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点

第七十五回 欲降刘表孔融荐狂士 裸衣击鼓祢衡怼曹操

作者:沧海一猪叫

刘岱、王忠回去见了曹操,言明刘备不反之事。曹操怒骂:“辱国之徒,留你何用!”喝令左右推出斩首。孔融谏道:“二人本非刘备敌手,若是斩杀,恐失将士之心。”曹操免了二人死罪,黜罢爵禄,欲要亲自起兵去伐刘备。

孔融道:“方今隆冬盛寒,未可动兵,待来春未是为晚。可先派人招安张绣、刘表,然后再图徐州。”曹操依其言,先派刘晔去说张绣。刘晔到了襄城,先见贾诩,陈说曹公盛德,贾诩便留刘晔于家中。

次日贾诩来见张绣,说起曹公派来刘晔招安之事。正商议间,忽报袁绍有使者来到,张绣命人请入。使者呈上书信,张绣看罢,亦是招安之意。贾诩问来使道:“近日兴兵破曹操,胜负何如?”使者道:“隆冬寒月,权且罢兵。今以将军与荆州刘表俱有国士之风,故来相请。”贾诩大笑道:“你可回见本初,道‘你兄弟尚不能容,何能容天下国士!’”当面扯碎书信,叱退来使。

张绣道:“方今袁强曹弱;今毁书叱使,袁绍若到,该当如何?”贾诩道:“不如去从曹操。”张绣道:“我与曹操有仇,怎得相容?”贾诩道:“跟从曹操其便有三:夫曹公奉天子明诏,征伐天下,其宜从一;袁绍强盛,我以少从,必不以我为重,曹操虽弱,得我必喜,其宜从二;曹公王霸之志,必释私怨,以明德于四海,其宜从三。愿将军无疑。”张绣听从其言,请刘晔相见。刘晔盛称曹操功德,且道:“丞相若记旧怨,怎会让我前来结好将军?”张绣大喜,即同贾诩赴许都投降。张绣见了曹操,拜在阶下。曹操慌忙扶起,执其手道:“有小过失,勿记于心。”遂封张绣为扬武将军,封贾诩为执金吾使。

第七十五回 欲降刘表孔融荐狂士 裸衣击鼓祢衡怼曹操

孔融荐祢衡

曹操命张绣作书招安刘表。贾诩进言道:“刘景升喜好结纳名流,今必得一有文名之士前往劝说,方可会降。”曹操问荀攸道:“谁人可去?”荀攸道:“孔文举可当其任。”曹操欣然。荀攸去见孔融道:“丞相欲得一有文名之士,以备行人之选。公可担当此任?”孔融道:“我友祢衡,字正平,其才十倍于我。此人宜在皇帝左右,不只可备行人而已。我当为天子推荐。”于是遂上表奏明献帝。

其文:

臣闻洪水横流,帝思俾乂(yì)锒;旁求四方,以招贤俊。昔世宗继统,将弘基业;畴咨熙载,群士响臻。陛下睿圣,纂承基绪,遭遇厄运,劳谦日昃;维岳降神,异人并出。窃见处士平原祢衡:年二十四,字正平,淑质贞亮,英才卓跞。初涉艺文,升堂 睹奥;目所一见,辄诵之口,耳所暂闻,不忘于心;性与道合,思若有神;弘羊潜计,安世默识,以衡准之,诚不足怪。忠果正直,志怀霜雪;见善若惊,嫉恶若仇; 任座抗行,史鱼厉节,殆无以过也。鸷鸟累百,不如一鹗;使衡立朝,必有可观。飞辩骋词,溢气坌涌;解疑释结,临敌有余。昔贾谊求试属国,诡系单于;终军欲以长缨,牵制劲越:弱冠慷慨,前世美之。近日路粹、严象,亦用异才,擢拜台郎。衡宜与为比。如得龙跃天衢,振翼云汉,扬声紫微,垂光虹蜺,足以昭近署之多士,增四门之穆穆。钧天广乐,必有奇丽之观;帝室皇居,必蓄非常之宝。若衡等辈,不可多得。《激楚》、《阳阿》,至妙之容,掌伎者之所贪;飞兔、騕褭(yǎo niǎo) ,绝足奔放,良、乐之所急也。臣等区区,敢不以闻?陛下笃慎取士,必须效试,乞令衡以褐衣召见。如无可观采,臣等受面欺之罪。

献帝看罢,交付曹操。曹操遂派人召祢衡前来。礼毕,曹操却不命祢衡就坐。祢衡仰天叹道:“天地虽阔,何无一人!”曹操道:“我手下有数十人,皆是当世英雄,何谓无人?”祢衡道:“愿闻。”曹操道:“荀彧、荀攸、郭嘉、程昱,机深智远,虽萧何、陈平不及。张辽、许褚、李典、乐进,勇不可当,虽岑彭、马武不及。吕虔、满宠为从事,于禁、徐晃为先锋;夏侯惇天下奇才,曹子孝世间福将。怎得无人?”

祢衡笑道:“公言差矣!此等人物,我已尽识:荀彧可使吊丧问疾,荀攸可使看坟守墓,程昱可使关门闭户,郭嘉可使白词念赋,张辽可使击鼓鸣金,许褚可使牧牛放马,乐进可使取状读招,李典可使传书送檄,吕虔可使磨刀铸剑,满宠可使饮酒食糟,于禁可使负版筑墙,徐晃可使屠猪杀狗;夏侯惇称为‘完体将军’,曹子孝呼为‘要钱太守’。其余皆是衣架、饭囊、酒桶、肉袋!”

曹操怒道:“你有何能?”祢衡道:“天文地理,无一不通;三教九流,无所不晓;上可以致君为尧、舜,下可以配德于孔、颜。岂与俗子共论!”当时只有张辽在侧,掣剑欲斩。曹操道:“我正少一鼓吏;早晚朝贺宴享,可令祢衡充任此职。”祢衡也不推辞,应声而去。张辽怒道:“此人出言不逊,为何不杀?”曹操道:“此人素有虚名,远近所闻。今日若杀,天下必谓我不能容物。此人自以为能,故令为鼓吏以辱。”

第七十五回 欲降刘表孔融荐狂士 裸衣击鼓祢衡怼曹操

祢衡裸衣

来日,曹操在省厅上大宴宾客,令鼓吏挝(zhuā)鼓。旧吏云:“挝鼓必换新衣。”祢衡身穿旧衣,击鼓为《渔阳三挝》。音节殊妙,渊渊有金石声。宴上坐客闻听,莫不慷慨流涕。左右有人喝问:“何不更衣!”祢衡当众脱下旧破衣服,裸体而立,浑身尽露,坐客尽皆掩面。有人拿来新衣,祢衡徐徐着裤,神色不变。

曹操叱道:“庙堂之上,为何太也无礼?”祢衡道:“欺君罔上才是无礼。我只是露出父母之形,以显清白之体!”曹操道:“你为清白,谁为污浊?”祢衡道:“你不识贤愚,是为眼浊;不读诗书,是为口浊;不纳忠言,是为耳浊;不通古今,是为身浊;不容诸侯,是为腹浊;常怀篡逆,是为心浊!我乃天下名士,用为鼓吏,犹如阳货轻仲尼,臧仓毁孟子!欲成王霸之业,反而如此轻人?”

孔融在坐,唯恐曹操杀了祢衡,从容言道:“祢衡罪同胥靡,不足发明王之梦。”曹操指祢衡言道:“令你前往荆州为使。如刘表来降,便用你作公卿。”祢衡不肯前往。曹操叫人备马三匹,令二人扶挟祢衡而行;又叫手下文武,整酒在东门外相送。

荀彧对众人道:“如祢衡来,不可起身。”祢衡来到,下马相见,众人皆是端坐不起。祢衡放声大哭。荀彧道:“为何而哭?”祢衡道:“行于死柩之中,如何不哭?”众人皆怒:“我等皆是死尸,你乃无头狂鬼!”祢衡道:“我乃汉朝之臣,不作曹瞒之党,怎得无头?”众人欲杀祢衡,荀彧急忙劝止,道:“量鼠雀之辈,何足污刀!”祢衡道:“我乃鼠雀,尚有人性;你等只可谓之蜾虫!”言罢,狂笑不止。

众人恨恨而散。

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