺有吃的，就不会亏待你小哥！
众人一听：都大声叫好。王小泉得将军如此厚待，心里早就千肯万肯。赶忙答应了。连声称谢。正在此时，那临淇的一行人却又赶了过来！原来三个人回去跟那兴隆居东家一汇报，那东家姓刘，买卖也不算小，本想着这下可赔了大本了。正懊恼之时，说得如此这般一说，大喜，非要来感谢并认识这王小哥，也顺便结识一下大名鼎鼎的李将军。于是，大家互相逊谢，一团喜气，欢喜不尽！
后来，这王小泉就来茶店安了家，自家给李将军管账。自然是兢兢业业，谨慎可靠。茶店人谈论起他慷慨还银，都很是敬重。那临淇骑驴的后来又把姑娘嫁了给他。夫妻也很和美。兴隆居老板伙计们，还有王小泉原来的一行老板们都感其恩，敬其人，不时过来拜会。附近的乡邻也争相传颂。一直流传到今。
正是：（新韵）
还银仗义世传颂，诛贼多亏李将军。
一饮一啄皆有报，苍天不负善心人。
作者简介
郭相财：林州茶店人，网名阳光下的微、霍杨。自幼喜欢文学，愿与诸位同好共勉。
林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
茶店工作委员会主办
本期编辑：逯 軍
本期审核：张 增 亮
《林州茶店民间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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