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云深不知处雾气弥漫,晨曦朦胧,山静人静,只有高楼上传来阵阵钟声。
卯时已至。
三人回到静室。
魏无羡另取一张空白的防水符篆来,咬破指尖,画了道新鲜的符上去,让蓝与羡解了衣襟,小心翼翼将符贴在他腹部上方位置,叹了口气,“先这样吧,我与你父亲不在跟前的时候,万万不能将符取下来,否则,那蛇尾冲了出来,不仅是你要有生命危险,整个云深不知处都将处于危险之中。”
“与羡明白。”
魏无羡又拍拍他的肩,“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任何事情,有你父亲与我担着,还有你伯父,爷爷,都会尽力想办法。你自己好好休养着便是。”
蓝与羡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哽着声音道,“父亲,阿爹,是与羡的错,与羡鲁莽了,给家里惹了大祸,你们责罚我吧。”
魏无羡摇摇头,拉他起来,衣袖在他脸上胡乱地擦,“傻东西,你哭什么。”
蓝与羡止不住地呜咽。
蓝忘机浅浅叹了一声,“遇事逞强,是错,罚家规五十遍;出手救人,是功,可抵三十,通共便抄二十罢。”
蓝与羡领罚而去,在白石小径上脚步沉缓,偶尔遇上早起执勤的门生,向他拱手行礼,“与羡公子早。”
蓝与羡点点头。
一切与往常一样。
一切却似乎都变了。
蓝与羡低头看看自己的腹。
行至无人处,他撑着一棵老松树发了好一会呆,直到满袖细风香木,湿重山雾漫延进脑海,搅得他甚为烦乱,才重拾脚步。
院门只是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开,蓝与羡举步而入,抬眼间,自己书案前竟扒着个人。
他摇摇头,入屋里拿出床薄被来与人披上,那人却已经醒来,揉着惺忪的眸子愣了好一会,才捉住他的手,“与羡,你怎么才回来,伯父怎么说,你没事吧?”
蓝慕婴急切三连问,蓝与羡默默在他身边坐下,半晌才道,“慕婴,是我错了么。”
这是个疑问句,他却用的是陈述的口吻。
蓝慕婴不忍再怪他,“唉唉,错什么,我要是有喜欢的姑娘,我保不住也能为她那样。你别多想,横竖父亲与阿爹那样厉害,没有他们解不了的麻烦。伯父怎样说?”
“不许出门。”
“那。。。你就在家静养着呗,我要是下山,就多买些话本儿回来给你解闷。”
蓝与羡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蓝慕婴将他往卧房里推,“好啦好啦,你一夜没睡呢,快歇着吧,我上课去了,想吃什么,告诉我?”
蓝与羡轻轻摇头。
蓝慕婴叹口气,“也是,咱云深不知处的伙食,断不会让人有什么想吃的,等着,今日恐怕没法子出门了,明日,最多后日,我上彩衣镇给你买你爱吃的藕粉糕来。”
语落,他将人推倒在床,扯过被子来盖上,拔腿便出去了。
静室里,忘羡二人靠在床头,均是无眠。
魏无羡苦笑道,“往日寻事作怪的是慕婴,与羡向来乖巧懂事,没想到他一出手,就要给我们捅出个大篓子。”
“性格使然。”蓝忘机轻抚着他的头发,道。
魏无羡倚在他胸口,嘴唇亲昵地吻他的脖颈,“你是说,也是天生的,那究竟是像了你我的谁呢。”
蓝忘机下巴轻轻蹭着他的发顶,答,“像你。”
为护他人周全,做事不顾后果,自己永远是最后被考虑的那位。
魏无羡挠了挠鼻尖,嘿嘿笑了两声。
蓝忘机柔声道,“别想了,天亮了,睡一会吧。”
魏无羡哼哼着把头往他臂弯里拱,“有点睡不着。”
往常魏无羡若是睡不着,蓝忘机必定要给他来个大战三百回合,那魏无羡就是没睡意,累也累死了。
今日两人心里有事,都没这个兴致。
蓝忘机只能抱着人,将手在他背后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
魏无羡眼睛渐次眯缝起来。
蓝忘机怕他睡不实,又轻轻哼起了忘羡。
在林间鸟儿已经开始欢唱的时候,魏无羡终于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