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星期前我在考慮寫點什麼好,我想寫一篇文章,有關自由軟體基金會三十周年慶,以及它如何給計算機行業的局面帶來深遠影響。
為了來點真材實料,我要采訪john sullivan,自由軟體基金會的執行總監。本來我打算以我慣有的風格行文:饒有趣味的叙述性文字為主,穿插以采訪片段作為補充。
好吧,當我從john處拿到這份詳盡而極富洞見的采訪稿時,馬上打消了這種念頭。我決定把采訪内容完整地呈現出來作為文章主體,然後再輔以 一些評論。這樣的話文章會很長,但我覺得唯有這樣,才能将這個組織的偉大和迷人之處淋漓盡緻地展現出來。我建議你去拿杯美味的飲料,坐下來好好閱讀。
自由軟體基金會成立于1985年。當時的計算機行業是這樣一幅景象——amiga 1000計算機剛剛釋出,c++正在成為主流語言,aldus pagemaker也剛剛釋出(譯者注:aldus後與adobe合并),網際網路則剛剛開始發展。哦對了,那個年代,威猛樂隊(wham!)的名曲《無心快語(careless whisper)》正紅極一時。
三十年世事變遷。回到1985年,那時自由軟體基金會主要專注于開發一些隻有計算機怪咖才會用的軟體,而時至今日,我們則需要通盤考慮軟體、服務、社交網絡以及其他很多東西。
首先我想了解一下,john認為如今的軟體自由面臨的最大風險是什麼。
“當今計算機使用者的自由所面臨的最大威脅,我想大家都有廣泛的共識,隻是可能叫法不一而已。”
“第一件事情,我們可能也稱之為‘微型計算機無處不在’。自由軟體運動已經成功地把完全免費的作業系統帶到筆記本、桌上型電腦和伺服器上,而且 功能上完全不輸任何商業系統。當然,還有少數的領域沒有覆寫到,但也快了。商業軟體公司依靠數以億計的市場推廣費用和有利于他們的法律制度,還在不斷把商 業軟體送到使用者手中,這算是我們在這方面依然面臨的挑戰。”
“然而,我們在微型計算機領域卻遇到了嚴重的問題。這類系統包括手機、平闆、眼鏡、手表等等,汽車雖然看起來不小,但它裡面的計算機系統很 小,是以我也把它算在内。這類計算機系統通常使用自由軟體作為其運作的基礎——舉個例子,android或gnu底下運作的是linux核心。但這 裡,linux核心主要用來支撐商業軟體的運作,而這些商業軟體則作為基礎來連接配接遠端服務,用雲計算來替代本地計算。這些裝置扮演了重要角色,有些裝置為 大量人口提供通訊服務,有些裝置和我們的身體緊密聯系,和我們的重大設施緊密聯系,有些裝置承擔着保護我們人身安全的責任,鑒于此,這些裝置必須運作完全 自由的軟體系統,它們的使用者必須能完全掌控它們。但是現在,情況并不是這樣。”
john覺得平台和裝置尺寸不是主要的風險,關鍵是所內建的服務。
“我們面臨的第二大威脅就是這些裝置所連接配接的服務。如果真正的工作和娛樂都在某家公司營運的遠端伺服器上進行,我們根本無法染指,那麼,本 地裝一個自由作業系統又有什麼意義呢?自由軟體的真正意義在于我們可以看到、修改和分享代碼。這些自由保證了我們不受某些公司控制,哪怕對不懂技術的使用者 亦是如此。如果你使用facebook、salesforce或google docs,你沒什麼自由可言。更使人擔憂的是,我們現在看到這樣一種趨勢,人們為了獲得服務,已經對私有軟體強加給他們電腦的限制視而不見了。各種浏覽器 ——包括firefox——都會強行安裝一個drm插件,就是為了迎合netflix和其他視訊行業巨頭。我們要更努力地工作,為媒體發行領域開發出可以 獨立運作的自由軟體替代品,給使用者、藝術家或兼有兩者身份的人們帶來強大的生産力。對于其他類型的服務,我們也有此期待。針對facebook,我們有 gnu social、pump.io、diaspora、movim以及其他項目。針對salesforce,我們有civicrm。針對google doc,我們有etherpad。媒體方面,我們有gnu mediagoblin。但所有的這些項目都需要幫助,而且還有很多商業服務,尚無可與之競争的替代品。”
john提到了為當下流行的應用和服務開發自由軟體替代品,這挺有意思的。自由軟體基金會維護了一張“高優先級項目”清單,名單上在列的項 目,即是為了達到此目的。不幸的是,這些項目的品質良莠不齊,而且,在社交媒體大行其道的今天,軟體本身隻是問題的一小部分:真正的挑戰在于說服人們去用 它。
這些都回避了一個重要問題——在當代的計算機世界中,自由軟體基金會的定位在哪裡?我是自由軟體基金會的粉絲,我認為他們的工作很有價值,我也給他們提供過資助。他們是一家緻力于建立開放式計算文化的重要組織,但任何組織都需要成長、調整和适應,尤其是技術圈裡的那些。
我想更好地了解這個問題,如今的自由軟體基金會,在做哪些當初他們不曾做過的事情?
“我們的閱聽人遠多于三十年前,而且也更多元化。了解自由軟體,不再僅是黑客、開發者和研究人員的事情,每個計算機使用者都會了解,并且很快,每個人都會擁有計算機。”
接着,john以一些例子來說明他們所做的嘗試。
“我們正在舉辦公開宣傳活動,來闡述自由軟體運動所關切的問題。在成立之初,我們就這些問題表達過看法,并且對其中很多問題有所行動。而近 十年來,我們花了更多的精力來規劃和舉辦宣傳活動。在數字“限制”管理領域(譯者注:即數字版權管理drm,全稱是digital rights management,但本文中寫的是digital restrictions management,這是自由軟體從業者嘲諷drm的常見說法),我們發出了震耳發聩的反對聲,為此我們建立了“defective by design”網站,蘋果在itunes中放棄drm,我相信這個網站是起了作用的(當然,在最新的apple music中,drm又回歸了)。我們為不了解自由軟體的人們準備了引人入勝的介紹性資料,比如我們的《解放使用者》動畫視訊以及《電子郵件自我防禦指南》。
我們也支援尊重使用者自由的硬體産品。經自由軟體基金會認證的硬體産 品,可以打上我們的徽标,表明它可以完全使用自由軟體來工作。自由軟體使用者和自由軟體運動的基礎,可分為兩部分:說服人們關注自由,然後使其有所行動。在 這種精神下,我們鼓勵硬體制造商做正确的事,讓那些開始關注自由軟體的使用者們能買到他們需要的東西,免去長時間折騰之苦。我們已經認證了家用wifi路由 器、3d列印機、筆記本電腦和usb無線網卡,更多的認證也在進行中。
我們正在為幾個自由軟體項目提供資助,幫助他們募得開發所需的資金。大多數項目都是gnu的一員(我們一直為gnu提供各種基礎設施),但我們也贊助了replicant,這是一個完全自由的android發行版,把目前最自由的移動裝置帶給使用者。(譯者注:replicant基于著名的第三方android版本cyanogenmod,替換了每個私有元件,包括使用者空間程式、庫以及固件。)
我們在幫助開發者正确地使用開源許可證,也在跟進一些關于公司不遵守gpl條款的投訴。我們幫他們改正錯誤,正确地傳播軟體。rms(譯者注:即richard stallman)早年也緻力于此,當時gpl尚未成型,而如今,這已經成為我們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今天,自由軟體基金會所做的大多數事情,三十年前都不曾做過,但早年立下的願景卻從未變過——我們的目标是建立一個新世界,在其中,使用者在任何計算機上想做的任何事,都可以用自由軟體來完成;在其中,使用者控制計算機,而不是被計算機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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