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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散文:回望岁月深处的北河石桥

作者:亿聪起名乡土文学社
乡情散文:回望岁月深处的北河石桥

乡情散文:回望岁月深处的北河石桥

文:杨晓光

绿水长绕青山转,长河扬波桥下流。有河便会有桥,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一曲《外婆桥》,催眠了多少乖宝宝。北京人忆及家乡的桥,成就了蔡国庆《北京的桥》。我忆起几十年前昌黎县晒甲坨的石桥,感慨家乡当年绿水长流的好风光。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家乡有一条发源于东刁坨暖水泉的北河,它曾经是一条长流的活水河,河水流经冬天的河床,一路散发着热气,寒冬腊月河面结了冰,侧耳谛听,冰面之下依然流水潺潺,唱着一曲叮咚的欢歌。它是贾河支流,东流入海。

在三村以北通往封台方向的路口,北河平白插了一杠子,横亘在南来北往的路上,于是一座小石桥应运而生。条石铺排于竖立河中央的柱石之上,沟通河的两岸,肩负起车过人行。从岸边的冲击坡度看,一路东进的河水从这里急转弯朝向东南,水势水量颇为可观。只是当时光推移到我小时候,北河径流量锐减,想来或许是与之相隔不远,与北河相向而行的贾河,在一路高歌猛进的岁月里,吸纳了上游水源的缘故吧。

北河小石桥,赋予了儿时的我太多向往与想象。走过了石桥,后封台火车站近在咫尺,那神奇的绿皮火车,能载着我和奶奶奔赴灯火闪烁的秦皇岛城里,能让我见到日思夜梦的父母。尽管在父母身边我显得局促,在城里孩子跟前我觉得自卑,这一切的不适应,远远比不上我不在父母身边时的感情落差,挡不住北河水一样涌向父母的思念。

多数时候,北河石桥是我和奶奶春采野菜、秋捯柴火行走的路径终点。我多么盼望有一天,我挎着篮子,背着筐子,过了石桥简直往北走。就像潘东子望着北斗星,一路向北,寻找红军、追寻爸爸那样。我想象着自己步入车站,买张车票,走向站台,坐上火车,直达我思念的终点。令我失望的是,石桥是不可逾越的休止符,是我畅想后的怅惘,是我和奶奶从这里踅步回家的止步路标。

每次父亲或者母亲回老家看望我和奶奶,他们走的时候,奶奶领着我,送他们远行,重回城里的家。送到小石桥上,他们轻描淡写地说:别送了,娘俩回去吧。每当此时,我都会深深地低下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心里难受的滋味,只有我自己才懂。我觉得一旦哭出声,就显得太没面子了,我明白,小小男子汉,动不动哭天抹泪的成何体统。所以每一次我都强迫自己不要哭,把眼泪硬生生地憋回去。

没有人知道我心里的难过与悲伤,奶奶不知道,父母更不知道。可我知道在城里工作和生活的父母,他们已经不适应老家的生活环境。他们膈应炕席缝隙里的尘土,无法忍受满炕跳蚤的轮番叮咬。他们的返程车票就揣在衣兜里,马上回去是既成事实,我与他们的别离近在眼前。当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我只能拽着奶奶袄襟返回老家老屋,继续当一个让庄里人羡慕的另类孩子。此时我除了低着头和他们说再见,别无选择。

在这座石桥上,我和奶奶迎送过前来看望我们的三姨。三姨那时还是个年轻姑娘,一个人孑然行走在陌生的乡村路上,奶奶一百个不放心。三姨自立能力很强,用现在的流行说法可称其为女强人。奶奶提前做好晚饭,领着我来到石桥对岸伫立等待。昏黑日落时分,三姨娇小的身影越走越近。我来接她回家,打心眼里把她当成母亲的替身,对她的到来充满期待。她拉住我的手,没像母亲剥蒜一样拨弄我的手指,她和蔼地悄声跟我说话,并未流露出可亲的语气和神态。我冷静地认识到,她就是我三姨,仅仅是三姨。在老家只呆了一个晚上,次日天不亮,我和奶奶将三姨送到小石桥,目送她沿着原路踏上返程。一路上我替三姨拎着提包,轻轻松松地走在前面,这与我送父母离去的沉重心情迥然有别。在我幼小的心灵,父母的地位不可撼动。

走过这座石桥,我和奶奶曾送过姥姥和小姨。我小时候有个储钱罐,一分钱、二分钱、五分钱,我都塞进储钱罐积攒起来。不料我的储钱罐被来家里的小姨看到了。小姨用储钱罐“变戏法”哄着我玩。她变出来的硬币越多,我的储钱罐显得越轻,我眼睁睁地看着小姨把硬币变到了自己兜里。我送她们离开,满心想的却是丢失的钢镚还能变回来吗?

当年架设在北河之上那座普通而简陋的小石桥,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八十年代初,在沟通四村(现名铁庄)与垂柳庄的110县乡公路上,架设于北河段的水泥桥。进入新世纪,随着地下水位沉降,北河干涸见底,桥也便成了摆设。不过它依然是形式上的一座桥,连接河的两岸,摆渡过往的车辆行人,守望南来北往的客,带给行路的人经意或不经意的相会相逢、回头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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