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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盐津,亲近中和

作者:西部移动CM

亲近中和

周 永 轩

中和,我确实没有去过。

盐津十余个乡镇都跑遍了,独独这个地点未曾谋面,这成了我的一块的心病。曾多次伸直双腿夸张地绷在椅子上,审视着墙上的盐津县政区图,遥望着西面的中和镇,想象着赵溪、中堡、天宁、大浩、艾田和核桃,一个个似曾相识地名伴着一口口浓浓的绿茶被无奈地从喉间狠狠咽下;曾多次在东方大桥上看见跑中和的浅绿色面的,一路按着清脆的喇叭,不迭地催促着散放的旅客,车门里往往还伸出半截时尚多情的身子,用一口纯正的方言热情招呼;也曾多次从水麻高速路上疾驰而过的车窗里远远的凝视,用眼眸亲泽那一捧蓊郁的山峦。

走进盐津,亲近中和

无奈每次总是行色匆匆一晃而过,中和的一切依旧沉寂在梦里。那种失之交臂的遗憾,就成了茶余饭后一缕淡淡的落寞。

其实,中和不远,在盐津县城36公里处。

中和其实很美,从那里来的朋友总不厌其烦的给我讲述大佛山的林海、大雪槽、罗汉竹和野猪,讲述上清河水的清澈和温婉,讲述跳鱼硼捉鱼的奇趣,讲述从西伯利亚来的红嘴鸥妙曼的身影,讲述中和新农村翻天覆地的变化。讲多了,中和竟然就在心里扎了根,想去中和的期盼也就此欲罢不能,挥之不去了。

应县文联诸友相邀,6月12日,我终于去了趟中和。那天是农历五月初一,正是端午时节。

带着迷蒙的印象,我轻轻的来了,迟迟的来了。

走进盐津,亲近中和

汽车出盐津县城,沿着关河一路下行,因为有细细碎碎的小雨,空气很是清新,关河两侧青山云蒸霞蔚,更显空蒙、神秘。撇开柏油路,车开上了一条泥泞的路。行未远,前方一塌方处迫使我等解鞍少驻。同行的何老师说这里叫铁炉坪,大跃进时这里曾经大炼钢铁。下了车,涉过泥泞,站在满是泥水的路旁,摘一把野草,擦去鞋帮上的泥浆,天渐渐地响晴了,举目四望,却已无法寻觅历史的陈迹。空气安静得很,有草的香,几棵老树,抖擞的绿,枝丫错节如清水中盛开的墨华。

汽车终于闯过塌方,路况也好了许多,像一个撒欢的孩子一路飞奔。我陶醉于公路两旁的绿了,所有山峦蓊然青翠,不同种族的树盘根错节,决不像公路边的树木那样一律笔直,有些还藤藤蔓蔓直扑坠下来,它们受自然之神的恩泽,受阳光雨露的滋润,恣意地伸屈枝丫,相互牵扯着,碰触着。山风微拂,全体树叶“刷刷”的鼓掌,仿佛是欢迎我这个远方的客人,那浓绿中流露出的情意,着实叫人感动。

山坳处,一泓清泉,澄明透亮。喜欢摄影的黄屏说,顺着这条小溪上去有一个峡谷,叫一线天,景色很美,沟底的岩石全是白色的。我一听,连忙把头伸出车窗眺望,溪水依旧汩汩地、潺潺地、缓缓地绕过青石,穿过树根,注入山脚深深的沟壑里,不在了。

走进盐津,亲近中和

车在艾田村民委员会门口停下来,迎接我们的老人叫黄德府,71岁,是县某局干部,退休后义务承担起了村支部书记的工作,带领村民干了好多实事,看着满墙的各种荣誉,崇敬之情油然而生。从村民委员会里出来,走在整洁宽敞的街上,看见两个老人在小卖铺前下棋,慢吞吞的落子,慢吞吞的喝茶。茶杯是大口径的搪瓷缸子,浓茶,色泽发黑,自己喝,对手也喝。老板也是个老头,伏在柜台上指指点点,笑眯眯的。身旁是盐巴、黄糖、洗衣粉加上各种包装精美的零食,电视没有人看,南非世界杯的节目好像不如眼前这场车马争夺战有味。

乘车从高处俯看艾田集镇,四围山峰簇拥,乡政府的同志介绍说,艾田是个“五马归槽”之地,仔细凝望,果然形似五匹高头大马临江饮水,形态生动逼真,我想该有个动人的故事才好,可惜没有人告诉我。

一路上峰峦奇秀,或拨耸百余仞,或似香炉、蜡烛、走兽,千姿百态,形各有异,常让人喜出望外。车在一个叫石坝子的地方停下。这里平畴广阔,田亩整齐。包谷苗已经有半人高了,到处是茸茸的绿,翠翠的绿。这种绿浓得极为壮观,浓得让人心碎,像一阵旋风卷过平野,卷过涧溪,冲上山尖,最终被天的蔚蓝凝固。只能屏住呼吸,只能闭上眼睛,你只是绿海中的一枚硬币。闭上眼睛是有好处的,你可以听到水滴般清澈的鸟鸣,听到“扑棱棱”翅膀搅动阳光的声音。

走进盐津,亲近中和

鸡声。人迹。青瓦。红墙。庭花。村落,往往是以宁静安详的姿态出现。

古老的三合头房。堂屋、厢房,厨房。堂屋的中间,供着天地牌位:天地君亲师。干净的小院,铺水泥地面。繁茂的柑橘树。黄艳的芭蕉花。尤其让人惊奇的是居然有农家书屋,这让富实的农家小院飘散出了淡淡的书香。

这是中和新农村的一个示范点,满头银丝的老妇人靠着门楣向我们点头微笑,慈祥得像童话里的外婆。“来坐,来坐”也不问客人从哪里来,转身自顾倒茶去了。同行的几个女孩喜笑不迭地迷恋在一扇老旧的窗户下,摆出各种姿式,让照相机不停地“咔咔”作响。

离开农户,乘车顺路直下,路一转,一条小河突然就撞在脚边。河水浅,乱石可数。路与河埂合二为一。现在是正午,在日光直照下水波潋滟,洋溢着满河的银箔。两个光屁股的小孩在河里戏水,笑声清脆。我们则驾车越过溪水,从大棚蔬菜田里摘来黄瓜乱啃。

准确的说,这里的水是有生命的。河道呈“s”形流淌,水面平缓,侧耳听那哗哗的水声,两岸的树木沿河迤逦而来。枝叶飘飘,撩人情思。可惜不是柳树,不是黄昏,否则必产生“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情愫。踏沙而行,直视无碍的溪水中水草繁茂,丝状的水草,芊柔飘逸,随着水流蜿蜒起舞,宛如劳作而归的村姑那随风拜拂的幽蓝的秀发,错身而过,还能嗅出空中的草汁的清香。“江南不是无人物,多在清泉白石间” 随口念出了两句诗,不知道诗人是谁。

这里的水太清了,捧在手里凉沁沁的,真担心刚才那两个小孩会不会感冒。

这就是上清河了,这水不负此名。

走进盐津,亲近中和

过了上清河就到了中和镇。小镇背靠青山,不大。坐拥清流,秀气。书记亲自带我们参观了国际狮子协会中和援建项目,排排仿江南水乡民居的建筑,布局大气尽显妩媚,这和这里太秀气的山水是相吻合的。“到豆沙看古迹,到中和品山水”,镇政府做足了“水”文字“和”文章。我知道他们已深谙“中和”一词的精义了。《礼记·中庸》:“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儒家认为能“致中和”者,则天地万物均能各得其所,达于和谐境界。一路走来,我叹服于古人给这个地点命名时的智慧与期盼,叹服于今人顺势而上,和谐发展的雄心与魄力。

转悠。看天。呼吸。游手好闲。闲侃。调笑。

我想不起有什么事这一生一定要去做。忽然想在中和找个地点住下,哪怕像一片树叶也好。

招呼吃饭了。一杯小作酒,两碗乌鸡汤。喝得人面颊通红,浑身舒坦。话也渐渐多了,谈的当然是中和。在镇政府工作的汪兄介绍说,中和自古是滇川驿道要津,从叙府(宜宾)到普洱经白杨、桐梓、大浩、漂坝到大关的驮马驿道全是石板路,有些地方比豆沙关的五尺道还保存得好。黄屏说,他曾走过这条路,在一个古桥旁拾到过一枚残损的玉质烟嘴,估计是某个马哥头留下的。听此,我不由闭上眼,耳边响起来叮铛的铜铃声,叮铛叮铛,从某个时光的深处,牵出一对马帮,在这条丝绸古道的风雨泥泞里,飘摇成模糊的身影。不必猜想他们是哪里的人,也许是因为疲惫、也许想望一望远去的故乡,为首的马哥头才在那个桥墩上坐坐,烧袋烟再走,随手一磕,烟嘴却碎了,遗憾的抛弃,却成了今天残损的记忆。

朋友问我沉思啥,我站起身,端起酒杯,大吼一声“中和小作酒,好酒”便一口闷下。

没有人知道我这杯酒是为马哥头而喝,我想告诉马哥头:在那座古桥旁,水麻高速公路已经沟通川滇,从成都到昆明,可以朝发夕至也。

供稿:盐津县文联 配图:网络

编辑发布:西部移动传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