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要介绍的是一些我们可以挖掘的古物：两款很是老派、但都可以在2022年买到新品的越野车——20万英镑的摩根CX-T和2万英镑的拉达Niva。
主编的电话把我吵醒了：“我们策划了一个选题，是关于那些还有生命力的老古董的，哈哈！我们认为你是最合适的执行人选！”
“哈哈！”我回答道：“好像很不错嘛！”
不过在思索了几秒钟后我反应了过来：“嗯？我怎么就最合适了？主编？主编！”
“嘟，嘟，嘟……”他把电话挂了。
拉达Niva自1977年诞生以来一直在持续生产，因此成为了今天仍在销售的最古老的新车。至于摩根Plus Four，取决于你希望表述得有多准确。作为一个基本概念，“+4”1950年面世，到现在也一直在售，不过摩根会强调今天的“+4”是2020年重生的全新一代。或许是全新吧，但看看它的白蜡木车架和富于流动感的跑车式外观，谁也不能否认它拥有古老的基因。
通常情况下，这两款车在我们的杂志上会出现在截然不同的栏目里，新摩根应该是试驾，而可怜的拉达无疑会成为某个冷笑话的主角，例如有个人走进一家配件店，对店员说：“能给我的拉达换个轮毂盖吗？”店员想了想，然后回答说：“这么交换好像还算公平。”
但是想看到这两辆车在某一页上同框出镜？好吧，这两个品牌今天被拉到一起，是因为它们的故事都出现了非同寻常的转折，而这两个出乎意料的转折有着共同的故事性：它们都很诡异。
从拉达开始说吧。在英国还能买到新的拉达车吗？能。诡异吧？拉达1974年进入英国，销售的是1200和1300，其实就是由俄罗斯生产的菲亚特124，根据许可证在伏尔加河畔的陶里亚蒂工厂组装而成。起初这些车因为坚固耐用、价格实惠而广受赞誉——既然能经受西伯利亚的严寒，在20世纪70年代经济不景气、道路破败的英国自然再合适不过。但是到了90年代，Riva和Samara等车型已经成了高龄古董，拉达品牌也被毁了。英国在1997年停止了进口。
但一直有一款拉达与众不同。出于某种原因，四驱车Niva不仅避免了沦为笑话的境地，而且作为一款粗糙但能力强悍的越野车拥有了一些小众拥趸。部分原因是它在问世时实际上是相当先进的。Niva（意为“麦田”）由拉达的母公司伏尔加（AvtoVAZ）开发，灵感来自路虎揽胜和奔驰G等新涌现出的民用四驱车。1977年量产时，Niva成为了世界上第一辆承载式结构的SUV（车身为单体结构，没有梯形车架），它的特点包括使用了小巧但有着高可靠性的1.6升4缸发动机、恒时四驱系统、高低速分动箱和中央差速锁。令人惊异的是，它的后轴为整体桥结构，而前悬架为独立式双叉臂，前后均配螺旋弹簧——当时路虎3系列还在使用源自马车的钢板板簧。
Niva总是傲然于世的另一个原因是它的造型——它走的是极简主义路线，有着在70年代的菲亚特车型上经常看到的接近野兽派的简约。它的总体轮廓方方正正，平直的车尾像被砍了一刀，线面的处理从实用主义出发，但看着并不死板，和1980年由乔治亚罗（Giugiaro）设计的第一代Panda一样很是活泼、可爱。
正是Niva这种小众化的魅力让我们有了这次选题。2010年，一个叫Mark Key的平面设计师在一个滑雪场看到一辆Niva在冰雪路面上执行着四驱车的常规任务，于是回忆起它们在英国仍有销售时是多么趣味盎然。长话短说，Mark受到启发，通过一个俄罗斯代理商私人进口了一辆（他将这个过程谦虚地形容为“相当有挑战性”）。后来他把这辆车转卖了出去，接着便开始了完全不在他计划之中的Niva进口生意。
这不是镜头的变形效果
——拉达的换挡杆真的很像甘道夫的魔杖。
2016年，因为仍然在产的拉达没能跟上不断收紧的欧盟法规的脚步，Mark量不算大但一直稳定的进口业务停止了，但随着英国脱欧（这里要欢呼一下），情况又有所转变。Mark介绍说：“突然之间，我们（英国）对所有这些验车的电子标签不那么在意了，每个人都因为Niva的再次到来长舒了一口气。”
于是Mark再次以私人名义进口，大家在这里看到的这辆是2021款的Niva Legend，它已经有44年历史，全新车型在英国的起价仅为19595英镑。更重要的是，这真的是最后一批能够买到的原厂一手车了，因为拉达的新母公司雷诺将在2023年终结这匹老马的生命（为全新Niva铺路，2021年1月概念车Niva Vision已经亮相）。
Niva几年前停止了进化，它很乐意留在沼泽里。
那么一辆1977年的车在2022年是什么感觉？在一座现代化的停车场里，它显得鹤立鸡群，不是因为它高大，正相反，是因为它如此小巧，又如此简单，四周的玻璃窗平坦竖直，轮胎纤细，车轴暴露在外，保险杠下面……什么都没有。作为一种经典配置，它有两把钥匙：一把很小用于点火，另一把更小用于开车门。内饰（这些新的进口车都是左舵）的现代化程度却很让人意外，很像90年代的某款达契亚！Niva的内饰最近经历了一些升级，更为通透，配备了更坚实的座椅、一些雷诺的开关按键，甚至还奢侈地提供了两个杯架。在机械方面，它与当年相比没什么变化，动力单元是83马力1.7升4缸汽油机（算是较新的产品，但依然与1966年的菲亚特124的发动机有关联），变速器为5挡手动。多年以来它在精细感方面一直有所改进，但基本上还是同一款车。这辆试驾车是豪华版（20395英镑），比标准版多了合金轮毂、电动车窗、有色玻璃和空调，只是我个人更喜欢标准版的钢制轮毂和朴素的纯粹感。豪华版的合金轮毂和鼓式刹车的组合就像在比萨上额外撒了几片菠萝。
开动起来吧。Niva的发动机启动时有一种农业机械的质朴，方向盘大得超乎寻常，换挡杆行程可能是我经历过的变速器中最长的：挂5挡就像伸手到手套箱里拿什么东西。但这是一辆需要人全身投入的车，需要你给予它高度关注：如果你想平顺行驶，手脚就必须不断地有动作，但我喜欢这种效果。提速有些慢（从0到100公里/小时需要……打个呵欠……整整17秒），我们稳定在了90公里/小时，此时的Niva感觉很是从容。再用力些（最高车速140公里/小时），发动机开始呻吟，变速器开始呜呜作响，整辆车感觉很是辛苦。所以我放慢速度回到90公里/小时……一切又放松了下来。在这个速度下乘坐感受也没问题——它不是路虎揽胜，但也不是马车。我不想开几百公里，但对于去趟超市这类短途出行来说，它有一种恶作剧式的欢乐。
Niva内部如果进了水也不会对它造成什么伤害。
短途出行去超市，或者……去趟附近的采石场？因为我们约好了要去那里与这次超越常规的双车试驾中的另一辆会面。
我前面说过，进化过程中发生了出乎意料的转折，对吗？来看看摩根CX-T。它以Plus Four为基础，搭载259马力的宝马2.0升4缸涡轮增压发动机，采用摩根的CX黏合铝制底盘。摩根会告诉你T代表“考验”（Trial），甚至会编出个故事说有辆3轮车在1740年如何如何，但实际上这款车是对已经催生出Ariel Nomad和Singer ACS等车型的冒险精神的再次演绎。它有点像奇幻电影《飞天万能车》（Chitty Chitty Bang Bang）和田宫遥控沙滩车相结合的产物。我曾经问摩根公关部的James Lewis-Barned，像这样一款车究竟是怎么诞生的，他很坚定地回答说，它不是出于任何市场细分或客户分析：“我们的设计师总是在画各种怪异或很奇妙的东西的草图，他们把画钉在墙上作为灵感，就像有些人在构思创意时使用的情绪板。我们的首席执行官Steve Morris看到了这辆车的草图，就说‘把它造出来吧。’”
凹凸不平的棕色地面触手可及——
今天我和它都要带着一身泥土回家了。
于是他们就动手了。摩根找来了RallyRaid UK进行合作，这是一家位于Huddersfield的赛车公司，制造用于达喀尔拉力赛的汽车和摩托车，自己也组队参赛。它为CX-T项目带来了纯正的赛事思维，所以各位看到的外骨骼并不是真正的防滚架（那东西在车顶下方），而是装备架，用于放置工具箱、行李箱、油料罐和备胎。尽管外形看着很眼熟，但这款车的大部分都是新的：定制的侧出式排气管，全长度车底护板，前舱盖略微加高以便更好地散热并使电子装置的位置更高，驾驶员一侧的挂包中实际上是改变了位置的进气口。在车身之下，改进后的悬架采用了Plus Six的叉臂的改造版和由拉力赛专业公司EXE-TC提供的赛车规格的弹簧和减震器。
摩根告诉我们，所有这些对细节的关注，证明了这款车令人瞠目结舌的204000英镑的价格的合理性……咳咳，好吧，很合理。没错，买一辆CX-T的钱能买到10辆Niva。只是你一辆CX-T也买不到了，因为摩根只打算生产8辆，而且都已名花有主。因此，这个价格既很荒谬……又很合理。
但是，所有这些对机械部件的高端改装只是为了作秀吗？毕竟，很关键的一点，CX-T仍然是辆后驱车，而且尽管配备了达喀尔风格的轮毂和轮胎，它看起来还是像会被它遇到的第一个障碍物拦住脚步。要证明它的能力只有一个办法。
尽管车轮腾空，
摩根无惧考验的传统让它无需救援。
变速器，分动箱，差速锁
——全都是手动的。
从Niva上下来坐进摩根，就像从老人的扶手椅上下来躺到了地上。看着驾驶室，我确信自己永远也找不到合适的坐姿，但我很快就意识到，在人体工程学方面，它的CX底盘跟半个多世纪前的英式跑车有很大差别，而是更像马自达MX-5，而且内部空间的宽敞程度着实令人惊异。即使关上车窗，因为车窗下沿极为低矮，你也会感觉自己是暴露在车身之外。我低头看了看触手可及、凹凸不平的棕色地面，意识到今天我和它都要带着一身泥土回家了。
摩根CX-T的内饰来自Plus Four，
但增加了一些泥巴。
除了宝马的发动机，CX-T还配备了宝马的xDrive后差速器，它有三种模式：全开、全锁和中间的限滑模式。设成适于漂移的中间模式，我进入了采石场开始玩耍。我立刻就发现CX-T有着完美的平衡性：只要把它扔进去——前轮胎的抓地力很强——然后猛踩油门，车尾就会以一种轻松、泥土四溅的方式横摆着画出弧线。前方是修长、带有百叶窗的前舱盖，而座椅几乎位于后轴上方，所以侧滑是线性的，即使在光滑的泥地上也很容易控制，加上精确的转向和反应敏捷的发动机组合出的效果，让我能像70年代驾驶福特Escort的拉力车手在砂石路上一样做出漂亮的漂移。
铝制底盘的刚性令人安心：的确，乘坐感受很是颠簸，但考虑到普通的Plus Four遇到路面坑洞时的震颤，这辆车过滤掉越野路况中的起伏的能力令人难以置信。我满怀信心，冒险进入到更崎岖的地段，看看能开多远才会被陷住。
结果我发现CX-T不想被陷住。凭借轻盈的车身、充沛的扭矩和灵活的车轮，即使没有四驱系统，它也能无往不利。你能相信？这辆摩根的离地间隙与路虎卫士相差无几（见下面的对照表）。我知道，这里会有视觉误差。尽管肥大的轮胎看起来像是紧紧地卡在轮舱里、没有移动的空间，但事实上悬架有很大的压缩行程，而且似乎有无尽的“变形”能力。斜着爬上坚硬的岩石边缘时，前轮会抬起，但随着车身完成重心转移、车头下压，后悬架会像小长颈鹿伸展后腿一样将后轮顶出，让轮胎与地面保持接触，确保车辆仍有驱动力。
在陡峭、湿滑的地面上，这辆摩根也拒绝被陷住。我发现通过锁住后差速器并加大油门，它几乎可以在任何陡峭、布满岩石的沟壑中咬住路面。这很疯狂，我原以为CX-T随时需要拖车救援，可现在我认为它有实力成为真正的达喀尔选手。
与摩根不同的是，Niva是一辆真正的四驱车。锁住中央差速器，将分动箱设在低速挡，它就具备了爬坡方面的优势，不用像CX-T那样需要助跑。这辆拉达的轴距很短，只有2.2米，对此也有助益：CX-T的强项在于能像漂移大师肯 布洛克（Ken Block）进行金卡纳表演一样甩尾横行，而毫不起眼的Niva可以从容地探索采石场的边缘那些更狭窄的小径。
摩根1910年就成立了，
但还是第一次进入这种环境。
我们冒险驶上了这些小径。周围是浓密的树木，地面上是厚厚的泥巴，Niva不紧不慢，不屈不挠地让车轮转动着，坚韧前行。和CX-T一样，这辆拉达也有重量轻的优点：1285千克，比新卫士90几乎轻了一吨。1.7升4缸发动机扭矩数值看着不大，但在这里完全够用，转速刚过怠速就能开始爬坡。同样和CX-T一样，无论车身处于多么吓人的角度，几个车轮似乎永远不会与地面失去联系，而当我在小径上蜿蜒蠕动时，大得超乎寻常的方向盘突然变得格外称手。难怪很多农场主和硬派越野爱好者依然喜爱Niva——基本成分仍然正确，在需要的一切只有牵引力时，触摸屏和蓝牙有什么意义呢？
因此，令人惊异的是，这两款车的共同点比各位——还有当初的我——想象的要多：没错，它们都是古董级的存在，但都还没走到生命的尽头。作为越野车它们的表现都很好，其中Niva的潜力要比Morgan更深厚，但CX-T的全面能力更为惊人。就各自的本质而言，它们的价格都很贵，不过Mark Key——和摩根一样——不愁为Niva找到客户：2021年，他进口了好几十辆Niva。
而它们的另一个共同品质是都有极其鲜明的个性——那种能让我们这样的狂热车迷爱上自己根本不需要的愚蠢车型的性格。我很想开着CX-T穿越澳大利亚内陆或北非的戈壁，而Niva给我的印象是它能帮助我在核灾难中逃生。毫无疑问，它也能活下去。
拉达Niva
售价：19595英镑起
（试驾车20395英镑）
动力传动系统：1690mL
8气门4缸，5挡手动，全驱
性能：
83ps @ 5000rpm，
129Nm @ 4000rpm，
0~100km/h 17.0s，
极速142km/h
整备质量：1285kg
经济性：百公里油耗12.1L，
CO2 N/A
上市情况：在售
摩根CX-T
售价：204000英镑
动力传动系统：1998mL
16气门涡轮增压4缸，
6挡手动，后驱
259ps @ 5500rpm，
350Nm @ 1000rpm，
0~100km/h 5.2s，
极速240km/h
整备质量：1189kg
经济性：百公里油耗 N/A，
上市情况：8辆都订出去啦
文/Mark Walton 图/Jordan Butters
译/尚红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