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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未了】魏忠友专栏|故乡的炊烟

【青未了】魏忠友专栏|故乡的炊烟

文|魏忠友 编辑|燕子 图片|网络

炊烟多像故乡的一种植物,岁岁年年生长着乡亲们的梦想。

傍晚抑或清晨,一缕缕炊烟从一家家庭院升起,即便是风霜雪雨,她依然如时地飘荡在故乡的上空,婀婀娜娜,浓淡不一,只有自家的男人和稍大点的孩子,才能分辨出哪一缕是自己家的炊烟,才能闻到自己家柴草的味道。

炊烟是乡下人一日三餐的时间表,是上工收工的哨子,是上学放学的标志。六七十年代,谁家的炊烟浓,烟雾长,底火旺,谁家的日子就红火,就好过;谁家的炊烟薄,烟气短,日子就难过,难熬;谁家的烟筒不冒烟,那可能是断炊了,生不起火了。从炊烟上能明显分辨出乡亲们日子过的好坏。

我注意和关注到自家的炊烟时,是上了小学以后,特别是冬天的早晨放学后,迎着刺骨的寒风,跺着双脚,捂着耳朵,眼睛一次次寻找着自己家炊烟的方向,假如自己家的烟囱还浓烟滚滚,证明母亲还没有做好饭,要是烟囱冒着淡淡的青烟,肯定母亲已做好了早饭,正等着下地回家的丈夫和放学的孩子。

许多个傍晚,我们几个贪玩的伙伴,会在村西的河堤上捉萝卜虫、摸金蝉到很晚,直到看不见村里许多的烟囱上冒出火星子。这时,大人们开始一个个焦急地呼喊起来“小来,妮来,回家喝汤了!”于是,我们各自嗅着自家的柴草味,一个个沿着大人的呼喊回家了。

一日三餐,炊烟准时地升起。炊烟应是母亲最耐心伺候的一种庄稼,一年四季,岁岁年年,母亲不知疲倦地呵护着她、培植着她。假如谁家的炊烟没有准时升起,或者被烧得断断续续,那他家一定出了问题,老娘们不是病了,就是回娘家没有来,此时的老爷们正笨拙地烧着锅,弄得灰鼻会脸,孩子们等不及了,就啃起了剩干粮。

黄昏的炊烟,从高矮不一的房顶袅袅升起,晚霞的照射下,缭绕在炊烟里的那小村落,升腾着一种朴实,一种单纯,越发显得古朴、恬静、美丽动人。烟缕渲染着黄昏的景色,田间的人们炊烟的呼唤下,开着蹦蹦车的,背着锄的顺着村道走回来。顿时,牛的哞哞声,蹦蹦车的隆隆声,狗咬声,鸡叫声,人们说话嚷叫声…将炊烟下的村庄的黄昏变得充实起来。

有一年夏天,我毕生阅读了炊烟的一种沉重。一连几天的大雨,灶台边的柴草被烧的精光,该烧的都被烧了,厨房里浓烟滚滚,呛得母亲不断地咳嗽、抹泪。眼看着一锅干粮再有一把火就蒸熟了,却没有柴草可抓,母亲急得团团直转。我们用过的书本,母亲几次拿起又放下。眼看灶堂里的火就要熄灭,她突然从头上取下了那把陪伴她30多年的木梳子,在手里抚摩了两下,就仍进了灶堂,奄奄一息的灶堂仿佛被泼了油似的,一下子旺了起来… …

那顿饭,我吃的如鲠在喉。从此以后,我竟然喜欢了炊烟的那种刺鼻的烟草味,深深地炊烟里,我嗅到了一股母乳的香甜。

故乡的炊烟奇妙无比,变幻多姿,它如同故乡的彩云一般,一会儿炊烟朵朵,一会儿炊烟条条,又一会儿炊烟萎萎,那般神奇,那般巧妙,那般生动多彩,那般妙趣横生,那样魅力无限,敢与天空的云比舞,敢与天空的云比美,它虽不是云,可有云的丰姿,有云的派势,有云的大度,更有云的豁达。

如今,母亲老了,走路一天比一蹒跚。故乡的炊烟也如同村里的老人,渐渐退出历史的舞台,取而代之的是沼气灶,电饭锅,低碳文明的生活方式让农村的厨房焕然一新。偶尔飘起的一缕炊烟,似乎在告诉我们,这将是乡村最后的风景。昔日那几十根、上百根烟囱飘出袅袅炊烟的景象,只有永远珍藏在我们的记忆深处。

【青未了】魏忠友专栏|故乡的炊烟

作者:中源画友,原名魏忠友 ,郓城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摄影家协会会员,喜欢文学和摄影,曾任《郓城文艺》执行主编,有散文、诗歌见诸报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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