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設計 · 楊惠姗：從電影明星到琉璃女王，命中注定犧牲與拯救

兜兜轉轉才确認，琉璃才是我一生真正要做的

後來她回憶起一次創作的異常經驗，她說那是自己的命，也是由自己性格生成的必然的奇迹。

當時在佛光山要做個五米高的千手觀音，所有資深的夥伴、藝術家朋友、和關心我的親人，無不勸阻，說不可能在39天那麼短的時間裡完成它。我看到他們列出的二十幾條做不到的理由，看過就把它鎖在抽屜裡。自己開始做了……

夫妻張毅說這次令所有人意外的成功，可沒有她那麼輕描淡寫：常常是所有人都累倒了，楊惠姗一個人還在幹。現場有四架錄像機，隻要她幹活，就開始對着她拍。最後，有一萬六千小時的錄像帶留下來，看不完。

開始楊惠姗與張毅夫妻倆，花了三年多的時間，接觸琉璃，也不知怎麼死活非要幹這件遠離普通人認知的事兒。試驗過外國人慣用的吹制法，玻璃粉脫蠟鑄造法，甚至跑去美國紐約的實驗工作室，再铩羽而歸。畢竟這項古老的技藝失傳了2000多年。直到後來河北滿城縣發掘出土的中山靖王劉勝墓中的兩隻玻璃耳杯，他們大受啟發，靈感迸射，突然就領會了脫蠟法。

沒有成功是簡單的，平順的。他們的琉璃工坊有一個遠近聞名的琉璃冢，一米多深，幾十平大，都是做壞了的作品殘片。他們付出的艱辛，經曆的煎熬可想而知。

因為這些，一次次失敗和失望，再加上永不絕望的痛苦和掙紮，他們夫妻倆收獲到夢寐以求的成功。90年代，終于受邀參加在日本舉辦的世界工業品展，并以中國傳統的脫蠟法工藝轟動世界。

而另一個精美絕倫的作品赫然出世，确立了楊惠姗的女王地位。她在敦煌建起55立方米的巨型窯爐，用3噸石膏、1噸水制成石膏模，用4000公斤的琉璃晶質料，調動100多位琉璃工藝師，7012小時的漫長守侯，創作了世界玻璃藝術史上迄今最大、最細緻的佛像藝術作品——2米高的琉璃千手千眼觀音。

20多件作品被北京故宮博物院、英國維多利亞與亞伯特國立博物館、美國康甯玻璃博物館等世界最重要的博物館永久收藏。全世界至少有32位國家的元首，接受過琉璃工房的作品贈送。連奧斯卡和艾美獎，都曾拿她的琉璃作品當作獎杯。

誰能想象，這是一對電影伉俪人生的華麗轉身。當年《玉卿嫂》《我這樣過了一生》兩部電影，讓楊惠姗和張毅分别榮獲台灣金馬獎最佳女演員獎和最佳導演獎，沒有人能想象他們人生的轉向，更無法想象在另一個更加高深、專業的藝術領域取得舉世驚豔的成就。

楊惠姗說，這是一種緣分，命中注定的。她解釋不了究竟是什麼，讓他們肯含辛茹苦，甚至賣車、賣房、債台高築，欠下7000多萬債務仍無怨無悔，不改初衷。她說琉璃才是我這一世真正要做的，前面的電影生涯，不過是我生命體驗的一種積累。

謹以此文紀念剛剛于11月1日病逝的張毅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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