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值得我去深爱一辈子

当我无事可做的时候，我就拿出一本散文集。我翻开下一页是一篇纪念我父亲的文章。当我看到其中一句，“父亲是一本书，可能需要一个孩子用一生的时间来理解它”，我的心里立刻感到一阵刺痛。我父亲离开我已经六年了。六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我甚至祈祷上帝能给我一个机会再次成为我父亲的女儿，这样我会把我所有的孝顺给他，让他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父亲。然而，上帝永远不会给我这个机会，我只能记住我的父亲在罪恶中

我的父亲只是一个没有文化的普通工人，但他出生在一个曾经非常显赫的家庭。他出生在江苏的一个大户人家，属于书香门第。他的祖先留下了大量田地和地产，父亲小时候过着少爷般的生活。后来日本人来了，家产全被抢光，家庭陷入贫困，全家被迫逃往上海。为了一家人的生计，父亲放弃学业，不到14岁就当起了学徒、小贩……并且辛苦工作了一整天。解放后，为了获得一份高收入，父亲瞒着家人报名参加了国外油田支援石油建设的战斗，离开上海已有40多年。

我成年后才认识父亲的家庭，但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地主。在那个只有成分的时代，我似乎天生就低人一等。别的孩子肆意欺负我，我也不敢作任何反抗。我怕他们叫我“小房东”；小学每学期开学都要填食材，这是我最心痛的时刻。每次心怀恐惧地填写“房东”，我都觉得生不如死。为此，我曾经在心里恨了很久的父亲，恨他让我年纪轻轻就承受那么多的屈辱和尴尬！

我记得我爸爸回上海探亲时，给我带来了一件我祖母缝制的缎子上衣。这件夹克有一条蕾丝花边，是我祖母用金线精心刺穿的。当我在学校穿上这件新衣服时，我的同伴们嫉妒得脸红了。他们向我吐口水，称我为“小房东”。我一直哭着回家，把裙子扔在地上，又往前走了几步。我爸叫我去捡，他也没有固执地捡，就生气地举手打我。哭着说：“谁不把你变成贫农？你为什么是地主？贫农要我，我现在不是你的女儿！”那一刻，父亲的眼角清晰地流出了泪水。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我的父亲是非常严格的。他对我很严格。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女孩应该从小就受到管教。”他把我当淑女养大。他让我说话、走路、坐着、吃饭，甚至还得端盘子。小时候，他常把我锁在屋里，让我背诵《三字经》、《曾光先文》、《弟子规》、《千字文》等古籍。我的哥哥，只比我大一岁，被允许在外面自由玩耍。于是，这样一幅画面永远留在我的脑海里:父亲手里拿着一把尺子，我像一个小和尚一样恭敬地站在他面前，背诵着每一句话:“人性本善”。相似的性别，不同的习惯…当他搬回去的时候，父亲手里的尺子高高举起，哥哥则躲在一旁开心地笑着。我经常背着它哭。我当时的想法是:我的生活怎么能如此痛苦?我有个房东爸爸，他让我遵守了很多讨厌的规定。如果我有一个贫穷的农民父亲，我保证我不会背负什么“养不教，父之过错。”教学松懈导致懒惰

随着我的成长，地主因素对我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长大后，我发现父亲很爱我，我开始安心地享受他给我的一切。记得在技校的一个冬日傍晚，寒流来了，气温骤降。父亲担心我的被褥太薄，骑着自行车走了十几里路来给我送厚厚的被褥。途中雨下得很大，父亲脱下雨衣盖在被褥上，自己则在雨中行走。当他来到我的宿舍时，他的嘴唇冻得发黑，甚至一时说不出话来。我沉迷于一部小说，躺在床上，连招呼都不跟父亲打，更别说送他了

有句谚语说：“上帝宽恕年轻时犯的错误。”而我对父亲犯了错，如果真的有神的话，我想他肯定不会原谅我的。在我父亲有生之年，我从来没有给他买过任何东西。我送给他的唯一礼物：一副羊皮手套或我在技校法律比赛中获得第一名的奖品。当我把手套拿给父亲时，父亲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称赞：“女儿好了，女儿有出息，长得像儿子也没用。”他戴着那副手套，坐在单位的值班车里。有座位的时候他不坐，他得站着。他故意抓住上面的栏杆，让大家的眼睛都盯着他戴着手套的手。当有人夸他的手套漂亮时，父亲立刻得意洋洋地说：“这是我女儿的奖，我女儿很有出息，人家叫她才女，我女儿文静，不像别人的女儿。”他父亲的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感，但他还是激动地继续说下去。连我妈妈都看不下去了，跟别人说他太虚荣了。唉，一副羊皮手套就能引起父亲这么大的满足感。可惜我知道这件事太晚了！

我参加工作后，父亲一直奋战在山东。退休后，他受聘留在山东继续工作。其间，我结了婚，生了孩子，只专注于自己的小家庭，父亲逐渐被我遗忘。只有逢年过节，收到父亲托人送的礼物：毛呢大衣或羊皮靴子时，我才会想起他还在山东。1997年，退休5年的父亲终于回到湖北，从此再也没有起来：胃癌晚期。在他住院期间，每次去医院，我精神上都很痛苦，我后悔自己对他的关注太少。坐在爸爸的病床前，我问他：“爸爸，我真的不是个好女儿，你怪我吗？”爸爸笑着说：“傻孩子，爸爸怎么能怪你呢？从小你就是爸爸最喜欢的孩子，你哥哥说爸爸古怪，爸爸古怪，爸爸就是喜欢你胜过喜欢他！

我生病的时候父亲很健谈。我每次去看他，他都会喋喋不休地说上几个小时。他对我说:“当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你得了一场重病，差点就死了。医生说你没希望了，没准备管你，忙着打私人批修。你母亲别无选择，只能来找我。我在工作，我很担心。我跑到医院强迫医生救你。我说如果你救不了我女儿，我就跟你打，医生吓坏了。然后他说他会给你输血。我什么也没说就让医生给我抽血。我刚下夜班，感到头昏眼花。听着父亲的叙述，童年的回忆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浮现:小学的时候，每到下雨天，父亲都会去学校接我。免得雨水溅湿我的裤腿，就一路背我回家吧。在路上他说:“谁想要一个小女孩?”我家卖小女孩。我女儿既聪明又漂亮。你会买她吗?躺在父亲的背上，我不停地尖叫:“不，不!”出售我的兄弟。父亲于是又说:“你哥那个臭小子，没人要!”当他说这些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哥哥在他身边走着。

还记得有一次，大概四五岁的时候，我在水渠边拉野花，不小心掉进了水渠里。水流湍急，一下子把我冲得远远的。那时我父亲很远。他突然感到胸口一阵疼痛。他预感到我要出事了，就拼命蹬着自行车，把我从水里捞了出来。我上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如果他再晚来一步，我恐怕就活不下去了。

在他父亲生命的最后几天，他已经有点困惑了。有时当我拜访他时，他感觉不到我的存在。然而，在我父亲的追悼会上，我的哥哥含着泪告诉了我这样一件事: 在我父亲去世的前两天，他突然反省了。他把哥哥叫到他身边，认真地对他说: “你总是说你父亲古怪，你父亲偏爱你姐姐，所以你姐姐很任性。你姐姐有事情要冒犯你。不要怪她，如果你怪她，就怪我。我宠坏了她!将来，你必须多照顾你的妹妹。你是一个兄弟，你不能忽视你的妹妹。”啊，父亲，我深爱的父亲，你如何要求我回报你对我的爱，就像海洋一样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