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等我回来,娶我!”
武安国无力的放开手,看着女友走向登机口,窗外停机坪上,波音飞机张开大口把女友娇小的身影吞没。转过头,看见未来的岳父正和蔼的看着他。
“小武,我得和你谈谈”
“嗯,叔叔,有什么话您只管说,我承受得起”
“你是个好孩子,和我们家小竹很般配,我也对你很满意”岳父语重心长,“但现实毕竟需要正视,小竹那边发展需要的很多东西,你都不能提供,作为一个男人,你承担起该承担的东西”
终于等到了这句话,武安国知道逃避不掉的现实终于来到了眼前,只是没有料到来得这么快。
“我有钱!叔叔,我现在的钱足够小竹我们移民后两人生活一辈子啊!”武安国突然想到自己在怀柔新开的徐记“日昇昌”总票号存的黄金,这个是中国最早的银票啊。他掏向自己的口袋,口袋里却空空如也。
未来岳父的笑脸变得狞狰,周围候机的乘客也狞笑着走了过来,武安国这才发现他们手里提的根本不是行李,而是带血的马刀!他夺路逃去,却未料到脚下一空,坠入了万丈深渊。
“小竹,我爱你!”武安国落下时,冲着飞机扬起的头,大声喊着,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师父,你醒醒”有人在推着他笨重的身体。我在哪,他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小姜晔熬得通红的眼睛。环顾四周,李善平、张五、朱棣、曹振等人都在这里,扑鼻的是草药的味道。
原来是做梦,武安国想到自己已经是再世为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武兄,你终于醒了。王子殿下已经守了三天三夜了”。李善平怕武安国失礼,赶紧提醒。
“下官参见殿下”武安国挣扎着欲下床施礼,被一把按住,“武兄不必客气,朱某小命为你所救,尽一下心也是应该”
武安国正不愿起来,顺势躺倒,闭上眼睛,心里暗自思量如何与其相处。
改变他,可以吗?让一个从小高高在上,被人捧在天上的王子认同平等、自由的观念,认同国家与人民的平等关系?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纷乱的思绪困扰着他。目前正在做的,现实一点儿的,就是改变这个时代的产业结构,通过自己和周围的人生活的变化来改变人们的思想。至于将来改变的历史中谁做皇帝,国家是专制还是民主,就让时间和命运去决定吧。自己只不过是冥冥中安排的一点催化剂,加快了时代变革的进程而已。
“王爷放心,武典史是太累,脱了力,多休息几天,就无妨了,我已经在先前的药中加了大补之物,这百年难遇的蛟筋正好派上用场”被朱棣匆匆喊进来得郎中切过武安国的脉,起身回报。
“我们先出去吧,让武兄多休息一会”在朱棣的招呼下,大家退出了门外。武安国见大家离开,起身站到窗口,向外望去,上午的阳光渐渐的把屋脊上的残雪融化成水,一滴滴流下,在房檐上有凝结成冰锥。
唢呐声从街道的一端传来,一队身着白衣的长长队伍走来,纸钱纷纷扬扬在空中飞舞。不知谁家在出殡?武安国仔细再看,人群里边有几个身影他很熟悉,好多是本县的儒林人士,郭璞、王浩、李陵穿着白衣,走在送葬队伍的前头。
是将士们的灵柩!武安国终于明白刚才为什么醒来时不见郭璞,今天是第三天,勇士们要如土为安了。他们是为了保卫家乡而死的,所以县里面的百姓自发给勇士送行。
我要送弟兄们一程!武安国冲出房门,跑到街道上。冲入人群,走到一个杠子手身边,伸手把抬灵柩的杠子移到自己肩上。大病初愈,饶是他体力格强壮,也晃了一晃。
“使不得呀,大人!”人群中几个长者连忙让队伍停住。
“使得,武某无能,连累千军,理当做这给勇士抬棺之人!”
“大人,使不得,若非大人,鞑子到来,怀柔早就和北口一样了,大人大病初愈,不可再受此累,停手啊,大人!”人群中几个读书人感动的哭出了声音,有人带头,呼啦啦人群跪倒了一片。
“不许跪!都起来,起来!死去的弟兄和鞑子拼命,就是为了让大家再也不向人屈膝,起来呀!”武安国虎目中热泪滚滚而下,追武安国出来的张五、李善平等人知道再劝也没用了,推着轮椅加入了送葬的人群。十三郎伸手接过了另一只杠梢,王浩、李陵走到了武安国身后,共同抬起了第一口灵柩,给牺牲的勇士以最高的敬意。
朱棣带着随从跟到了队伍之后,他不想张扬王爷的身份,大家不知道,也无暇顾及。在凛冽的寒风中,纸花飞扬。
这是一个奇怪的城市,朱棣心想,临近边塞,却有着不下于扬州的繁华。街头很少见闲人和乞丐,治安很好。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在这里得到了非常好的体现。前日和郭璞问起县政,这弹丸小县的税收在全国也名列前茅,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个县的收入主要来自于工商,而非农业。这么多商人云集,却未见农夫喊不平。
朱棣曾随皇帝到凤阳,亲眼目睹百姓的艰辛。鱼米之乡的百姓生活,居然还不如这边塞小城,这无怪徐大将军力荐这两人。
他上表向皇帝报捷,把战场如实的汇报了,然后写了私信,把自己在怀柔见闻告诉了自己的先生宋廉和父皇。然而年青的他还不知官场的凶险,不知自己即将把救命恩人推到悬崖边,稍有差池,就将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