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点

唱《野狼Disco》的宝石gem是谁,凭啥能火遍全国?

作者:影视怪妹妹

唱《野狼disco》的宝石gem是谁,凭啥能火遍全国?

唱《野狼Disco》的宝石gem是谁,凭啥能火遍全国?

​“左边跟我一起画个龙,在你右边画一道彩虹。”

最近,宝石老舅的《野狼disco》刷爆了网络,数据显示,《野狼disco》在音乐平台上的指数位列第四,前面三者是周杰伦《说好不哭》、蔡徐坤《蒙着眼》、薛之谦《病态》。

这首歌的副歌部分也成为了各类土味视频的bgm,引发了一场全民狂欢。广场舞动作不再是简单乏味的拍手拍腿,大妈们一齐在广场上画龙画彩虹,实现了老舅在歌中唱的“全场动作必须跟我整齐划一”的效果。

同时,罗志祥、王祖蓝、范丞丞等在抖音上活跃的明星用户也加入其中,很快,“野狼disco舞”就席卷了抖音、快手等短视频平台。

刷屏的《野狼disco》理所当然地陷入了舆论漩涡,听众分为两个极端:

不喜欢的人直接将其与喊麦划等号。有人把弹幕上说老舅喊麦的都举报了,有人因为男(女)朋友觉得是喊麦不好听而果断分手了,还有人甚至评论“我弟弟说这个是土嗨,现在我是独生子”。

唱《野狼Disco》的宝石gem是谁,凭啥能火遍全国?

​支持它的人毫不吝惜溢美之词,网易云音乐的最高赞评论这样评价它——这不是什么喜剧说唱,这就是艺术。

还有东北听众评价道:“离开东北多年,那些当年让我极度反感的东北文化,却因为这一首歌,给了我一个去重新审视它们的机会。这不是它的机会,而是给我的机会,我和我故乡和解的机会。”

大象公会创始人黄章晋评价道:“像是歌曲版的《阿甘正传》,如冲决而来的泥石流,二十年来社会中国的一砖一石、一枝一叶,无论是记得的还是被遗忘的,都一齐翻腾奔涌到眼前。”

乐评人耳帝说,一个月前听到这首歌,非常感动,它将幽默、热闹、苦涩、市井、向往、粗粝、细腻、幻想与生活共同搅在一起做成了一道东北大乱炖,幽默里裹挟着失落,市井中点缀着浪漫,粗俗里散发着想象,外在听起来土俗流气,而内在却有着丰富的情愫,写出这样的歌,依靠的是真实地活在这片土地上的触觉,用强烈的对某个时代的追忆与回味,以最真挚的时代情怀与世情乡俗,描画出一幅昔日图景失落的消亡。

可以说,这首杂糅着东北社会多种世纪末意象的《野狼disco》,热闹的意象与失落的现状构成强烈反差,象征着跨越千禧一代的东北人对旧伤口的舔舐,一定程度上可以视作东北的“伤痕文化”。

的士高风靡

disco是社会摇的前身,而“的士高”是它在中国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称呼。

《野狼disco》的动机正是由于90年代的东北迪厅里最流行的一首歌,名字叫做《野狼王的士高》,《野狼王的士高》的中文舞曲专辑共有两个部分,收录了《卡库塔》、《请你恰恰》、《爱无止境》等曲目,这些曲目的风格或神秘,或空旷、或悠然,或激情,全部改编自当时最热的流行曲,音乐节拍和步伐节奏浑然一体。

这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流行起来的三大厅舞曲之一,“三大厅”指的是舞厅散场音乐、溜冰厅音乐和迪厅音乐。

那时候,这些神曲不仅风靡迪厅、舞厅这种成年人的场所,也入侵了小城镇里星罗棋布的溜冰场。每逢放学时候,小学生、中学生蜂拥而至,伴着disco劲爆的鼓点,旋转跳跃闭着眼,只要速度够快,老师、家长、作业、烦恼统统都追不上你。

除了《野狼王的士高》之外,还有诸如狂魔的士高、疯魔的士高、闪电的士高、冷艳的士高、劲爆炸的士高、凤舞九天的士高等等,风格邪魅,节奏迷幻,让人抑制不住摇晃的身体。

东北人将“蹦迪”形象地称为“摇头”——《野狼disco》前奏夹杂着一段东北味十足的打电话桥段,末了老舅说“撂了啊,摇头呢”。

《野狼disco》表现的就是八九十年代东北迪厅的真实图景。

唱《野狼Disco》的宝石gem是谁,凭啥能火遍全国?

​“大背头”、“bb机”、“霹雳手套”、“大哥大”,这些富有上世纪色彩的名词,几乎是每个潮流人士或成功人士风靡一时的标配。这股潮流不仅在东北地区,全国的年轻人都陷入了这场前所未有的解放中。郭德纲就曾经在相声中介绍,八九十年代的时候,于谦生活在北京,手里拿着大哥大,穿着“霹雳手套”、“霹雳袜子”和“霹雳内裤”,调侃于谦是“中国相声界最潮的人”。

如果说这些只能体现时代色彩而没有东北地域特色的话,那么“大绿棒儿”“扒拉扒拉”“往后稍一稍”毫无疑问就是东北迪厅了。“大绿棒儿”是东北当地热销的啤酒品牌,东北人称其为“夺命大绿棒”——“大绿棒子配烧烤,外地人来全干倒”,这是东北人尽皆知的顺口溜。

唱《野狼Disco》的宝石gem是谁,凭啥能火遍全国?

​宝石把东北文化比作“在凋零中开出一束花”,他认为这是属于东北的美感,就像是九十年代迪厅热气腾腾的景象,是凛冽冬天里人们燃起的乐观斗志。

而这种独特的东北文化,实际上是经过欧美文化与香港文化的调和,才在东北这片黑土地上生长出来的土味潮流。

欧美、香港与东北文化的神奇融合

20世纪80年代,上海电影译制片厂开始从国外引进电影,这些译制片让长期苦闷封闭的中国人大开眼界,引领了国人的时尚步伐,蛤蟆镜、喇叭裤、t恤衫流行开来,欧美的士高也让国人为之痴迷。

而的士高的风潮在中国的第一站并不是内地,而是香港。20世纪80年代,张国荣的一曲《monica》风靡香港,的士高舞曲才开始在中国流行。1987年,北京地坛公园教的士高的大街上、公园里人满为患,年轻人、老年人,的士高舞像病毒一样蔓延开来,成为全民的风尚标。

《野狼disco》中几乎处处都透露着香港流行文化的影子。无论是hook部分并不标准的粤语发音,还是“舞池里的007”、“在你胸口上比划一个郭富城”、“感觉自己好像梁朝伟在演《无间道》”,都明显向上世纪末香港娱乐的黄金时代致敬。

唱《野狼Disco》的宝石gem是谁,凭啥能火遍全国?

​这种流行文化长驱直入,一路深入到了东北三省,与这里的社会文化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像《野狼disco》一样带给观众一种又土又潮的新奇体验。

微博上有一个评价恰如其分地形容了这种体验:“里面的狠话、肢体方式,是奇异的个人张扬,但又是集体性的效仿。这里面的过时,就像村镇理发店里面张贴的滞后明星发型参考海报,有着时差感的摩登。”

有人将《野狼disco》归类为蒸汽波音乐,甚至用“改革春风吹满地,东北人民真蒸汽”来形容它——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野狼disco》不能算最纯正的蒸汽波音乐。但《野狼disco》的精神内核和蒸汽波是一样的,日本的蒸汽波音乐是在怀念泡沫经济前那个灯红酒绿、经济繁荣的昭和年代。

老舅曾在采访中提到,这种复古又暧昧的蒸汽波风格曾经陪他熬过很多苦闷的时光。如今,他将这种风格同东北本土文化结合,创作出人们喜闻乐见的音乐。

一位离开东北多年的用户听完《野狼disco》之后如是说:“我所浸淫和向往的东北精神,从来不是彪悍无惧,而是粗野旺盛,生机勃勃……无论如何人们还要唱,还要笑,还要演着本原的戏,多么真多么好。”

这首糅杂着90年代流行元素的混搭说唱,实际上是悲凉底色之上的玩世不恭。老舅的《野狼disco》试图用这种自嘲的方式来重新审视失落的东北社会,表现真正的东北精神内核。

失落的共和国之子

电影《钢的琴》中有一句台词:“当有一天听说他要离开,我才意识到他一直在我身边,我不知道是该竭力挽留,还是默默看他离去。突然有种莫名的忧伤,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唱《野狼Disco》的宝石gem是谁,凭啥能火遍全国?

​《钢的琴》拍摄地点在辽宁鞍山,这个东北重工业城市曾经是经济扛把子,与整个东三省一起承载着无上荣光。

1945年,东北工业规模超过日本本土,雄踞亚洲第一。全中国工业总产值中,东北占85%,台湾占10%,中国的其余部分(包括北京上海天津广州武汉南京重庆等等所有地方)全部加起来却只占5%。

得东北者得天下——我们伟大的开国领袖有言:“要想得天下,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争夺东北”,“如果关内拿不下来,先定都长春”。

当时东北的人口急遽猛增:1936年1月,全东北人口3097万,到年底猛增到3701万人,1941年达到4229万人,由此形成了上个世纪世界最大的移民潮,就是所谓的闯关东。成千上万的关内百姓冒着生命危险突破重重阻碍移居东北,与如今东北人口大量外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新中国成立之后,百废待兴,尤其重工业方面几乎毫无建树——“能造桌子椅子,能造茶碗茶壶,能种粮食,还能磨成面粉,还能造纸,但是,一辆汽车、一架飞机、一辆坦克、一辆拖拉机都不能造。”

这时,东北挺身而出,扛起了重工业发展的重任。

“一五”期间,前苏联援建新中国156个重工业项目,先后开工建设了1万多个工业项目。凭借着地缘优势,东北几乎承接了所有的建设项目,新中国所有重大的突破成果,几乎都是由东北企业领衔——长春第一汽车制造厂生产出第一辆“解放”牌汽车,沈阳飞机制造厂试制成功第一架喷气式飞机。

中国最大的钢铁生产企业、中国最早的汽车企业、中国最大的油田……,1978年全国经济总量排名前十的城市有四个是东北的,辽宁省经济总量连续保持全国前3名,且多数年份为第一,“辽老大”的称呼睥睨全国。

而东北也最早经历了改革开放的阵痛,几乎一夜之间褪去荣光,国企改制引发的下岗潮是东北永远不能抹灭的痛。这种被时代抛弃的命运,蒙上了一层世纪末的怅惘情绪,衍生出一种颓废的反励志主题。

南方民营企业的崛起,东北衰落之象就立即暴露了。当年与华盛顿媲美的长春、与巴黎称为姐妹城的哈尔滨、世界闻名的工业地带“东方鲁尔”沈阳,以及完全由德国规划设计的大连,如今都已沦为二三线城市。

互联网兴起进一步加剧了东北的衰落。风投机构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投资不过山海关,恰恰印证了东北在互联网时代已经远远落伍。

现在提起东北,人们往往联想到破败的重工业基地。对于宝石老舅这样的东北人而言,失落的故乡与新时代的格格不入,让他们的情绪更加复杂。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而薄弱的经济基础注定了上层建筑摇摇欲坠。东北城市的集体失落,也让东北的文学、音乐等染上了一层悲凉的气息,这一点极类似于“文革”之后的“伤痕文学”。而东北人的特质又给这种伤痕文化平添了一种狂野不羁。

唱《野狼Disco》的宝石gem是谁,凭啥能火遍全国?

​老舅经常在微博提到“东北文艺复兴”这个概念。这种西式的称谓,混合着老舅的饶舌,甚至能够听出一种魔幻现实主义的味道。至于这个概念如何解释,老舅并没有具体阐释。他把这个比作东北的灵魂、血里流淌的凛冽和不屈。

往事已矣,来者可追,当老舅带动了一场“左边画个龙,右边画彩虹”的全民狂欢时,我们不要忘记老舅在歌曲的开头,引用了狄更斯《双城记》的那个名句:“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