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探案2》劇照
相信很多人和我一樣，是帶着《唐人街探案》的驚豔期待去追這部系列電影的。還記得，兩年前當我看完首部唐人街探案時，不自覺地想起《士兵突擊》中袁朗飾演的教官在劇尾對陳思誠飾演的成才的評價：“你的路，比許三多要長得多。”
“成才”終于成才了。盡管早在2012年上映的自編自導自演的電視劇《北京愛情故事》中，陳思誠已顯露出自己在演戲之外編劇與導演的才華，可正是在《唐人街探案》中，陳思誠開始确立自己電影導演的地位。長相清秀的偵探奇才秦風與猥瑣搞怪、迷戀中國風水的唐仁組成的“唐人街神探”組合，本就張力十足，笑點滿滿。一方面是泰國異域風情的展示，一方面是在嚴格邏輯推理之下展開的“密室殺人案”，再加上片尾那希區柯克式的劇情反轉與張子楓飾演的思諾那令人悚然的詭異之笑，令人驚喜。
《唐人街探案1》
或許正是因為抱着比較高的期待視野，《唐人街探案2》沒有給我帶我太多驚喜，而且很不好意思地說，在家鄉小縣城座無虛席的影院裡我有兩次幾乎睡過去。與一相比，二的故事背景搬到了紐約，案件由密室殺人案更新為連環殺人案與案中案的組合。以豪車香槟美女開啟的紐約之旅，加上了由crimemaster這款偵探app上聚集的偵探高手的競賽為噱頭，整個影片似乎讓我想到港片《殺手之王》中賞金大賽的節奏。
然而，陳思誠的底牌并沒有那麼早就亮出，就像在他在接受采訪時所說，創作是一和觀衆鬥智鬥勇的過程，目的就是為他不讓他們過早猜出兇手是誰。是以，在秦風和他既是競争對手又是合作夥伴的偵探同行的比賽中，當嫌疑對象指向肖央飾演的宋義時，劇情出現了數次反轉，某種程度上，是宋義加唐人街神探二人組一起推動着故事的程序。盡管多少顯得有些刻意，導演在這一點上還是成功的，那就是在影片看到一半時，依然保持了偵探故事的懸念與張力，不管是七叔的幹兒子陸國富，還是宋義，或者是白人醫生，都與案情始終保持着緊密的聯系。
隻是，當在宋義的安排下，兇手白人醫生逐漸浮出水面時，我多少感到了一些失望。連環殺人案的聯結點是一張從圖書館風水書中出現的神秘畫符，推動故事程序的是唐仁對按“金木水火土”排列的殺人地點與方式，畫風瞬間回轉到《少年包青天》中的血祭壇，有沒有？緊接着，當看到白人醫生的殺人動機竟想以血祭的方式成仙：“我信任上帝，我妻子死了，我信科學，我也要死了，是以改信道教，修煉成仙”，我整個懵掉了。這個故事的核心，與陳思城所追求的嚴密的推理鍊條比較起來，簡直是個諷刺，就像你帶着發現的好奇心不斷打開一層層的套娃，發現裡面竟是一顆爛蘋果。
為了增加案情的複雜性，陳思誠增加了宋義這條線上的案中案。宋義的妹妹宋倩被陸國富所幹的蛇頭生意販賣，在crime master排名第一的q的授意下，他搭順風車殺人，将陸國富作為第四個獻祭者殺掉。這裡，陳思誠顯然又為《唐人街探案3》埋下一個伏筆，始終沒有交代神秘的q到底是何方神聖。
其實，從《唐人街探案1》開始，便能看出導演陳思誠的野心所在。從片頭引用《易經》中的“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到影片中小思諾那天真背後冷靜的心機，秦風在報考刑偵學院時難以抑制的希望完成一次完美犯罪的悖論，陳思誠一再告訴觀衆：并無所謂絕對的善與惡。
到了《唐人街探案2》，陳思誠在片頭引用了《道德經》中的一句話：“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在片尾秦風與宋義的對話中，又不斷探讨人身上同時呈現的獸性與神性的兩面。當宋義拉起即将墜樓的秦風時，秦風想到的竟是他終于暴露了刻意隐藏的左撇子習慣，對此，宋義告訴他：“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看可以，但别看太久。”那無底的深淵正是人性的惡，出于正義目的的凝視，有時也難免遭到它的蠱惑與異化。片末那束打在秦風身上的燈光，讓他一半置于光明一半則置于陰影之中，也由此引起了觀衆對其在後續發展中黑化的猜想。
陳思誠的野心還表現在他對喜劇偵探片這種類型片的探索上，自信有長篇叙事能力的他，在開拍《唐人街探案1》時，便已做好了打造本土喜劇偵探ip和“唐探”世界的計劃。正像他後來在一次采訪中所說：“我們這一代電影人有一個很重要的責任，就是如何能讓更多的中國觀衆去看我們中國的電影，而不是隻看好萊塢的電影。”以我有限的觀影經驗而論，在國内這類喜劇偵探片，大概自1976年許冠文導演的《半斤八兩》等影片之後，幾成絕響。陳思誠的“唐探”系列由此也更值得期待。
作為一部賀歲檔影片，《唐人街探案2》在保持前作的喜劇色彩之外，也加入了一些有趣而敏銳的小心思，比如片中對于川普“種族歧視”的嘲諷，紐約街頭逃跑途中滿是中國遊客舉着自拍神器的觀光車，被撞翻的載滿莆田名牌包的車，以及愛看美女直播的王寶強師傅等等。略顯尴尬的，是王寶強雖已收斂仍顯浮誇的喜劇表演風格。
此外就像前面已經提到過的，與陳思誠的野心相比，《唐人街神探2》的故事核心也顯得脆弱而尴尬。顯然，陳思誠在拍攝這些異域背景的推理偵探片時，依然不忘接續中國的傳統文化資源與時代氣息，隻是，傳統不僅僅是一些符号或概念，而應該植根于更深的情感結構與現實生活之中。
（圖檔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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