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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文学不应是施虐者的工具和谎言

作者:辛鑫的世界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文学不应是施虐者的工具和谎言

前两年接触到这本书的时候,我没有能够下决心读完,只读到40%就压抑得看不下去。去年终于鼓起勇气一口气读完了。那种溺水般的窒息感让我失神许久。

与其说这是一个关于“暴力”的故事,不如说这是一个关于“谎言”的故事。最可悲的并不是被强暴,而是思琪为了活下去,必须把“强暴”“欲望”“暴力”这些东西在自己的心里美化成“爱情”。这是思琪一个人的爱情,是她的幻想。是李国华借“文学”“语言”这些华美的糖衣炮弹伪装出的所谓的“爱”。这其中是没有一丁点爱意的。所有人都明白,思琪也明白,正因为明白,正因为真相太黑暗太绝望,她才不得不配合他,说服自己:老师是爱自己的,因为爱自己才会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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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整个事件最可悲的地方。比摧毁一个人的身体更可悲的是摧毁她的意志,改写她的爱情观,让她一辈子也无法去谈正常的恋爱。因为那些正常的男孩子会提醒她:她之前遭遇的,是暴力,不是爱。因为那些年轻的,无法用年龄差和身份差给她造成假象的男孩子是安全的,更加衬托出了李国华的狡猾。她不要当可怜的受害者,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爱上犯罪者。

在黑暗中行走太久的人,突然触摸到纯洁的光亮,反而觉得刺眼。如果用文字来粉饰丑恶,用爱来掩盖暴力,也许能获得短暂的解脱吧。但无论是小说里的思琪,还是现实中的作者林奕含,最终都无法靠自己获得解脱。只能疯癫,只能自杀。因为逃不掉的。能逃掉别人,却逃不掉自己的心魔。它在太小的年纪被种下,就会种得比任何东西都深,一旦拔出来就会死。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文学不应是施虐者的工具和谎言

在劝说自己与老师相爱,这是自己的初恋的思琪在发现老师还有很多其他的小女孩后,再也无法继续欺骗自己了。这种感觉要怎么形容呢?你明明知道真相,只是不愿意去看,你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别过头的姿势,保持了那么久,保持得那么辛苦,可是你还是看到了最不想看的东西。

他怎么可能爱过她呢?他不过是得意地欣赏一幅脆弱的画卷,她必须脆弱得恰到好处,乖巧美丽,不会声张,但也不能真的折断。若是折断了,就没意思了。他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因为她不需要有名字,她只是众多战利品中的一个。她只是他满足欲望的工具。而那些华美的语言,那些用来欺骗她的、装点门面的所谓学问,也在别的战利品那里重复了无数遍。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文学不应是施虐者的工具和谎言

整个社会一起施加的暴力,以爱为名的罪恶的谎言,只要被爱过一次或是年纪稍大一点就能识破的陷阱,每一天都在重复上演的悲剧。男人眼里的《洛丽塔》,女人眼里的《房思琪》。犯罪者那不以为意悠然自得的神情,却是受害者余生用尽力气自欺欺人才能活下去的爱情。

羞耻感从未保护过受害人,它只是施虐者天然的工具。文学也一样。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是渣男,甚至是人渣?顾城,郭沫若,徐志摩,甚至鲁迅?真正热爱文学,就不要侮辱它啊。就不要把它用作欺骗的工具啊。读完小说,感觉文学辜负了林奕含。因为她对文学爱得热烈,爱得纯粹,可是文学却不仅仅是美好,有时沦为了作恶者的工具。这样的文学配不上林奕含。可是,在她心中的情绪无处释放的时候,同样也是文学拯救了她。这本字字血泪的小说,让她的悲剧有了载体。

成也文学,败也文学。文学可以是救赎,也可以是凶器,是谎言。小说的社会意义更高于文学意义。世上从来不缺李国华,更有无数仍走在黑暗中无法被救赎因为根本无法被看见的房思琪。文学是人渣最后的遮羞布,也是受害人最后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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