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市中的小小田园
——“灵动济南”系列散文之十七
作者/李振声
被钢筋水泥般的城市禁锢久了，见到块黑土地都感到新鲜。我每天去晨练的那座小山，山脚下被一群闲不住的老人开垦出一方方田园，田园虽小却果蔬俱全，摇曳多姿生机盎然。每次走到那里，我都要驻足观赏一阵子，从种子入土到发出嫩芽，从肉肉的嫩芽到喷香的花瓣，从美丽的花朵变成沉甸甸的果实，我守望它们一个轮回，仿佛自己也成了其中一员，与它们结成文学社团，共同构思绿色的篇章。
春天，它们是古朴的诗词，一棵棵幼苗工工整整，恰似一个个刚从墨池里捞出来的方块字，柔韧刚劲，古峻超逸，既见颜真卿的功力，又有王羲之的骨风，挂在黑黝黝的山坡上，如同布展在大自然中的斗方。苗圃有长有短有宽有扁，一方挨着一方，对仗工整，平仄合律，该断句时断句，该起行时起行，一畦一垄就是一首美诗。
夏天，它们是精美的散文，水灵灵的青菜按各自不同的追求书写不同的青春，呈现出多彩风格。黄瓜鲜活水灵，大葱朴实无华，葫芦清韵本真，白菜朴实淡雅，韭菜清新丽质，辣椒热情泼辣，萝卜淡而有韵，番茄艳而不俗……一篇篇，一行行，形散神聚，意达气满，传递着生命的律动，充满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韵。
秋天，乍一看有点乱，那些枝叶果实太过多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枝缠蔓绕，盘根错节，一时还真不容易分出是什么文体。需要仔细看上一会，找到文中那些标点符号，顺着逗号茄子、句号南瓜、冒号红果、引号豆角，还有那根长长的感叹号丝瓜，仔细品读后才能分辨清楚，原来这是一篇结构繁杂、情节曲折的长篇小说。
冬天，收起了调色板的田园安安静静地歇着，不施粉黛，不着彩绸，像卸了妆的美人胚子素面朝天。造物主让严霜收走发了黄的过时文章，让狂风把它们打成纸浆，让雪花重新加工成白纸，然后再一摞摞摆进田园的方格，足够再写上一年的文章。黑土躺在暖暖的雪被下面，精心打着腹稿，但等来年一场春雨，便会用浪漫的诗意把这里重新涂抹成一片汪洋。
这片田园隔着繁华市区只有三四条马路，有时我爬到山顶，也会眺望那片闹市，车水马龙，高楼摩天，流光溢彩，煞是好看。然而，它却像个玻璃美人，光亮耀眼倒也喜欢，只是孤傲冷峻得缺乏亲切感。等把目光转移到这片田园时，感觉马上就不一样了，那种芬芳、灵动、浓郁、悠长，只需看上一眼，便会溢出温馨怡人的愉悦感。这种感觉来自于纯真，来自于天然，由此让我捡回了故乡和童年的快乐碎片。
人类栖身的地球不是仅供参观的饰物，我们的身边怎样多一些诗意，少一些呆板；多一些青翠，少一些灰暗；多一些清爽，少一些污染；多一些安宁，少一些躁乱？眼前的这片田园，树立了很好的样板。
【作者简介】李振声（男），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老干部诗词学会会员，1970年入伍，曾任某测绘大队战士、宣传干事、副教导员、教导员、政治处主任，1986年转业，退休前任山东省财政厅党组成员、纪检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