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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丨赵斯华:老赖“贵子”

散文丨赵斯华:老赖“贵子”
散文丨赵斯华:老赖“贵子”

老赖“贵子”

文/赵斯华

在人的一生中,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而能够让我们记住的瞬间一定是有他特殊之处的。回顾儿时,老赖“贵子”就像是我生命中显现的一颗“豆芽”,记得住的不多,但在记忆的时空里却忘不了。

老赖“贵子”假如如今还活着的话,大概应该是五十多岁不到六十岁,他的父亲几乎和我爷爷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父子俩都属于那个时代的穷苦人。

老赖“贵子”比爷爷晚去世几年,爷爷去世的时候“贵子”整整守了三夜,以前只要村里哪家有老人去世,“守夜人”贵子必到现场,向主家讨上二两小酒,就着一小碟花生米,夜里喝醉了就在主人家的灵堂里就地睡下了。爷爷去世的时候,“贵子”就在爷爷的灵堂里足足睡了三个晚上,那个时候我不到十岁,且经过了多年岁月的模糊,“贵子”的模样早已记不清了,但“贵子”的事迹没少听妈妈他们说道。“贵子”最终还是死在了别人的灵堂里,某个守灵的夜,足足喝了那家主人三斤白酒,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说“贵子”是个老赖,大多数的时候是从妈妈他们口中得知的。有一次和自己印象最深的,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承包了国有林场的荒地,我家也不例外,在离家三里外的高山上,妈妈开垦了一片大概不到一亩的荒山地,常年在那里种上一些包谷之类的农作物,有一年夏天中午,我给在荒山地里耕耘的妈妈和大姨送午饭,为了赶近路,我选择了小路上山,而老赖“贵子”恰好就躲在了小路的三分之一处,待我走近,突然就蹦了出来,把年仅七岁的我吓得哇哇大哭,国有林场的守林人曾爹爹听到我的哭声,立马沿着小路找到了我,而老赖“贵子”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娃娃,站在一旁傻笑个不停,妈妈和大姨也在几分钟后闻着哭声来到了我的身边,妈妈大声呵斥了“贵子”,说他不应该吓唬我,当时“贵子”不好意思的走远了,而现在回想起来,“贵子”也许只是把我当作了一个玩伴,却殊不知年仅七岁的我还不能承受那玩笑之重,多年后,当我再次回想起这个画面,“贵子”的想法我还是能够谅解的。

老赖“贵子”喜爱守灵源自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原本是一位农村里面跑“灵场”的道师傅,“贵子”从小跟着父亲到过了一场又一场法事现场,长年累月下来,“贵子”就成了这十里八方灵场的“守灵人”。“贵子”的大脑不够灵活,可是碰见每一位同乡人他都能热情的打招呼,他也时常逗得我们这些孩童们哈哈大笑,偶尔“贵子”还会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彩色的小糖果,用来讨好我们这些陪着他一起玩的孩童们。“贵子”的父亲终究没能陪伴“贵子”太久,此后“贵子”开始吃“百家饭”,捡废品为生,好在乡里乡亲都体谅“贵子”的不易,哪家煮了饺子,碰上“贵子”叫上吃几个,哪家炖了猪肉粉条,也给路过的“贵子”舀上一碗,碰上红白喜事,“贵子”必须是场子上的“主角”,但“贵子”从不讨人嫌,人都在桌子上的时候,他躲的远远地,等着主家给他单独乘上一碗独自一人在角落里吃,别人给他,他就要,别人不给,他也顶多是痴痴的看着,也不抢。为此对于几年后“贵子”的离世,大家颇感惋惜,虽然“贵子”老是赖在别人家,但一切行为举止都让人喜欢,也爱赖在路上,但会对每一个过往的行人都微笑。

“贵子”单纯的一生里,唯有吃饱喝足,对于复杂的社会,他一概不深入,吃着百家饭,做着一个合格的“守灵人”,想必在他短暂的一生中也是知足的。

赵斯华,女,90后,土家族,张家界市作家协会会员,毛泽东文学院学员,热爱文学,喜欢自由创作,散文、诗歌偶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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