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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言二拍》之“弄假成真”

作者:土木专业工程狗一枚
《三言二拍》之“弄假成真”

苏州吴江县平望地方有一名秀才叫钱青,长得一表人才,而且饱读诗书,博古通今。可惜父母早丧,家业微薄,他只得投靠在表兄家。表兄名叫颜俊,字伯雅,和钱青同岁,都是十八岁,颜俊凭着家境富裕,一心想选一位绝世美女成亲;而他自己却长得相当丑陋,却附庸风雅,喜好打扮。钱青虽说与他不是一类人,但因为要在他家读书,因而凡事都顺着他。颜俊心里十分欢喜,事事都与钱青商议。

一日,有个远房亲戚尤辰到颜俊家来,说起太湖西边有一个叫高赞的人有个女儿,今年十六岁,琴棋书画皆通,而且美艳非常,现正在择婿,说只要是风流佳婿,情愿赔钱出嫁。颜俊心里暗想,机会来了,便死死缠着尤辰去说媒。尤辰心里明白,颜俊如此相貌,高赞绝对不会应允的,便再三推辞。怎奈实在拗不过颜俊三番五次的催促,他就勉强同意了。

《三言二拍》之“弄假成真”

第二天,尤辰和颜俊的家童驾了一只二橹快船,趁着风平浪静,直向西山高家驶去,高赞听说是来提亲的,忙说请进。

“请问是哪家公子?”高赞问道。

“我县的一位公子,家业厚实,与您门户相当。公子年方十八,饱读诗书。”

“人品怎样?我可是有言在先,一定要当面看过,才可以答应!”

“若说人品,那更不用说了,我们这位公子一表人才。十四岁考童生的时候,县里就得了第一名。我并非是个做媒的,因常年在西山做买卖,听说你的闺女才貌双全,心里暗想,与我们公子正好相配,所以斗胆造访。”高赞觉得很中意,便约公子前来相见。

颜俊一听要见面,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思来想去,心生一计,便与尤辰商议。尤辰说,这主意虽好,只怕钱青不肯。颜俊拍拍胸脯说,这就包在我身上了。当晚,颜俊宴请钱青。席间,颜俊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向钱青说了一遍,然后说想烦表弟代劳一趟,去和高赞见面。“这万万使不得!”钱青说,“只怕一时哄过去了,日后不好办。”颜俊说:“你不用怕,他又不认得你,怪只能怪媒人。再说他家又在洞庭西山,百里之隔,一时也未必知道。你只管放心去吧。”钱青无法推脱,只好应允。

第二天一早,尤辰与钱青乘船出发。只见钱青上下全换上了华丽的衣服,更比以前风流倜傥了。钱青来到高家,高赞一见,心里已有三分欢喜。

坐定,高赞问起家世,钱青一一对答,谈吐举止十分温雅。高赞想:“外表是很美了,不知学问如何?”于是就吩咐家人唤儿子和先生出来,想考他一考。

一会儿,一位五十多岁的儒者引着一个学生出来。高赞介绍道:“这是老师,姓陈,这是儿子高标。”钱青看那学生,生得眉清目秀,十分俊雅,心想:“弟弟如此,想必姐姐一定不差,颜兄真是好福气呀!”高赞又介绍道:“这是吴江的颜伯雅,年少才高。”那老师已领会了主人的意思,便说:“吴江是人才荟萃之地。请问出过哪三个名人?”钱青答道:“范蠡张翰、陆龟蒙。”又问:“这三人又以什么著称?”钱青一一回答。随后,钱青又故意谈天说地,说古论今,惊得先生连连赞叹:“奇才!奇才!”高赞听了高兴得手舞足蹈,当下吩咐家人,摆开酒宴,宴请钱青,宴毕,钱青和尤辰起身告辞。高赞竭力挽留,钱青和尤辰则决意要走,高赞将尤辰拉到一边:“颜小官人才貌双全,你若能从中成全这婚事,真是万分感谢。”尤辰说:“我一定会尽力。”

《三言二拍》之“弄假成真”

钱青和尤辰回到颜家,颜俊听说亲事已成,非常高兴,决定十二月初三成亲。

日往月来,不知不觉已近佳期。江南地方本来娶亲不行迎亲之礼,都是女方送新娘到新郎家,这次高赞因为选中了乘龙快婿,到处宣扬,非要女婿上门迎亲。这可急煞了颜俊,无奈之中只得再请钱青代他去迎娶新娘。

十二月初三清晨,十来艘快船浩浩荡荡向西山开去。

船到西山,已是下午。高家大摆筵席,高朋满堂,凡是见到钱青的,没有一个不称赞。钱青也乐得享用这美酒佳肴。可当他一想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此福份,就不觉黯然神伤起来。酒过三巡,钱青想走,可高赞坚决挽留,直到五更时分,才让他准备船只出发,这时湖上风浪很大,已不能行船。高赞心头不知如何是好,席间有一位老者说:“不如在此成亲。”高赞一听大喜,当即让人安排洞房花烛之事。

钱青一看大事不妙,急忙推托,那高赞自然不听他的,第二天午饭以后,两位新人打扮登堂,行了婚礼。

一连三日,湖上风高浪急,不能开船,钱青就在高赞家住了三日,到第四日才起程。那三夜,钱青虽与新娘同住一房,却都是和衣就寝,那颜俊在家等了三日,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第四日午后,家人来报新娘已到,他一颗心方才落了地,但是听说钱青与新娘已行婚礼,不禁暴跳如雷。

《三言二拍》之“弄假成真”

钱青让尤辰陪高赞,自己先跳上岸,他一见颜俊,连忙笑嘻嘻地上前作揖,告诉详情,没想到颜俊一把抓住钱青的头发,乱踢乱打。船上的人看见新郎被一个丑汉痛打,都来劝解,但哪里劝得开。高赞问起缘由,方知实情,不禁怒火中烧,扭起尤辰就打。高家送亲的人心里不平,纷纷要打那个丑汉,颜家家仆护着主人,就与高家众人对打。围观的人重重叠叠,一时道路堵塞。

事也凑巧,这时本县知县正路过此地,便将他们全都带到公堂审讯。知县得知事情的原委后,觉得钱青年轻美貌、知书达礼,且也忠厚老实,便将新娘判给他。颜俊敢怒不敢言,抱头鼠窜而去,有好几个月不敢出门。

高赞听说钱青父母双亡,又生一份怜爱之心,将他接至家中供读。以后钱青一举成名,夫妻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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