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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中的单身狗

作者:解忧杂货部

母亲向它盘问着女友的名字,它在脑中编了半天,终于挤出一个“井”字。她非常诧异于这名字仿佛不是雌性,它笑而不语,无奈也貌似窃喜。

“你是狗?”

“不是。”

“那你为何一副狗的打扮与模样?”

“呃,它得罪你了?”

“没有,我只是看不上忠诚却注定低等的生物。”

“哦,你讨厌它?”

“不,我可怜它。”

“怎么会可怜那玩意?”

“你不信?不信你看。”

它忐忑地冲出了门,赤身裸体,只拖着一条微弱的生殖器。无论冰冷或炙热的天气,它常常卷缩在角落,那所有天赐的俊美器具也几乎藏在温暖的肉里。

它总问为什么,某天竟不觉积累了十万个。那些常常在心头缭绕的,也让思绪纷扰,即便不是所有的都归结为运气,也不轻易信命。但那出生另类的门徒,即使玲珑剔透,也难有平静与安宁。

待到门口,有三两个要好的伙伴早已在等候。虽然是被约,也不好驳了面子,便硬着头皮相见。两辆豪车里出来几个熟悉的面孔,他们似很体面,西装革履,油头粉面。这些活力四射的男女仿若天上的来客,却又似最陌生的挚友。而后不由分说地靠近它,有的拍着肩膀,有的轻捶两下,有的嘘寒问暖。若不是白天,它倒真要确信这便是久违重逢的一场梦。谁说不是呢?那老大还是精明强干,那发小还是豪情万丈,就是那曾经矮瘦的上铺兄弟也一副沉稳的模样。而那些女人们更是换了妆容,不注意看倒容易认作轻薄的人,这些印象中曾经含蓄的、腼腆的姑娘们容光焕发,也娇柔如花。

它向来不喜欢这种预感即将来临的狂欢,只是一把被抓到了车里,然后一溜烟地不知开到了何处。

冬季的傍晚一片黑暗,车子停下,熟睡的人们突然被唤醒。于是个个睁开了眼,来到了一栋宅子前。定眼看去,这建筑似一轮弯月,从窗户透出来的光正好照在他们脸上。它雀跃着靠近,这房子越来越大,像是沾了水的面包,在空气中发酵,原本平常的道路也冒出了台阶。这时才真觉着是个实物,只是这墙的外表不是泥土,而是一层薄薄的透着亮的金属,用手轻轻一捅,又像棉花一样绒软。刚触碰到,便像是某种乐章的开关,自然地奏着它心中渴望听见的美妙音乐。只有大胆的设计师才能有这魄力,硬是在整齐划一的城市群里造出了别样的风景。

里面早已听见有人在用钢琴演奏,有个女人在展示歌喉。朋友们若无其事地笑着推门进去,倒像是这里的熟客。几个人拽着它往里拉,它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里面倒没什么特别,无非一些推杯换盏的人群,一堆卖弄风骚的女客。也还好,这种场合他们都各自忙着,就没人会打扰到它的心境,也可以自由地转悠着。它便也倒上几杯鸡尾酒,学着他们的模样,往肚子里灌着。

喝醉的夜晚总是过得快,待到天亮,它不知躺在谁的床上。只听外面噼里啪啦,也传来一阵饭香,拉开窗帘,外面阳光灿烂,这浑身满是舒爽。都这个时间了,难得的自然醒,出了门便是早餐,所以该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