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不故意装得木讷怯懦,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小女儿的笑意更浓了。
“小时候老大和老二总是为了争一样东西而打架,我从来不争,因为我争不过,但你知道最后是谁得到了那样东西吗?”
“是你?”
“没错。”小女儿扬起嘴角。
“不争就是争,而且是最聪明的一种争法。”
“你从一开始就打算一个人吞掉这笔巨款?”
“一个带孩子的女人比任何人都需要钱,再多的钱都不够。”小女儿说。
“这个道理你应该很清楚。”
“是的。”
保姆点头,“钱自然是越多越好。”
“更何况我对我这两个哥哥早就厌恶至极,恨不得他们早点死。”
“所以你可以一直袖手旁观,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这正中我的下怀,不是吗?”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保姆苦笑。
“看似最没有威胁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杀你,毕竟我们都是女人。”小女儿说。
“但是你不该那么贪心。”
“哦?”
“你在我爸的茶壶里下了毒,以为我不知道?他本来还可以多活几天的,但你为了尽快拿到遗产,不惜毒他。”
“他本来就要死了,早死几天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还有一点,老二的刀本来也是弹簧刀,因为他知道自己可能杀不了老大,所以打算用和你一样的套路来假死。这样老大就有连续杀人未遂的罪名了,他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遗产的。”
“但是他拿出来的却是真刀。”
“因为你偷偷把他的刀掉包了,所以他在临死时才看着你问‘怎么会这样?’——他至死都不敢相信你会背叛他。”
“我说过,我要利用男人,而不是被男人利用。”保姆的气息已十分微弱。
“但是你非死不可。”
看着她的尸体,小女儿的眼里已有残酷的笑意。
“按理来说,大哥是因为杀了你和二哥才疯掉的,所以你不可能还活着。”
08
雨,大雨,雷雨。
雨声,雷声,掩盖了哭声,喊声,也同时掩盖了罪恶的笑声。
小女儿终于笑够了。
现在她已经是最后的赢家,是这笔遗产唯一的继承人。
她看着老人的尸体,看着他死时那痛苦扭曲的脸,开口道:“爸,你一定没想到我会挣这笔钱,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我。只要你了解我,你就会发现我其实比任何人都爱争,而且一定要争赢。”
若不是因为爱争,若不是因为一定要争赢,她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深沉可怕的城府呢?
她忽而看到了老人口袋里有个信封露出一个角,她拿出信封,上面没有收信人,但是里面有封信。
她取出信纸,在白炽灯下展开:
大儿鲁莽,二儿狡猾,小女木讷,这笔钱给谁我都不放心,但我毕竟老了,大去之日不久将至。
他们故而不孝,却也是我的亲骨肉,我又怎忍心不给他们一分钱?但是要怎么分才公平呢?
保姆提议,不如骗他们说我要把遗产都给她,看看三个子女是怎么表现的。
到时候根据表现来分遗产,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这或许是个好办法,我老了,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其实老大,老二倒不是我最担心的,我最担心的是小女。
她从小木讷怯懦,争不过两个哥哥,到这次分遗产,她也一定不敢和两个哥哥争吧?
她不敢告诉我,但是我知道,她离了婚,带着孩子过得很艰难,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多给她一点。
这大概也是我这个父亲,最后一次为她做的事了吧......
具体分多少尚未决定,先用信封好,也好在将来做个凭据......
看到这里,小女儿的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
“我都做了些什么?我为了钱都做了些什么啊!”她跪在老人的遗体前失声痛哭起来。
她看到保姆偷偷下毒时,本来可以出面阻止的,但她却为了钱而将计就计,以至于老人惨死,老二被杀,老大疯掉,而她自己也杀了人......
她的双手已沾满血腥和罪恶,她这一生也就此毁了。
钱固然重要,但有些可贵的东西,你一旦失去了,哪怕用再多的钱都买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