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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在崇义(六)

作者:果然,谈谈娱乐

@我的家乡在赣州H和老恨等人摸到旗岭的山顶后,再沿着战壕向茶滩方向小心翼翼地移动。空气清凉湿润,粘粘的,稠稠的,还有点滑滑的。一轮残月孤零零地挂在天边,惨白的月光透过树叶照射下来,微风吹过,地面一片斑驳陆离。山上的蚊子似乎比山下的敌人还可恶,一直围绕每个人嗡嗡嗡地飞舞,趁人不注意就使劲地来上那么一口。被叮处立刻就肿起一个包,奇痒无比,你还不能挥掌拍打,以免弄出响声而惊动了敌人。没多久,每个人脸上、颈脖、手臂和脚上都鼓起了大大小小的包。甚至有的蚊子更狠,透过衣服叮进来。被叮处先一阵刺痛,一会儿刺痛变成刺痒。那是一种针刺般到骨髓的痒。痒得人火冒三丈、痒不欲生却又无可奈何!每个人只能伸手往奇痒处或抓,或抠,或拧,以痛来缓解痒,才稍稍好受一些。

老恨的烟荷包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心里便有点空空落落地发慌。烟瘾上来,像无数双手在揪挠喉咙、心肺和肠肚,老恨翻江倒海般地难受。H通过月光看到老恨心烦意乱的样子,便拍了拍老恨,示意大家就地休息。H知道老恨犯烟瘾了,便揪了一把树叶递过去。然后,H又给另外三个队员递了树叶。大家把树叶塞进嘴,吧嗒吧嗒地咀嚼起来。苦涩辛辣的味道让大家提起了精神。大家都学着H把满嘴的汁液吐到巴掌,然后再抹到脸上、脖子、手臂和脚杆上,全身顿时掠过丝丝凉意,蚊虫果然少了许多。一个光头队员拍拍H,又拍拍老恨,抬手向山下指了指。透过树叶的缝隙,大家看见山下东一处西一处的火堆。那是围山的兵痞和民团在烤火,同时也示意赤卫队:此处有人把守,你们别从这里经过,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H和老恨见如此情形,心里暗叫不妙。他们的原计划是从水路撑竹筏顺流到茶滩,再从茶滩划小船到长潭。现在通往茶滩的水路和陆路都被封锁了,只能改变计划,往西北方向突围!并且马上就得行动!山下那些兵痞和民团即使今晚不敢上山,明天他们也一定会搜山。

天上几块乌云把残月遮挡了,天色暗了许多,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嗷——!嗷——!”地叫着从天空飞过。H和老恨等总是感觉路上埋伏着敌人或有人跟踪。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大家就立马停下,静静地观察周围的动静;确认安全后,再继续前进。就这样,走走停停的,快天亮了,才到离县城只有十多里的鱼梁。

天空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越下越大,把大家的衣服都淋透了;天阴沉沉的,看样子,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脚下的草鞋裹着厚厚的树叶和泥泞,沉重得像两脚绑了两个石头。大家干脆把草鞋脱了,用树枝把鞋底的泥巴刮干净,然后别在裤腰。光脚丫走路轻松是轻松,就是地面的石头和树枝硌脚。

正如H和老恨所料,敌人果然搜起了山,铜锣生和各种吆喝声在县城附近的山岭此起彼伏地响起。在鱼梁的河边,也有一伙头戴斗笠的兵痞和民团在巡逻。

老恨对大家说:“过了杨梅塘就进了过埠的地界,就不怕了。”

H补充道:“对!一过杨梅塘,就是红色力量的地盘,敌人在这里不敢太放肆。我们就可从过埠走水路或陆路回长潭。”其实,H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杨梅塘以东是白兵的地盘,杨梅塘以西是我们红兵的地盘。到了我们自己的地盘,我们就不怕了。”杨梅塘介于现在的过埠镇和崇义县城中间的位置。我查阅过历史资料,在上世纪的二三十年代,杨梅塘以西和以北的茶滩、过埠、金坑、思顺、上堡和“铁坝”等乡镇,还有不少白色势力的残留,直到解放,这些白色势力才被彻底铲除。这些乡镇受革命影响较早,民众的思想觉悟较高,群众基础较好,所以崇义的早期革命基本上是从这些地方点燃的。上面说的“白兵”就是国民党反动势力的民团和军队,“红兵”就是共产党领导的赤卫队和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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