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真意远——读高凌云的诗
作者 | 冯恩昌
高凌云，生在临朐城西石门坊南寨子崮的小山村。这里山高谷深，峰陡路弯，往昔属荒凉旷野，如今是幽雅美丽的风景区。她的少年时代，就生活在如此清雅幽静的环境里，纯净无污染的清泉，弹奏三弦的小溪的清脆天籁之音，石缝里生长的碧绿小草，崖壁上绽开的绚丽山花，山坡梯田里生长的青皮萝卜，红瓤的地瓜，掐一指甲冒清水的山豆角，一串串小太阳似的熟得红彤彤的山南瓜，高空树枝上一嘟噜一嘟噜红灯笼似的柿子，河滩柳林里那莺歌燕舞，夜晚山垭里噙着的小妹青眉似的新月，父母那慈善待人的品格，大娘婶子那热情洋溢的话语……给了她人生的智慧和灵气，使她在生长的过程中，沉淀了美的东西，不但诞生了在社会上如何做人的真谛，还诞生了美学、诗和散文的灵感，她写的诗每一首都情真意切，富有新意，蕴含着不尽的韵味。这诗之源泉，不是成人之后孕育而来，而恰恰是在山里的故乡早已具有的灵气和天质，这是一个诗人成名的最坚实的丰富的基础。
读高凌云的诗，如同一缕缕温馨的夹杂着山野花香的清风，扑进心怀。虽不朦胧却有很深的寓意，写得是乡情，但不是纯泥土的乡情，而以新的观念给予新鲜的升华，使诗变得时代感很强。如《迎春》一首写道：“我穿上，娘在在暖阳里做的鞋/去踩松软的山野”这一生活细节写得十分深刻，娘在暖阳里做鞋，指的是冬天，穷人家生不起火炉，便去房前找一处太阳窝干活儿，到春天来了，也许过春节就穿上娘做的新鞋。自己做的鞋，鞋底邦邦硬，去踩春天已冰化雪消的田野，当然是很松软了。这是一位少女绝对纯真的感情，她体验的真可谓到家。“我看见，沟畔的粗柳/新裁了鹅黄的细叶，堰边的那株桃，露出了羞涩的笑靥”，如果不是亲自观察，会把柳叶写成绿色的，这里却是鹅黄的，是早春的刚冒出的芽芽。我也观察过，确实是鹅黄色。桃花露出羞涩的笑靥，这是刚刚生出的花包，也许已经透出了点点红晕，故它比作少女羞怯的脸颊，十分恰当的。最后一节：“呵，春天/你把序曲，谱写的如此热切”。是全诗在意境上的升华，把迎春的含义扩大到整个春天，冰河解冻，山野染绿，百鸟鸣啭，人们换上春衣，要兴高采烈的闹春耕了，新的一年的序幕伴随着第一声春雷鸣动欣然揭开了。这首农家迎春诗，写得意境如画，含意深远，是一首耐读而余味不尽的好诗。
山泉的叮咚之音，鸟儿的清脆鸣唱，春柳嫩芽的鹅黄，小草的葱绿，高峰深谷的空灵，深山密林的空气清新，朴实的农家人对儿女的亲情等，我觉得都是自然流露的。一首好诗，特别是它的语言，也是自然流露的。诗的主题、意境，自然流露出来的，最具有情真意美的特点。我读高凌云的诗，心情感到轻松，心灵有些儿飘逸，就是因为她的诗几乎每一首都是自然流露的。由无影到有影，由具象到抽象，都显得那么自然安谧，以自然流露出的生活意境，挑动你的思考，让你慢慢悟出其中韵味。《独坐的女孩儿》一首，把情与景、思与意糅合得非常之确切，“就这样，独自呆坐/看窗外风吹雨落，听小园鸟语花开”，单独看这四句，觉得心静无事儿一般，意境却很美，下节曰：“独坐的女孩儿，此刻离你最近的，/是你，远方的心上人儿”。两节连起来看，这女孩儿不是在闲坐，而是在思念情人，外表的宁静掩盖了内心的急切，这情有多真，这意境有多美？使诗意升华到了高峰，而成为我心中的精美诗篇。好诗都这样，让人在轻轻松松之中悟到人生惊心动魄之美。《望秋》一首，写了农家人秋雨过后的心情，期盼一个金秋的呈现，夜里不睡觉了，而是“昂首走过田野，与蓝天白云飞吻/飒飒的风，吹奏万支丰收的笛音”。这种心情是自然流露出来的，也是真实的符合情理的，故而最后一句成了此诗的“诗眼”，把诗的意境推向了高度。
文如其人，诗更这样。2007年，高凌云出版了《西山夜话》一书。我为她写序时，曾读过她的部分诗作，感到写得朴实而有新意。但没有下细功夫研究，2012年12月《诗刊》，以《余音》为题，发表了她5首诗，提醒了我，认真重读了她的诗，非常惊喜的发现，她的诗确实写得不错。从一个作家诗人的一生来看，他的品德和人格决定着他的作品优劣和影响。高凌云还年轻，由于创作时间的缺乏，诗作的数量还不是很多。但在她的已有诗作中，显示出了人格的力量。诗刊发表的《余音》，充分表现了她的做人态度，把家乡人的那支萧曲，引发的思恋，打进远去的行囊，这是做人的真情，回来人不见了，箫音逝去，化作泪雨飘落一地，这也是做人的真情，情中蕴藏着一颗坦诚善良之心。再如《感怀》诗中，写她的母校老师，对老师的崇拜、感恩，句句体现了她的敬师品德，诗曰：
我佩服
一位戴着花镜的诗人
夕阳湖畔
弹奏青春的强音
我感激
这位“好指点”的老师
黑土地上
播种“星”的期冀
多少年后
我还会铭记
您霜染的鬓丝
照亮我第一行履历
这师生之情到底有多深，诗中已表现的淋漓尽致。我们现在尊师重教，需要的就是这种真情。学生成为诗人，有了这样的真情才能写出这样的真情荡溢的好诗。老师没有看错，曾经以《第一步》为题，赠给她一首诗：
所有凝望的眼神
驻足于你第一步岁月的枝头
成熟为无数颗星星的风景
明天那日记本上
你青春寄语的花絮
便芬芳四溢了
老师看对了，学生走向社会之后，不仅成为很有发展前途的作家诗人，而且在仕途道路上也显突出，干出了一番有益的事业。这些成就的取得，都与她从小铸就高尚人格分不开。她的五首乡情诗，在《诗刊》发表后，得到许多名诗人赞赏，在诗友间震动很大，在我县历代诗人中，在诗刊发诗是比较突出的一个。我觉得她走上领导岗位，干过镇长、书记、县委宣传部长、纪检书记，现在院校任职。仍在百忙之中坚持创作，于2016年继出版诗文集《西山夜话》之后，又出版了一本20多万字的诗集《望月》，这种精神十分可贵，值得我们学习。作为她的诗友，我祝福她诗花的光彩盈满未来的生涯。
冯恩昌，1937年生于山东临朐。曾任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兼文联主席，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民间艺术家协会会员、山东散文学会理事、中国乡土诗人协会常务理事，全国田园派著名诗人、作家，“农家小院派”代表，被誉为东方诗神。作品多次在国内外获奖，曾获亚太地区民间文艺最高奖“金飞鹰奖”终身成就荣誉称号，被评为世界文化名人、国家一级艺术家称号，冯惟敏传说传承人，已出版文学专著23部，《糖葫芦》《故乡蝉歌》，选入全国全日制中学阅读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