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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用公款3300万,出逃海外14年,被判刑6年,戴学民:不后悔回国

作者:菱湖君子

2015年4月23号晚,当戴学民和几个哥们正在推杯换盏、划拳喝酒的时候,同桌的一个朋友突然一声惊呼:“学民,你上红色通缉名单了!”

原本吵闹的酒店包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场面极为尴尬。原来,戴学民的这些朋友看他这几年自由出入国境,并不知道他是逃犯。

戴学民失魂落魄地离开酒店,回到合肥的住所。他知道,这一次自己已经无处可逃,他一夜辗转难眠,如烟的往事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回放。

01

戴学民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他从知名高校毕业那年,正是各行各业需要人才的时候,他借形势的东风,职业生涯一路开挂,40岁不到,就官至司厅级,并在某部委担任司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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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调到中国经济开发信托投资公司(简称“中经开”),担任分管国债、证券和期货的副总裁,兼任其下属上海营业部总经理。

戴学民头脑灵活,心思缜密,胆子大。在总经理任上,他凭着职务便利,捞了不少钱,又于1994年通过到伯利兹投资,让一家三口获得了这个国家的国籍。他选中伯利兹,就因为它是中美洲东海岸的小国,不引人注目,且未跟我们建交。

也就是说,早在1994年,他已经悄悄地为自己找了退路,可见此人的老谋深算和胆大妄为,甚至胆大到知法犯法。

当时,大陆的证券市场还处在起步探索阶段,法律不健全,戴学民他们就钻法律的空子,趁机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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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曾在部委呆过的官员,戴学民在了解内部政策消息上,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他依仗这一优势,再加上胆大心细,手段狠,在证券市场上大赚特赚。

1995年2月23日的“327国债事件”便是明证。

“327”是1992年发行的一个3年期国债期货代号。由于1994年10月,中国人民银行调整提高3年期以上定期存款利率,并恢复了存款保值贴补。因此,三年期国库券利率也会得到保值贴补。但贴补率多少,存在不确定性,这就为炒作国债期货提供了空间。

1995年2月23日,相关部门宣布“327”国债将以148.50元兑付,原来的价格一直在147.80元至148.30元间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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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之前,证券市场上,中经开在戴学民的指挥下,借助内部消息大举做多,一些证券公司也跟着他做多。

另一边,万国证券不知道这则消息,不看好该期国债,选择做空方。

结果,当23日“327”国债兑付金额消息公布后,借助利好,当天一开市,该期国债10分钟内每品就涨了3.77元。这样下去,做空的万国证券将会血本无归。

为了减亏,下午4点开始,万国证券将手中的“327”国债大手笔抛售打压,最终以每品147.40元收盘。就这样,万国证券扭亏为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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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晚上证券监管部门却宣布万国下午的砸盘行为违规,当天下午4点22分13秒以后所有“327”国债交易无效。

因此,万国证券这一天就亏损了56亿人民币,直接导致其破产,后来并入申银万国证券。

中经开在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多空博弈中大获全胜,戴学民和他的一帮哥们赚得盆满钵满。戴学民一战成名,并因此被业内称为“中经开一代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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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戴学民,在证券界是呼风唤雨,每天都有人邀约,向他讨教炒股、炒债秘籍。他的身影活跃在上海各大豪华酒店和高尔夫球场,生活奢华、惬意,他好不得意。

02

但没有想到的是,意外来得如此之快。

1995年底的一天晚上,到北京出差的戴学民,应朋友之约到北京五洲大酒店赴宴。一番推杯换盏之后,他因为晚上要赶回南京,就提前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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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刚走出酒店,一蒙面人就从酒店一侧冲了过来,朝着他肚子就是一刀,他下意识地痛呼“哎哟,救命”,蒙面人见状仓皇逃走。这时,酒店门卫应声跑来,只见他蹲在地上双手捂肚,鲜血直流。

酒店方要报警、叫救护车,他都加以制止,说是跟朋友有点小冲突,让酒店用车把他送到附近医院包扎一下就行了。

于是,酒店方把他送到附近一所医院急诊科就诊。医生说他伤到了肝脏,若不是有点驼背,恐怕性命不保。

随后,医生让他住院观察,但戴学民坚持认为问题不大,等医生包扎完伤口,他便离开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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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报案,而是让酒店的车子把他送到机场。当晚,他乘飞机离开北京,前往南京。自此,他一边在南京养病,一边做中经开的幕后指挥,同时投资经营南京福祥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

经过此次事件,他变得低调了,不再频繁出入高级酒店,但这并未影响他捞钱的脚步。

终究纸包不住火,戴学民利用职务之便行贿、挪用公款等犯罪行为,很快被相关部门察觉。

2001年4月份,江苏省检察机关对戴学民投资的南京福祥房地产公司进行调查。听闻风声后,心中有鬼的戴学民不敢掉以轻心,他紧锣密鼓地做着潜逃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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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早地以旅行的名义办好了香港通行证,并暗自筹划着,如果风声一紧,他就打算取道香港,逃到美国去。然后再安排妻儿以旅游签转道伯利兹,去美国找他。

他之所以没有急着离开,一方面是想再探探虚实,另一方面是想利用同学的关系,在美国先找个工作,以拿到美国工作签。如此一来,他就可以用工作签申请美国移民。

可一切来得太快,在他等待美国签证的过程中,南京市检察院以涉嫌挪用公款3300余万元,对戴学民立案侦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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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不容缓,戴学民于8月初便潜逃到香港。到香港后,心虚的他害怕被追查,只作了短暂停留就转道韩国,再从韩国前往美国。

到了美国,他就去同学帮他联系的公司上班。他英语不好,在公司只能从基层做起,收入也不高,但为了移民,他只好忍了。

很快,他就提出了移民申请,希望以美国公民的身份获得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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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美国移民局发现他在美国新公司拟聘的职务与国内公司任职相差较大,便怀疑起他移民的真实意图。就这样,他的移民申请也没能通过。

戴学民见移民美国不成,心情十分低落。他不敢在美国久留,很快就辗转到伯利兹。这是个很小的国家,并不符合他对国外理想天堂的向往。

因此他决定离开这里,以伯利兹公民的身份,化名“乔弗瑞·戴”,获得英国签证。

2001年10月,他到达英国伦敦。没过多久,他的妻儿也以旅游签出国,并转道伯利兹,持着伯利兹护照到了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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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这一路逃亡,戴学民提心吊胆,他每到一处都小心翼翼,既担心暴露被抓,又牵挂着国内妻儿因他外逃而受到牵连。

现在,一家人得以团聚,他庆幸自己终于可以逍遥法外,他对自己的深谋远虑颇为满意。可好景不长,一家人还没来得及庆祝,他们的梦想就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他们当初都是以旅游签出境的,身上不允许带过多现金,而国内的账户也已经被封。一家人两个多月辗转几个国家,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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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省钱,他们只能到偏远的伦敦郊区租房居住。紧接着,又面临孩子上学,日常开销大等问题,戴学民刚来伦敦时的愉悦心情早已烟消云散,他不得不四处找工作。

这位国内证券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佬,好不容易才在伦敦一个小证券公司找到一份数据分析的差事,收入十分低微。

后来,因为英语不好,这份工作他干得十分吃力,每天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查阅英语字典,解决语言障碍。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分析出来的经济走势数据,并不能获得上司的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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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他也无法融入到同事中去,每天下班后,他只能乖乖地开着一辆二手车回到郊区的家。累了一天,他筋疲力尽,还得不到老婆的嘘寒问暖和好脸色。

想想他们以前在国内,家里请了保姆帮忙,儿子上的是贵族学校,老婆工作清闲,工资不低,穿的衣服用的东西非名牌不要。

原以为到了国外日子会更好,没想到现在连买菜都得精打细算。

不仅如此,他们住处附近没有好学校,老婆为此忧心忡忡,天天在戴学民面前絮叨,他也无力解决,心烦不已。为了儿子上学的事,两人已经吵过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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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他一回家,老婆又在唠叨,怪他惹出这些麻烦事,害得她和儿子到这个鬼地方过苦日子。

戴学民白天在单位已经很不愉快了,现在老婆又旧事重提,他十分烦闷,两人一顿大吵后,老婆便提出她不想在英国呆了,执意要离婚,带儿子走。

戴学民知道,老婆说这样的话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千方百计挽回,但已无力回天。现在他只好认命,忍痛接受。一办完离婚手续,前妻就带着儿子离开了英国。

看着妻儿离开后空荡荡的租住房,戴学民的心像被挖走了似的,空落落的。他欲哭无泪,万分后悔自己以前的贪婪。可后悔有什么用呢,他已经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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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儿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过得都如行尸走肉般,觉得生活百无聊赖,上班常常走神,证券公司的数据分析报告也无法按时交付。有的时候即使交了,也常常因为出错被训。

证券公司他呆不下去了,只好辞职另找工作。

04

这次他只想应聘一份技术含量不高,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没过多久,他应聘了图书馆资料整理员的职位,除去房租,每个月的工资只能管他一个人的温饱。

白天他到图书馆整理整理图书,可一下班他就倍感寂寞,没有朋友邀约,回家也是孤苦伶仃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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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国内前呼后拥的日子,他无比心酸。尤其每逢佳节,他举目无亲,更是感到无比孤单,心里十分想念国内的家人和亲朋故旧,想念不在身边的儿子。

饱尝了国外漂泊生活的辛酸与孤独无助,戴学民想潜回国内的念头日益浓烈。

2009年,戴学民想着出国已经8年了,人们估计已经忘了他,更何况他不再是中国公民戴学民,而是英国人乔弗瑞·戴,现在用英国身份回国应该没什么危险。

抱着侥幸心理,他忐忑不安地拿着英国护照,以旅游签的身份,于2009年6月第一次潜回国内。这次他只敢见见父母兄妹,不敢惊扰其他亲朋好友。在国内呆了不到一个月,他就匆忙赶回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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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一次的经历,他似乎尝到了甜头,感觉风险不大。于是,这以后,他多次从英国回家探亲,胆子越来越大。

回家在父母身边的日子,让他觉得舒服又温暖。

2014年10月,他再次回国后,发现父母身体已大不如从前,想着自己在外面像无根的浮萍漂着,就再也不想回英国了。于是,他就在蒙城老家陪父母住了下来。

老家的父母和亲朋好友,并不清楚他当年出国的原因,还以为他到国外是为了更好地发展,现在知道他回来,同学便经常邀请他一起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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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在合肥同学的帮助下,他在合肥海顿公馆小区找了个落脚处,便于在老家和合肥两地来回走动。他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一到合肥,老同学就会一起聚会喝酒,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可是好景不长,2015年,中央反腐部门启动“天网行动”。4月22日,“百名红色通缉”名单正式发布,戴学民名列其中。

于是就有了文章开头的一幕。

当天晚上,他正和一帮好友在合肥一家酒店吃饭,酒桌上,他的一位同学手机上跳出一个消息,拿出来一看,是“百名红通”名单,戴学民是其中的第90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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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正在跟一个同学划拳喝酒,听同学说自己上了红通名单,他的心怦怦直跳,一桌人顿时鸦雀无声,气氛尴尬极了,大家饭也没吃就散了。

戴学民这天晚上一夜未眠,心中极为矛盾,逃吧,想到这些年的漂泊生涯,再也没了逃跑的勇气;束手就擒吧,似乎心有不甘,感觉此前十几年的逃跑白搭了。

就在他六神无主,思考对策的时候,4月25日下午2点多,那个等待多年的敲门声终于响起。

他打开门,没做任何抵抗,就束手就擒了。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当晚,戴学民就被押回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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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名单公布的第二天,上海市出入境管理中心在调查中发现一名持英国护照的男子与戴学民高度相像。相关部门得到消息后,立即通知江苏省与上海协同作战,大家很快查出戴学民已经潜回安徽老家。于是,上海、江苏、安徽三省市联合,多部门密切配合,阻断了戴学民的逃脱之路。

写在最后:

天网恢恢,戴学民最终被判处6年有期徒刑。

如今他正在监狱里老老实实地服刑,悔过自新。回想往事,他既后悔自己的贪婪,又后悔当年的逃离。

如果不是贪婪,他作为总经理,20多年的年薪也很可观,而且现在已经正常退休,安享天伦之乐。可现在他不仅妻离子散,在亡命天涯多年之后还是难逃牢狱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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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时挪用公款的事件暴露后他不选择逃亡,而是接受审判,安心改造。现在他也早已重新做人,不会在国外颠簸受罪,白白浪费14年的人生大好时光。

他还坦白,即使现在服刑,也不后悔回国,因为在国外,一个人孤苦度日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那真正是生不如死。

可悲可叹,人往往就是如此,拥有的时候不知珍惜,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后悔,可悔之晚矣。想当初,他位高权重,但他没有利用人民赋予的职权,为大众谋利益,为社会经济发展做贡献,而是为一己私利,贪得无厌,走向罪恶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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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权,对于廉洁者来说是实现人生理想的拐杖;对贪婪者来说,无疑就是一把自刎的利剑。戴学民的人生就毁在对金钱的无限贪婪上。

老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用之有益又有度。但愿戴学民的故事能给人警示,让我们谨记,人在任何时候都不可以贪得无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