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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曉卉:不用再穿連體工裝褲了

作者:南方都市報
趙曉卉:不用再穿連體工裝褲了
趙曉卉:不用再穿連體工裝褲了

光影流動 書寫新時代人物

南都訊 記者董曉妍 趙曉卉不出意外地被淘汰了。她發了條微網誌,“我挺開心的。一是不用憋稿子了,二是不用再穿連體褲了。”

“我就是個素人,再素不過的素人了。”

趙曉卉白天在廣州的一個工廠中的房間上班,晚上就去脫口秀表演場,台上四五身連體工裝褲從來不重樣,三句話不離工廠中的房間、家庭、追星的日常。

她以普通人的身份站上舞台,一舉拿下《脫口秀大會》第二期的“爆梗王”頭銜,一路披荊斬棘,又意外擊敗不少“老演員”。但她最終止步半決賽,又回到了廣州,重新做起“工廠中的房間一枝花”,回歸普通人的生活軌迹。

脫口秀新人趙曉卉

“工廠中的房間一枝花”勇奪“爆梗王”

“作為一個比賽節目,賽制還那麼苛刻,一個女生,懶洋洋慢吞吞,在表演時能沒有攻擊性真的很難得。”

“她的段子,是最少價值觀輸出的。這點可能跟她本身野心不大有關,卻反而讓人舒服。”

以上這些,都是網友對趙曉卉的評論。第二季《脫口秀大會》開播之前,誰也沒聽說過趙曉卉這個名字。國内脫口秀演員數量不算多,一來二去大家都是老面孔,趙曉卉的出現讓台上台下都感到意外。

李誕在最新的一期節目中調侃說:“我們在第一期的時候就誇下海口,要在第二季推出新人,推出的碩果僅存的一個,非常新。”

一身工裝,趙曉卉以“工廠中的房間女工”的身份站上舞台。第一次登台,她就用一個“媽媽說男明星沒編制”的梗引起了李誕和于謙的注意。“我媽就說,再火的男明星,隻要沒有編制,就配不上我這種‘工廠中的房間一枝花’。”

對此,于謙點評:“她的作品裡融入了很多自己的東西,有生活,有體會,有感覺,是以她就能感染觀衆。”一位脫口秀譯者評價趙曉卉時說:“維持自我是最不簡單的事。”大家都認為作為一個新人,趙曉卉很有天賦。

站在脫口秀舞台上,她沒有過多的肢體動作,對于模仿誇張動作的表演也感到很困難。但就是這一身“沒什麼表演”的表演功夫,收獲了不少觀衆的好評。“感覺很可愛,段子也好笑。就很慵懶的,沒什麼殺傷力的感覺。”第二期一上台,趙曉卉便帶着自己的“家常段子”,順利拿下當期的“爆梗王”稱号。

在網際網路綜藝裡掀起的波瀾,開始逐漸蔓延擴散。她個人的微網誌一下漲粉到13萬;b站關于趙曉卉的脫口秀剪輯,最高播放量達到25萬;知乎上關于“如何評價脫口秀大會第二季趙曉卉?”的回答也引來百人贊同——“她的段子很多都是出自于普通生活中的閃光點。我覺得這種愛做夢的鄰家少女的段子,真的又親切又有趣。”。

關于她的話題讨論逐漸升溫,直到她以第七名的成績進了半決賽,成為當中唯一一個全新人、一個兼任工廠中的房間女工的脫口秀演員、一個聊起追星就一臉甜蜜狀的典型“90後”,趙曉卉火了。

汽車女工趙曉卉

白天進工廠中的房間焊裝,晚上舞台講段子

但她不覺得自己火了。在廣州的一場線下脫口秀表演場上,趙曉卉穿着一身黃色卡通圖案的外套,人很瘦很高,俨然一副大學生的模樣,淹沒在無數年輕脫口秀粉絲的面孔間。“能給我帶點化妝品嗎?還要給我拍照嗎?我素顔真的太素了。”趙曉卉半玩笑半認真地說,擡頭又來幾個觀衆,她馬上起身去門口招呼着。

直到站上舞台,你才會判斷出她和其他年輕人的不一樣。幾十個粉絲觀衆簇擁着,她拿起麥克風,講起“曉卉那些事兒”,人群開始騷動,一陣一陣的掌聲冒了出來。上了台的表演者們,大都風格迥異。曉卉是沉默安靜的那種,即便上了舞台,也沒那麼跳脫,倒是觀衆都熟知這個把段子講上了《脫口秀大會》的“工廠中的房間公主”,對她的歡呼和喜愛也不溢于言表。

5分鐘左右,她結束了當天的表演,走下舞台,又成了一群年輕人中并不突出的那一個普通女孩。“我的生活就是這樣,沒什麼好奇的。”

趙曉卉眼裡的自己,一直就是個普通人。“大學畢業,就留在廣州工作了。對,我還複讀了一年,那我就能少工作一年,早退休一年。”她出生于山西朔州的一個勞工家庭,大學時進入吉林大學的工業工程系。畢業以後,順利進入廣州一家汽車制造廠工作。“一上大學,我就知道要去(工廠)這個方向,我有心理準備。我外公、我爸他們也都是這種環境(工作),覺得還好。”

“汽車有四大工藝,沖焊塗總,我是第二大工藝,焊裝。”曉卉介紹,自己的工作,就是“實作圖紙”,協助實作設計内容量産。作為組裡唯一一個女員工,朝九晚五按時上下班,幾年幹下來,曉卉也漸漸适應了。

“平時也沒什麼别的愛好,就是看一些國内外的脫口秀、單口喜劇的節目。《今晚80脫口秀》,我媽看,我就跟她看。後來就是《吐槽大會》。”和無數年輕女孩一樣,趙曉卉也關注到了近些年熱門的幾檔脫口秀綜藝節目。去年3月,偶然一次機會,趙曉卉看到笑果公司的線下新人選拔。“也沒啥想法,閑呗,加上當時工作生活有點苦悶。就試試玩呗,把我的苦悶給别人講講。”

她投了一個自己講段子的視訊過去,6月份,趙曉卉接到了上海二次選拔的通知。“當時就見到了現在比較火的幾個脫口秀評委。我講了個工廠中的房間的故事,結果大家評價還不錯。”

緊接而來的就是訓練營的脫口秀訓練。白天上課,晚上演出。雖然隻有三四天,但是強度奇大。“我那時候沒有(現成的)稿子,每天晚上跟室友兩個人寫,寫到淩晨四五點鐘,第二天早上七八點起床。因為大家都是新人,手裡有存貨的也不是特别多,基本都是現寫現講。”

直到今年夏天,趙曉卉出現在了第二季《脫口秀大會》的舞台上。

很素的趙曉卉

“不找意義,就找快樂,該咋過就咋過”

有人歡喜,也有人憂慮。“淡淡的、淳樸的。感覺很可愛,段子也很好笑。希望你多說,又害怕娛樂圈把你的鋒芒抹掉。”

“沒什麼需要擔心的,我暫時不會全職去做脫口秀。”說到這個話題,曉卉答得很明确。“因為我最初講脫口秀的理由很簡單——講段子,就是很多事憋在自己心裡說不出來,我得找個管道去傾訴。也覺得大家生活都挺不容易的,就想讓大家也宣洩一下。但是純訴苦,真的,沒有人願意聽。我就把它加工成段子,讓别人開心一下,自己心裡也舒服一點。很難的事,好像也就沒有那麼難了。”

止步《脫口秀大會》的半決賽,也是趙曉卉早有準備的事。“選手都很強。沒進總決賽,大家沒準兒覺得你還可以;萬一我進了總決賽,大家肯定說,我這種水準都能進?”結束比賽,她回到廣州,繼續着朝九晚五的工作。偶爾把自己的段子轉給家人和朋友,大家笑一笑鬧一鬧,生活也沒太大波瀾——她還是那個“工廠中的房間一枝花”。

“我不覺得自己火了。如果說真的有點火了,那就趁涼了之前趕緊掙錢吧。”她習慣叫自己是個“素人”,“我就是個很素的素人”,上上班,追追星,講講段子,一天天的生活就過去了。“我沒有多高的生活需求,業餘愛好、人生追求都沒有。我不找意義,就找快樂。”

“會不會覺得我這個人特别膚淺?”曉卉淡淡一笑,又恢複了沉默。這個佛系女孩,口頭禅就是幾句“還行吧、都可以、差不多”,随意間似乎又有超出同齡人的清醒。“我知道,舞台上的就是舞台上的,我就是我。原來覺得分不開,現在能分開了。”

結束了這個夏天的脫口秀之旅,以後的生活會不會有一點不同?“該咋過就咋過,想也白想,就走一步看一步,開心就好。”曉卉聳聳肩,狡黠地笑了一下,便結束了對話,轉身,藏進往來人流裡,頭也沒回,一會就不見了。

攝影:南都記者 譚慶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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