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厉公争权设计除祭足,雍纠醉后泄密妻子被杀
齐僖公因为兵败于纪,怀愤成疾。是冬病重,召世子诸儿至榻前嘱咐:“记住我对纪国的仇,能灭纪者,方为孝子。汝今嗣位,当以此为第一件事。不能报此仇者,勿入吾庙!”
诸儿顿首受教。齐僖公又召夷仲年之子无知,让诸儿拜他。并嘱咐:“吾只此一点骨血,汝当善视之。衣服礼秩,一如我生前可也。”
僖公言罢,渐渐闭上了眼睛。诸大夫奉世子诸儿成丧即位,是为齐襄公。
宋庄公恨郑入骨,复遣使将郑国所纳金玉,分赂齐、蔡、卫、陈四国,求兵复仇。齐国因新丧国君,只派大夫雍廪,率战车一百五十乘相助。蔡、卫亦各遣将同宋伐郑。
郑厉公打算迎战,上卿祭足谏道:“不可!宋大国也,起倾国之兵,盛气而来。若战而失利,社稷难保;幸而胜,将结没世之怨。吾国将无宁日。不如随他去。”
郑厉公意犹未决。祭足遂发令,使百姓守城,请战者有罪。宋庄公见郑师不出,于是大掠东郊。以火攻破渠门,入及大逵,甚至到太宫,尽取其椽以归,用作宋国的卢门之椽来羞辱郑。郑厉公真的闷闷不乐,叹道:“吾为祭足所制约,哪儿还有为君的快乐?”于是,暗起杀祭足之意。
周桓王二十三年(公元前697年)春三月,周桓王病重。召周公黑肩于床前,对他说:“立子以嫡,是周礼。然而,次子克,朕所锺爱,今以托卿。异日兄终弟及,惟卿主持。”
言毕驾崩。周公遵命,奉太子佗即王位,是为周庄王。
郑厉公闻周有丧,打算派遣使臣行吊。祭足固谏,认为:“周乃先君之仇,祝聃曾射周王肩,若遣人往吊,自取其辱。”
郑厉公虽然依允,心中愈怒。
一日,郑厉公在后花园游玩,只有大夫雍纠跟着。厉公见飞鸟翔鸣,凄然而叹。雍纠进而言:“当此春景融和,百鸟莫不得意。主公贵为诸侯,似有不乐之色,为何如此?”
郑厉公说:“百鸟飞鸣自由,全不受制于人。寡人反不如鸟,是以不乐。”雍纠说:“主公所虑,莫非是执掌权柄之人吗?”
厉公默不作声。雍纠又说:“吾闻‘君犹父也,臣犹子也。’子不能为父分忧,是为不孝;臣不能为君排难,是为不忠。如果主公不以雍纠为无用,有事相委,不敢不尽死力!”
郑厉公屏去左右,对雍纠说:“卿不是祭足的爱婿吗?”
雍纠说:“是女婿不错,却未有爱也。雍纠之婚于祭氏,实出宋君所迫,非祭足本心。祭足每言及旧君,犹有依恋之心,是因为畏宋而不敢改图。”
郑厉公说:“若卿能杀祭足,吾以卿代之,但不知计将安出?”
雍纠答道:“今东郊被宋兵残破,民居未复。主公明日命司徒修整屋舍,再命祭足带上粟帛,前去安抚居民,臣当在东郊设祭享,以鸩酒毒死祭足。”
郑厉公说:“寡人委命于卿,卿当仔细。”
雍纠归家,见其妻祭氏,不觉有惶恐之色。祭氏心疑,问:“朝廷今日有何事?”雍纠说:“没有。”
祭氏道:“妾未闻言,先观其色。今日朝中必无无事之理。夫妇同体,事无大小,妾当与知。”
雍纠说:“君主打算派你父往东郊安抚居民;至期,吾当在东郊设祭享,与你父称贺,别无他事。”祭氏说:“你若享吾父,何必在郊外?”纠曰:“此君命也,你不必问。”
祭氏愈发怀疑,于是,以酒将雍纠灌醉,乘其昏睡,佯问道:君主命你杀祭足,你忘了吗?”
雍纠在醉梦中,糊涂应道:“此事如何敢忘!”
早起,祭氏对雍纠说:“你欲杀吾父,吾已尽知。”雍纠说:“未曾有此。”祭氏说:“夜来你醉后自言,不必隐讳。”
雍纠说:“假设有此事,你当何如?”祭氏答:“嫁夫从夫,还有何说?”
于是,雍纠尽以其谋告诉祭氏。祭氏说:“吾父恐行止未定。至期,吾应当先一日回娘家,怂恿其行。”雍纠说:“事若成,吾将代其位,对你亦有荣光。”
祭氏果然先一日回至父家,问其母道:“父与夫,二者孰亲?”
其母说:“皆亲。”又问:“二者亲情谁更亲?”其母答:“父甚于夫。”
祭氏再问:“为何?”其母答:“未嫁之女,夫无定而父有定;已嫁之女,有再嫁而无再生。夫合于人,父合于天;夫安得比于父呢!”
其母虽则无心之言,却点醒了祭氏有心之听。祭氏双眼流泪:“吾今日为父,不能再顾夫了!”
于是,将雍纠之谋,密告其母。其母大惊,转告祭足。祭足道:“汝等勿言,临时吾自能处分。”
至期,祭足使心腹强鉏,带勇士十余人,暗藏利刃跟随。再命公子阏率家甲百余,郊外接应防变。祭足行至东郊,雍纠半路迎迓,设享甚丰。祭足曰:“国事奔走,礼之当然,何劳大享。”雍纠道:“郊外春色美好,聊具一酌慰劳。”
言毕,满斟大觥,跪于祭足之前,满脸笑容,口称百寿。祭足假作相搀,先将右手握雍纠之臂,左手接杯浇地,火光迸裂。于是大喝道:“匹夫何敢毒吾!”叱喝左右:“为我动手。”
强鉏与众勇士一拥而上,擒雍纠缚而斩之,以其尸弃于周池。
郑厉公伏有甲士在郊外,准备帮助雍纠做事。早被公子阏搜着,杀得七零八落。厉公闻之,大惊道:“祭足不能容我了!”于是,郑厉公出奔蔡国。
后来,有人言及雍纠告知祭氏,以致祭足预作准备。厉公叹道:“国家大事,谋及妇人,必死无疑!”
祭足听闻郑厉公已出逃,便派公父定叔往卫国,迎接郑昭公姬忽复位,并对人说:“吾不失信于旧君啊。”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