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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第一个日不落帝国西班牙是怎样没落的?

作者:飯田拓

在欧洲大陆的西南端,是伊比利亚半岛,它与意大利所在的亚平宁半岛、希腊等国所在的巴尔干半岛统称为南欧三大半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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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比利亚半岛东临地中海,西边是太平洋,南部隔着直布罗陀海峡与非洲大陆遥遥相望,北边则是与法国连接的比利牛斯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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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比利亚半岛的总面积有58.4万平方公里,说起来这个面积还是相当大的,拿欧洲的几个大国来比较的话,英国只有24.4万平方公里,德国也只有35.7万平方公里,只有法国的55万平方公里领土面积(不含海外领地)与这个半岛平起平坐;拿大陆来比较的话,它大致相当于山东、江苏、浙江、福建、广东这沿海五省的总面积。

这个半岛上有三个国家,分别是西班牙、葡萄牙和袖珍国家安道尔。其中,西班牙领土占这个半岛的绝大部分面积,只在西南角一部分是葡萄牙领土。确切地说,西班牙领土有50.6万平方公里,大约占伊比利亚半岛总面积的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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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世纪时,西班牙境内有多个国家并存,1492年西班牙光复运动胜利后,建立统一的西班牙王国。到了16世纪起,随着大航海时代来临,西班牙成为大航海时代中重要的海上强国,在欧洲、美洲、亚洲和非洲建立起大量殖民地。1494年,西班牙甚至和葡萄牙共同签署了《托尔德西里亚斯条约》,意图将世界瓜分为二。

是的,你没看错,在大陆明朝时期,地球另一端的西班牙人就意识到了海权对一个国家有多重要,掌握了海权,就等同于掌握了巨量的财富。

文艺复兴时期,西班牙帝国成为当时欧洲最强大的国家和影响全球的日不落帝国。时至今日,全世界以西班牙语作为官方语言的国家数量依然是第二多,仅次于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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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6年的伊丽莎白一世

1587年,由于信奉新教的英格兰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发现,信奉天主教的苏格兰女王玛丽一世串通西班牙国王费利佩二世,妄图推翻她的统治,让英格兰重归天主教怀抱。由于证据确凿,伊丽莎白气坏了,含泪下诏处决了玛丽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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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一世

这就惹怒了站在玛丽一世后边的西班牙国王费利佩二世。眼看多年的辛苦经营功亏一篑,1588年,费利佩二世派出他的“无敌舰队”从西班牙的里斯本出发,在格拉沃利讷与英国海军一决上下,这支舰队包括大约130艘舰船,其中有战舰75艘,火炮2430门,船员和水手7000多人,士兵2.3万人,这么说吧,这配置就相当于现在的双航母战斗群,拥有的是顶级战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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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利佩二世

然鹅天佑女王,出身海盗的法兰西斯·德雷克指挥的英国海军毫无章法不按套路,他们用八艘起火燃烧而且满载火药的商船冲进了战斗值爆表的无敌舰队。面对这一奇招西班牙海军大败亏输,西班牙财政耗尽,元气大伤。

尽管存在着诸多问题,但是自16世纪中期开始不断从美洲殖民地流入的白银,西班牙步兵的名声和很快从无敌舰队覆灭的灾难中恢复过来的海军都使得西班牙仍旧保持处于欧洲的主导地位。1580年,西班牙和葡萄牙合并组成了伊比利亚联盟,这不仅统一了伊比利亚半岛,也将两个大帝国的全球资源都整合到了西班牙国王一人手中。但是,西班牙本土经济的衰弱在接下来的一个世纪变得日渐明显:高涨的通货膨胀、将犹太人和摩尔人驱逐出西班牙的不良后果以及西班牙对黄金、白银日益增长的依赖性,导致了政府的几次破产和由此而起的数次经济危机。

1596-1602年,塞尔维亚大瘟疫在西班牙肆虐,直接导致了约60万-70万人死亡,大约占当时西班牙国内人口的10%。祸不单行,几十年后的另一场更大的瘟疫导致了125万人死亡。

这里还要补充一点,西班牙军队作为十六世纪世界战力的天花板,也是传播瘟疫和各种传染病的冠军。在征服美洲大陆时,兵器杀死的敌人寥寥无几,腮腺炎、麻疹、天花、霍乱、淋病、黄热病等欧洲传统瘟疫才是真正的大杀器。他们把美洲土著赶尽杀绝的同时,对自己人也毫不手软,1600年到1700年,西班牙因为瘟疫战争等原因,国内人口降低了整整四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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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航海时代

1644年,在中国,李自成率领他的大顺军弟兄所向披靡,在这一年终于攻陷了北京,十六代帝王,延续276年国祚的大明王朝就此灭亡。就在四年前的1640年,欧亚大陆的另一端,西班牙军队被争取独立的葡萄牙军队打败,葡萄牙获得独立。西班牙从此失去了欧洲的主导地位,彻底沦为二流国家。

后来的几百年,欧洲大陆从宗教到政治、从经济到文化艺术各领域都经历了巨大的变革,伴随着产业革命带来的社会进步,基于海权即霸权的思想,法国、英国凭借资本优势先后称霸世界。伊比利亚半岛上的老英雄,第一个世界性帝国——西班牙,在经历了哈布斯堡王朝费利佩二世的统治巅峰之后,后来的费利佩三世、四世以及卡洛斯二世连续的昏庸腐朽的统治让西班牙错失了复兴的机会。

其实,卡洛斯二世死后,哈布斯堡王朝在西班牙绝嗣。又是一轮打打杀杀,法国国王路易十四最终胜出,波旁王朝获得了西班牙的控制权,在波旁王朝统治时期,也就是18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西班牙取得了实质性的发展。但是这种发展无法追回与发生巨大变革的英法等国之间的悬殊差距。

英雄迟暮,本已是家道中落的海上霸主,偏偏又摊上个史上最能做的国王——卡洛斯四世。他的一顿骚操作让西班牙江河日下,沦为不断丧权辱国,只能吃瓜子晒太阳的欧洲群众,即便后来子子孙孙使尽浑身解数,这个昔日帝国也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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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四世

1805年,卡洛斯四世先是跟着法国攻击英国,结果被英军打得樯橹灰飞烟灭。于是卡洛斯四世学着痛定思痛重新思考人生,最后他得出结论——是自己抱错了大腿跟错了大哥!说改就改,西班牙果断退出了法国对英国的大陆封锁体系。这个体系是拿破仑为了从军事上困死英国而发起的战争封锁体系,目的是切断英国对反法同盟的经济支持,确保法国在欧洲大陆的霸主地位。

西班牙前边得罪了英国,现在又得罪了法国,左右两个大国都让他给惹翻了。怒发冲冠的拿破仑大呼专业:“老卡你行,我上房你抽梯子,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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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

于是在1807年,法军大举入侵西班牙,卡洛斯四世被废。十几代君主,两百多年积累的家业,卡洛斯四世仅仅用了二十年就彻底造空了。

当然,西班牙在卡洛斯四世时期自由落体式的直线衰落不能归咎于国王一人,当时的欧洲各国局势,尤其是波澜壮阔的法国大革命影响着整个欧洲大陆的走向,另外,卡洛斯身边的佞臣也让卡洛斯屡出昏招。这个时期的西班牙很像东汉末年的中国,君主昏聩,内部奸臣外戚把持朝政,外部匈奴、鲜卑环伺,民不聊生,水深火热,天然凑齐了人民起义的所有条件,于是,人民起义了。

1808年5月2日,西班牙首都马德里数万名城市贫民,袭击了被法国军队占据的交通要道和据点,与法军展开激烈巷战。虽然起义被法军镇压最终失败,起义者惨遭屠杀,但是马德里起义激发了西班牙人民的爱国热情,全国各地纷纷展开反法游击战争,成为西班牙革命的开端,也在欧洲历史上首次出现了游击战。在这之前,传统的欧洲的战场看到的都是由上层贵族指挥的两军对垒,弓箭手长枪兵重装骑兵排兵布阵杀个你死我活。这种灵活机动的战法神出鬼没声东击西,看来放眼全世界,也都是只有用人民的智慧能够总结出最适合人民抗争的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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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游击战

后来的几十年间,西班牙由于之前与法国的作战和国家重建,而使国家财政濒临破产, 1819年,西班牙被迫将北美殖民地佛罗里达以500万美元的价格贱卖给了美国。1824年,西班牙在美洲的殖民地完全沦陷,美洲大陆的最后一支西班牙军队也被击败。

再后来的西班牙,国家风雨飘摇,经历了多年的政局动荡之后,迎来了共和时代,然而共和国也是危机四伏,一些政治派别由于选举失利发起大规模暴动、第一国际也号召发动社会主义革命,起义和动荡局面席卷了纳瓦拉和加泰罗尼亚地区;此外,罗马天主教会也站出来公开反对共和国。

这种动荡的政局使西班牙人民又重新怀念起波旁王朝的统治,人民希望旧制度能带来一位明君,人民期待的是秩序的回归。于是在1875年,阿方索十二世正式加冕成为西班牙国王,第一共和国结束,西班牙进入了复辟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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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方索十二世

阿方索十二世统治了西班牙十年,这十年间,西班牙的政局得到了改善,经济也获得了部分的恢复。但是1885年阿方索去世后,西班牙政局再次动荡起来。在国际上,西班牙与美国的美西战争遭遇了灾难性的失败。结果是西班牙被迫承认古巴获得独立,而西班牙将波多黎各连同太平洋上的关岛和菲律宾以20万美元割让给了美国,西班牙失去了在新世界的最后一块殖民地。1899年,西班牙将其在太平洋上仅剩的几个岛屿——北马里亚纳群岛、加罗林群岛和帕劳卖给了德国,至此,世界历史上第一个日不落帝国西班牙的殖民地,只剩下了非洲的西属摩洛哥、西属撒哈拉和西属几内亚。

多难兴邦,乱世出豪杰,几乎与同时代的晚清一样,在西班牙,也涌现出了一批爱国志士,这批人由要求政府变革的政治家和知识分子组成。推翻帝制,走向共和的呼声首先从这部分人中悄然发出。

第一次世界大战,西班牙这次学乖了没有站队,奉行中立,使它可以向战争双方提供大批物资,这就造就了西班牙在这个时期经济的繁荣。但是西班牙国运不济,突如其来的西班牙大流感的爆发和战后经济衰退又给西班牙带来沉重打击,使这个国家再度负债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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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流感时期的西班牙

1920年代,由于知识分子和军队的力量,共和政体逐渐成为西班牙社会的主流政治选择。

1931年4月,在市政选举中,城市居民投票给了共和派政党,西班牙国王阿方索十三世眼看大势已去,在没有发出任何逊位诏书的情况下不光彩的逃离西班牙,复辟时期结束,西班牙第二共和国随之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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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方索十三世

然而,虽然新政府起草了一系列的改革方案,但复辟时期遗留下的混乱的经济问题和巨额债务,以及执政联盟里各派别互不妥协的政治诉求,依然使政局动荡不稳。

1934年,西班牙全国各地爆发了大规模的政治运动,无政府主义、保守主义、法西斯主义等相继出现。西班牙政坛呈两极分化的局面,左翼与右翼针锋相对。左翼热衷于阶级斗争、土地革命、推行地区自治和打击教会以及保皇党势力。而右翼政党不管左翼提出什么主张,一概反对。于是,枪战取代了罢工,无地的农民被鼓动起来强占土地,教会官员被杀,教堂被焚毁……同时,右翼军事组织和雇佣枪手开始大批刺杀左翼人士。

在共和民主体制下,各个政治派别之间,从未达成和平所必须的一致意见和相互信任。最终,整个国家滑入内战的深渊。

1936年7月17日,弗朗西斯科·佛朗哥率领摩洛哥的殖民地军队攻入西班牙本土,意图夺取政权,但是他们的军队遭到了共和党人军队的奋起抵抗。不仅如此,战争双方还都拥有国外的援助,佛朗哥从纳粹德国、意大利和葡萄牙得到了援助;而共和派则获得了苏联,墨西哥和由志愿者组成的国际纵队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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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斯科·佛朗哥

1937年4月26日,民族主义者联合德军对西班牙北部巴斯克重镇格尔尼卡城的轰炸是战争期间最著名的事件之一,后来毕加索的名作《格尔尼卡》的灵感就来源于此。西班牙内战战场成为了纳粹德国空军秃鹰军团的武器实验场。1939年3月,马德里陷落,共和派的阵地全线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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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加索《格尔尼卡》

西班牙内战造成了100万人的死亡,战斗的双方都残酷无情,平民随意被屠杀或监禁。内战结束后,第二共和国灭亡。佛朗哥长期实行独裁统治,禁止一切左翼和共和政党以及工会的活动。

西班牙在二战期间依然保持中立,佛朗哥统治的大部分时间里,西班牙基本与外部世界隔绝,但随着二战后邻国经济的复苏,西班牙也迈出了追赶邻国的步伐。在他统治后期开始实行一定程度的经济自由化政策,催生了西班牙奇迹,其中就包括持续至今的旅游业的繁荣。1975年11月20日,佛朗哥逝世,国家统治权被交予胡安·卡洛斯一世,佛朗哥独裁时期结束,西班牙成为君主立宪制国家。

1986年,西班牙加入欧洲经济共同体。

1982和1992年,西班牙举办了世界杯足球赛、巴塞罗那奥运会和世界博览会。

1999年1月1日,西班牙加入欧元区。

2005年7月3日,西班牙成为继荷兰和比利时后,第三个法律承认同性婚姻的国家。

写到这里,西班牙从十五世纪末开始在海上称霸到逐渐没落的历史流水账就讲完了。复盘这几百年,我们发现其实西班牙并不甘于衰落的命运,无论是统治阶级还是底层人民,都曾经为了国家的复兴拼搏过,撒过泪水汗水更撒过血水,但可惜的是每当国家出现转机,总会有内忧外患出来搅局,让复兴之路或戛然而止,或加速衰落。以至于现在,作为中国人,当我想到这个欧洲大国时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只有两样东西,一是他们的斗牛士,一是他们的火腿。西班牙衰落的历史再一次向我们证明,国与国之间没有同盟,只有利益,落后就要挨打。

我们中国正处在伟大复兴的重要历史节点上,现在的尧天舜日,百姓安居乐业是我们前边几十年保持战略定力换来的。我们社会稳定,政治清明,经济繁荣,但是在国际上,留给我们的战略空间已经不多了,大国崛起必然引发世界格局的更替,漂亮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几百年来为了利益连自己人都搞死,搞不死也往死里搞,手段之下流无所不用其极。中国早已看清他们的目的,我们没有其他出路,只有继续保持定力,尽快发展实力以应对实力。让他们永远没有资格站在实力的角度与中国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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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百度百科:费利佩二世、卡洛斯四世

快懂百科:西班牙

头条作者:冷兵器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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