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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璐:麒麟桥的冬天

王璐:麒麟桥的冬天

(图片选自网络)

很少写回忆性文字,还没到那个年龄吧,麒麟桥是个例外,那里有我的童年。童年时代各种绕不开的话题,都藏在她的每个角落,四季更替和亲切乡音里。

又到了冬天。

每到冬天,寒风一刮起来,就会想起小时候,想起麒麟桥,可能是太刻骨铭心了,那冷。

今年这个冬天不算冷的,尽管立冬那日举国降温,多地降雪,大家都在谈论,这将是怎样一个寒冬。可时至今日,我们这连一场霜冻都未曾降临,江南,依旧是流水淙淙,绿意油油。小区里,孩子们在欢快地奔跑,游戏。我们小时候,冬天咋那么冷呢?

麒麟桥是南陵城东五里远的一个村庄,南陵到泾县的省道从中穿过,村的东边有座石桥名叫麒麟桥,村庄因此得名。桥的右边,是个澡堂子,冬天这里很热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澡堂子里有修脚的、搓背的,还能买到花生米、臭干子等零食。

麒麟桥的冬天,不是冰雪世界,而是冰冻世界,因为不管有无雨雪,这里都到处是冰冻。村中间,柏油马路两旁的河塘里,小孩子在厚厚的冰面上悠闲地溜达,女人们在水边的青石板四周凿开个冰窟窿,小心翼翼地淘米浣衣。四十年前的农村,瓦房都很稀少,雨雪过后的草屋顶上,冰凌结成晶亮光滑的圆锥体,倒挂在檐下,有时,融化后滴在地上,又形成新的冰凌与檐下的遥相呼应,一排排的,非常美丽壮观。

早上去上学,麒麟桥上也常常是结了冰的,即使前一日夜里没有雨雪,亦是点水滴冻。若逢落雪天或雪初霁,风更是刺骨地冷,像刀刮在脸上,桥上的行走更加艰难。同学们的小手基本上都生了冻疮,红肿的,溃烂的,小脸也皴了,一道道的,我们自嘲说是“脸上起了萝卜丝”。

好不容易盼到放寒假,可以躲在家中,坐在火桶里写作业了。平时在学校,只能自己带火罐取暖。粗陶的火罐里,燃着埋在草木灰里的木炭,上方的把手上盖着块棉布保温,手或脚放在火罐沿口,再用棉布搭在上面。火桶是木板制成的,单人的一般是圆形的,人坐在上面。我家是长方形的,我和弟一人坐一边,脚下放的也是陶制的火盆,燃着覆盖了木灰的炭火,火盆上面有个铁栏,脚放在铁栏上。人坐下来以后,也是用一块棉布搭在腿上保温。

现在人们取暖已不用木炭了,都用电。前几日,去百货店里买砂锅,店员颇有诗意地对我说,红泥火炉上用这个炖汤,慢慢煨最好吃了。我笑着说,那还得用炭火烧呢,哪里有炭?店员语塞。但是在当年,木炭取暖很普及,竹篾做的炭篓子,一买一篓子。大人夸奖小朋友时,会说:“给你打个炭篓子”,就是“给你戴顶高帽子”的意思。

说来,当年父亲他们买木炭的渠道也很有时代特色:由押运邮件的邮车师傅捎带。记得,当时途经南陵的邮车是芜湖开往石台方向的,几十年前还没有各家快递公司,邮电局是独家经营邮件运输,包括信函、包裹、报刊等都是通过邮车押运的。春天捎茶叶,冬天带木炭,押运员师傅常会给沿途各局所同事们顺带点福利。当然,这是不符合相关规定的,一来那时民风朴实,二来价格也公道,所以,大家都习以为常,不觉得有何不妥。十几二十块钱一篓子炭,够用一个冬天了!

那时的冬天,可是真冷啊!母亲每年都要给正在长身体的我和弟织好几件毛衣裤,最冷的时候,穿两件毛衣、两条线裤,都受不了,还要加上棉袄棉裤。手套出门戴的是不分手指、手掌连成片的棉花手套,写作业时也至少要戴上露出手指的半截毛线手套。我和弟两个人穿得圆滚滚的,像两个小棉球。直到清明时节,才算松了口气:穿一件厚毛衣就可以了!

长大后才知道,黎明前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候,春暖花开之前,也总是寒彻心骨!

可是,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作者简介:王璐,安徽南陵人,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以创作散文、诗歌为主,作品见《金融文坛》杂志,《金融作协》《山东金融文学》公众号及《齐鲁晚报 壹点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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