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点

京城赴盛会 风雨伴行程——援越抗美老战士高俊山自述(连载十一)

作者:舒同文
京城赴盛会 风雨伴行程——援越抗美老战士高俊山自述(连载十一)

高俊山同志军装照

1969年5月,中国共产党空军第四次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我们部队正继续执行援越抗美任务。中国后勤部队第三支队分配两个代表名额,我时任十三大队十一中队政治指导员,被支队党委指定为代表,与支队长邵儒林同志一道出席会议。

出发那天,我随同邵支队长,由支队长专车司机驾驶吉普车,从越南西北部安沛省驻地出发,直奔大陆广西凭祥镇(现改为市),拟换乘火车抵京赴会。

不巧,时值雨季,大雨滂沱,使得我们的吉普车,奔走在坑洼颠簸,泥水四溅的沙石公路上。沿公路两旁,弹坑遍布,伤痕累累,美国飞机投下的定时炸弹,经排弹拆除爆炸引信,似一头头死猪,横七竖八躺在路边,不时引起我对侵略者的痛恨。

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支队长在后座不时提醒司机:雨太大,视线差,务必小心驾驶。驾驶员心里明白,这条路他走过多次,过了越池后,前面有一条河,公路正横穿浅河,无雨时可直接通过,若大雨继续下,河水陡然升高,会漫过公路,司机至此,只能停靠河两岸隐蔽处,一来等待河水消退,二来可防止空袭,目标不易暴露。

在司机的坚持下,我们终于抵达河边,只见河水猛涨,漫溢公路,车辆受阻。由于我们急需赴京参会,不可能再返回驻地,加之要切实保护“一号首长”(援越抗美期间,为了对外保密,中央军委规定,将各支队从支队长到后勤部长,分别冠以代号一至九号)的安全,我既是会议代表,又算作是警务员,万万马虎不得。

此时,好不容易来了一辆越南运货车,我下车向该车驾驶员求援,挽留能否顺便牵引吉普车过河。由于语言不通,我不停伸出大拇指,一会指向司机,意为麻烦感谢;一会指向车内的支队长,意思是我顶头上司。接着,我从上衣口袋掏出人民币,系支队安排我们赴会期间所用。但是,对方不肯接受,可能见河水涨高,牵引车过河没有把握,亦或不敢随意接受中国人的钱。我们正在比划商讨之际,雨下小了,邵支队长下车来到货车前,掏出日常所抽的“中华”香烟,为越方每人发了一支。

这下可解围了!越方驾驶员示意愿牵引车过河,还从其车上找了一截绳子,与吉普车套上,只是绳子偏短,但可以拉动吉普车。

见此情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再次向越方司机比划,请他们先行试一试过河路况,折返再来牵引吉普车。观察结果可行,货车平安折返,邵支队长再次为他们发烟,也向他们伸了大拇指,看来司机情绪不错,随即将我吉普车牵引至河对岸,幸亏未延误行程。

我与支队长从凭祥搭乘赴京6次特快列车,由凭祥军供站提前预订的软卧车票。那一夜,我几乎失眠,辗转反侧:一来路途河边遇险,对于首长的安全,我似乎胆战心惊,万一有闪失,如何向支队全体将士交待。二来我被支队党委指定为党代表,且为唯一一名基层干部代表,既是组织上的信任,也是十三大队乃至十一中队的光荣,更是对我鞭策鼓励。我不禁回忆起自己成长过程和从军经历:

我出生于1937年12月,老家河南杞县,兄弟姐妹五个,我是么子。母亲生下我才满月,父亲便扔下我们母子撒手人寰。此时,真乃“屋破又遭连夜雨”,恰遇河南连续十二年大旱灾,粮食绝收,据说饿死不少人。我们家连树皮、草根都吃过,有点谷糠充饥,尽管咽不下口,还算是幸运的。可是,吃了那些东西,实在很难消化,我刚有点记忆时,大便排不出,二哥帮我一点点抠,结果肛门还流了血。其实,兄长们又何尝不是如此,都是相互掏肛门。

母亲一直带着孩子守寡,三哥和唯一的姐姐,硬是被活活饿死。如此境况,老家怎能呆下去?于是,母亲大胆做出决定:带领我们兄弟仨,到山东去要饭。从此,风餐露宿,再尝辛酸,加之战事不断,时不时遇见坏人,要抢走我们兄弟。那时,母亲凭着本能,似一把遮荫的伞,庇护着一群儿女。有时,偶遇一些“好心人”,怜悯我们一家,劝说母亲改嫁。可是,母亲意志坚定,决不抛弃自己的儿女。结果,全家人在山东也呆不下去了,在外流浪一年多,又返回老家。后来在我姨表兄刘金标、刘金云的接济下,家乡也解放了,兄弟们也渐渐长大,全家生活才逐步走出困境。

京城赴盛会 风雨伴行程——援越抗美老战士高俊山自述(连载十一)

2014年10月参加湖北省嘉鱼县老兵参军参战五十周年庆典后在县政府大楼前留影

我于1956年11月入伍,在北京军区空军通讯枢纽部通讯连工作,使我至今仍感到遗憾的是,1963年3月母亲逝世时,因部队训练紧张,我没能回老家为含辛茹苦一生的母亲送终,唯一告慰母亲的是,这一年,部队为我荣记三等功一次。我调入空军二总队后,组织上选派我,为新入伍战士作忆苦思甜的巡回报告。

京城赴盛会 风雨伴行程——援越抗美老战士高俊山自述(连载十一)

高俊山同志游览县城三湖连江水库5A景区与夫人合影 书同文 摄

呵!清晨的和风,灿烂的阳光,喧闹的城市,渐远渐近地传递进列车里,火车顺利抵达北京站。我起床后,认真收拾好行李,准备去参加五年一届的空军党代会了。

京城赴盛会 风雨伴行程——援越抗美老战士高俊山自述(连载十一)

高俊山同志像

高俊山同志,男,汉族,生于1937年12月,高中文化,河南省杞县人。1956年11月入伍,在北京军区空军通讯枢纽部通讯连任班长、排长、副指导员,荣立三等功一次。1964年调空军一O八部队接兵,任三大队十中队副指导员。1965年10月至1969年11月入越南参加援越抗美战争,任中国后勤部队三支队十三大队十一中队指导员。回国后任87410部队三大队副政委。1977年8月复员至北京第二汽车制造厂,任厂供销科科长、党支部书记等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