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生命的时钟,永远定格在2014年12月14日晚上19时30分许,享年80岁。而陪伴他长达近30年的那块手表,当时还在做最后的冲刺,最终指向的是24时36秒……
父亲去世后,我唯独保留了父亲那块上海手表二厂生产的宝石花牌手表。因为这块手表,见证了我们父子间的一种血脉亲情。
图:来自网络,与文无关
上世纪1985年那个夏天,我刚初中毕业,在农村忙完“双抢”后,首次远行,独自来到父亲工作所在地“荆门工务段”。一是看望远在外地工作的父亲,二是也想在父亲身边找一个谋生的工作。走近父亲后,才知道父亲工作在铁路最底层,老实的父亲没有能力为我找一份体面的工作,最后让我在工区食堂打小工,就是帮着做饭的师傅打下手,当时日工资一天2元。
我刚“上班”后,父亲为了让我有一种时间概念,带我到荆门东风商场买了两块手表。那时一块手表80元,而父亲的月工资才一百多元。可见节衣缩食的父亲还是下了本钱的。遗憾的是,我回农村后,我的那块手表没带多长时间就不慎丢失了,而父亲的这块手表却一带就是30年。
我不知道父亲一生究竟带了多少块手表,我也遗憾没有在父亲生前俩人坐下来叙叙旧。但那块宝石花牌手表,我是非常清楚的,记忆犹新。表盘外沿和背面以及表链是闪亮的不锈钢材料,表链一节一节均匀地环扣着。白色的表盘上均匀地刻有十二个略粗长一点银色的时间刻度标示,其中每两个连续的刻度中间,都有四个略细短的刻度,把十二个格都均匀地做了五等分。时、分、秒三个指针,都各自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绕着固定的中心轴匀速顺时针转动,时针最粗短,秒针最细长,分针均居于两者之间,表盘四周还镶有一圈金色的小黄边。从整体设计来看,那块手表外形朴实大方,符合父亲当时的身份。
时光飞逝如梭。转眼间,父亲去世已多年了,可他的音容笑貌以及他的宝石花手表在我的记忆里,仿佛就在昨天,亦像是在眼前。每当我看到珍藏在抽屉里的手表,我的心灵都会受到一次触动,好像是父亲在无声地告诫我,做人做事要准时守信。
我参加工作后,也先后送了父亲两块电子表,而父亲好像并不喜欢。他说:“电子表看是好看,走时也准,就是晚上不上发条不好,睡前没活儿干”。
我当时理解不了父亲。后来,直到我学会开车后,才有一种体会。我喜欢开手动档的车而非自动档,右手时常随着路况的变化在不停的做加减档运动,如同我喜欢玩单反相机而非傻瓜相机一样如出一辙。如今我了解了父亲对这块手表的深情,也如同我知道这块手表的“深情往事”一样。
父亲的一生大概就是干了两件事,一是修铁路,另一件就是种地。
父亲退休后,哥嫂正好在县城打工,家里2亩8分地,父亲一种又是十多年。父亲年青时就是一位穷苦的农民,一位全身沾满泥土气息的农民,参加铁路工作30多年里,依然干着如种地一样累的养路活儿。就是这样一位平凡而又朴实的父亲,仍旧小心翼翼地珍藏着他那块平凡而又朴实的手表。
在我心中,父亲为人老实,勤劳朴实。父亲年青时当过兵,退伍后进入铁路当养路工。望着父亲的手表,我有一种难言的苦楚,那是苦难与孤独的交织,百转千回,声声叹息,犹如东流的江水,绵绵不绝。也许是父子同心,我参加工作后就一直带着手表。
图:来自网络,与文无关
如今,每当我摸着这块带有斑驳裂纹的旧手表时,那丝丝入扣的冰凉,总让我想起在殡仪馆最后一次握着父亲毫无热度的手掌。那种感觉让我瞬间悟透了生死之间的距离。当生命的时针、分针、秒针的停止,其实还有什么能够温暖那个咫尺天涯的世界?
现在每每看到父亲留下的那块手表,我都想流泪,都想倾诉我对父亲的无尽思念。
作者简介
徐志强: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协会会员、湖北省摄影家协会会员
徐志强,武穴籍人士,现任职中国铁路武汉局襄阳北车站车间党支部书记,先后在《人民铁道报》、《武汉铁道报》、《飞驰》、《楚天都市报》、《襄阳日报》、《襄阳晚报》等路内外刊物上发表文学作品若干篇。人生无止境,艺术无止境,思想无止境。求索的过程中,真正的价值不是壮观,而是丰富和饱满。不论攀登到哪一步,不屈不挠、嫉恶向善的行为本身便是对灵魂的一种安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立身重信义,坦诚重情操,至诚至善至真,宁为玉碎不为权财折。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坚信:爱摄影、爱写作不后悔,拍下或写好身边的真善美。
摄影:除登明出处外均为徐志强提供
编辑:泽润生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