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

女兒的音樂之路（上）

（1）

開始寫吧。不寫下來，就是沒有發生。

喜怒哀樂，每天都發生。剛剛的中午，你和我分享快樂，牛奶多好喝，媽媽做飯多好吃，北京下雪了，你又認識了新朋友。昨天中午，你媽媽分享的視訊，北京第一場雪，你坐雪地裡，鏟雪，扔雪。8歲的你，全是快樂，哪有憂愁呢！練琴，練琴，每日7小時，媽媽打你，打得手疼，是媽媽手疼。你也快樂。摘下指甲，龇牙咧嘴，嘻嘻哈哈。晚飯，下樓，護城河邊跳鬼步舞，再冷的風，開開心心。

思維，時刻翻騰倒海。不寫下來，就會遺忘，就是沒發生。可惜。人走茶涼。人沒了，茶涼了，确實發生了故事。大故事，小故事，不值得一提的事。爸爸多少要留些東西，留給未來。爸爸當然會走，媽媽會走，你也會走。走，爸爸不怕。怕也要走啊，何必怕呢。爸爸走後，還可陪你，茶涼了，這些字不會涼。

你的爺爺，就是我的爸爸，已經先上車，走了，我在一篇文裡提過。我說，我的爸爸沒有了，你還有爸爸。說這話時，你4歲。

陪你讀的書，很多。《有一天》印象很深刻，美國人艾莉森的繪本。每次讀，都流淚，剛才翻來讀，又流淚。誰沒有《有一天》呢？簡單，就19句話。最後一句：當那天到來的時候，我的愛，你會記起我。

熱淚盈眶。爸爸的淚點，比較低。

我們都是列車上的人，班次時間不一樣，而已。爸爸先下的車，8年後媽媽下了車，2013年嫩春，你下車了。列車浩浩蕩蕩，像極了神龍，見首不見尾，孔子這麼說過老子。列車有顔色的話，應該是黑色。你說呢，你的想象力斷比我強，你可以改成灰色，總之不是光鮮亮麗。

思維，是令人着迷的，絢爛多彩。我常設想，是經常想。如果我在百年前出生，如果我還沒出生，我是誰？誰又是你的媽媽，我還認識你的媽媽？你又會選擇誰，做你的媽媽，做你的爸爸？

曆史要改寫了，思維是着迷的。我也記錄曆史。過去的就是曆史。

來一趟，不容易。多少人，未曾見太陽，沒能看媽媽的臉，就打回去了。他們也許是科學家，也許是大師巨匠，也許是蓋樓的，誰知道呢？多少孩子，剛學會跑，就被打回列車。提前返程，可不是自願的。

故事就這麼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