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好快的刀
李炳是一位很有憂患意識的領袖，早在領地剛剛有複蘇迹象時，我們年輕的領主便時常提醒自己，财富需要與之比對的力量來守護，這也正是領主老爺一直不遺餘力的緻力于發展領地護衛力量的原因。
可能是來自于祖先的基因，領主老爺心中總有一種源自于火力不足的恐懼。衛隊的重甲和閃着寒光的精鋼武器，并不能讓領主安心，而他一直想要擁有的魔法力量又一直沒有着落。焦慮之餘，李炳想到了一種種花家古人的偉大發明——黑火藥。
有一段時間裡人們總是能看到，領主帶着他的貼身秘書兩人在城市裡巡查。每當這時人們靠近領主閣下，就會聽到他嘴裡的喃喃自語，“一硝二硫三木炭，比例到底是怎樣的。”
這種容易讓人們誤以為瘋癫的行為，一直持續到了羅斯先生給領主大人帶來一種煉金材料——硝。盡管兩個世界的叫法可能不一樣，但是經過李炳的不懈努力，最終還是确定了，這種有玻璃光澤的灰白色晶體狀礦物就是天然的硝石。
大喜過望之餘，無數次試驗之後，頗具科學家氣質的領主老爺，終于提純了可以用來制作黑火藥的硝。在消耗了數不盡的硝石，硫磺和木炭之後，領主大人的試驗品堆滿了一整間獨立的倉庫。
很難相信數以千計的試驗品，僅僅由領主老爺和他的秘書兩個人完成。這期間，作為見證的隻有從領主大人實驗室内偶爾傳出的，令人心驚膽顫的轟鳴。
現下傑森先生投擲的彈丸，便是他和領主老爺最近重新調整過配比的試驗品。天才的領主老爺稱之為——黑鳳梨，盡管秘書先生并不知道什麼是鳳梨，也不知道領主大人為什麼給這個東西起名叫鳳梨，但這絲毫不妨礙他對這個名字的高度認可，最起碼這個東西确實黑。
砸在彌爾頓隊長頭上這個鳳梨從大小看，品種應該屬于海南鳳梨，可能出于各種原因，盡管他的飛行軌迹如此優美，落地目标如此精準，但是并不妨礙他隻是把彌爾頓隊長先生砸暈了。是的，這批黑鳳梨裡的最大一顆隻是帶着一股濃煙砸暈了自己的目标。完成了自己首秀的它呲呲竄着灰黑色的濃煙，散發着辛辣刺鼻的味道，很唬人但是這并不妨礙他沒有發揮領主老爺期待的威力。
不論出于任何角度，一個五磅左右的投彈，第一彈便命中了自己的目标，這都是件好事。城牆上的衆人雖然不知道黑鳳梨為何物，但這并不妨礙他們脫口而出的恭維話。而正在列陣的獨目的各位，眼見自己的隊長如此不幸也都愣住了。
不過他們并沒有太多時間喚醒自己愛戴的隊長，這時另一枚體積稍微小一點的黑鳳梨二号已經飛進了他們的營寨内。
轟……的一聲巨響，人呼馬嘶，肉帳齊飛。從沒見識過熱武器的盜匪們一時間被突如其來的爆炸吓得驚慌失措。
而投石機小隊這邊，傑森先生絲毫沒有被爆炸聲擾亂自己的頻率，在記錄了兩個編号黑鳳梨的威力後迅速裝彈點火，随着哐哐兩聲過後，又兩枚黑鳳梨飛向了獨目的營地。
沒有隊長指揮的騎兵小隊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其中一枚砸到了陣地上。轟……的一聲，這枚黑鳳梨的威力更勝之前，四五個騎士連人帶馬直接被抛到了半空，爆炸産生的沖擊波直接将周圍半徑五六米内一切站立着的事物沖擊着飛了出去。硝煙過後，滿場慘烈的情形最好的诠釋了什麼叫人仰馬翻殘肢斷臂。
“老大，咱們完了。”一個頭領踉跄着沖進了獨眼強的帳篷，“對面在往我們的營地裡扔魔法卷軸，咱們完了。”
此時，身為劍聖階位的獨眼強團長還能勉力支撐，聞言不假思索的立刻決斷道，“所有還能騎馬的立刻往南撤，留下這些炮灰為我們阻擋追兵。這個仇咱們先記下！”
傑森先生并不知道獨目兩位高層的密謀，不過他剛剛丢出去的兩枚鳳梨卻出奇一緻的飛向了對面最大的營帳。
“大人！大人！您這是，您這是！”城頭上的魔法師先生已經開始語無倫次，看到了一顆顆投彈過後的烈火與硝煙，他瘋癫的的揮舞着雙臂，仿佛想要抓住虛空中的神明。這完全颠覆了他的認知，幾個普通人，不用溝通元素，不用吟唱咒語，不用勾勒法陣，隻用投石機就能發出不亞于他這個階位的魔法彈。
領主大人嫌棄的撇了一眼不知所謂的魔法師，這家夥讓他施法試探的時候推三阻四，現在傑森冒着危險去試探他又在這手舞足蹈，莫不會是瘋了吧？
李炳還在想着要不要離這個瘋子遠一點，從震驚中回過味來的教習老爹則立刻建議，“大人，獨目已經完了，咱們應該立刻出擊，務必全殲他們。”
被教習老爹一句話喚醒的衆人馬上三言兩語的開始請戰。
“大人，您下令吧，我們立刻沖出去砍番這群滾蛋。”
“是啊大人，您下令吧，我們一定把他們全抓住，保證一個也跑不了。”
看着剛才還一個個主張固守的家夥，領主老爺有些恍惚，這群人翻臉速度之快實在是他平生僅見。詫異歸詫異，領主老爺倒也沒有絲毫猶豫，立刻下令，“巨獸傭兵團派騎兵從左面包抄，獅鹫傭兵團的騎兵從右面包抄，李查和倫巴德帶領重裝戰士正面突擊，弓箭手在後方火力壓制。兩隊騎兵在外圍遊弋，務必不能放走一人一馬，重裝兵要小心敵方騎兵反撲。即刻出擊！”
事實證明，領主大人的安排有些過于慎重了，當騎兵已經對獨目的營寨形成包圍，李查和倫巴德率領的重裝步兵行進到投石機小隊左近的時候。獨目的整個營地已經基本被傑森先生的黑鳳梨炸了個遍，原本旌旗翻飛整齊劃一的營地，隻剩下幾座孤零零的營帳和幾匹瘸了腿的戰馬伫立着。
看着眼前修羅場般的營地，李查有些無語。領地衛隊成立以來，小巨人一直想向自家老爺證明衛隊的能力。上次突襲四十大盜，他們還沒動刀子，那幫廢物就變成了礦區的奴隸，這回好不容易來了個不開眼的獨目盜匪團，本以為自己的衛隊總算能開開葷了，沒想到被傑森那個家夥帶着兩台投石機就給夷為平地。
這些日子聽着倫巴德吹噓自己在戰場上的勇武，再想想自己英雄無用武之地，一時間小巨人不禁悲從中來，悲憤的對着自己的隊員們大喝一聲，“都他niang的給老子看好了，沒死透的都把腦袋砍下來，哪個滾蛋在這翻了船，回去老子把他賣給麗茲當鴨子！”。其實麗茲那個身闆倒是和蠻族人勉強相配，但想到麗茲那副尊容兩百個蠻族戰士不禁齊齊打了個寒顫。
踩着一地的鮮血斷肢，小巨人來到了整個營地最大的一個彈坑前，這一路他的腰間隻多出了一顆腦袋，總算是為他一人高的雙面巨斧開了個張，這個家夥自從跟了李查，除了幫廚娘砍木頭以外這是第一次見血，日子過得委實可憐。
“大人，這是所有黑鳳梨的威力統計，一共有十三個沒有爆炸，其餘二十七個都成功爆炸，有十個威力巨大。每一個的編号都有記錄，請您檢視。”已經回到城内的秘書先生向領主進獻作戰記錄，上面關于每個黑鳳梨的配比和爆炸威力一一對應，條理清晰。
“幹的不錯傑森，回頭按照這上面不同威力的可以批量生産了。”領主大人對自己的貼心人一向不吝贊賞，卻再次震驚了身旁的一幹人等。
身為資深裝逼犯的領主大人，在一項産品沒有徹底成功之前，是絕對不會對外透露的。今天之前領地内知道黑火藥的隻有他和傑森兩個人而已，如今領主大人的小寶貝大放異彩，也成全了李炳一直想在武裝力量衆人面前裝個逼的願景。
“大人，大人，難道您施放的這個魔法彈竟然是可以批量生産的嗎？”法師發現自己又瘋了，這個領地太瘋狂了，普通人可以施放威力巨大的魔法彈，而今這裡的領主居然說這種魔法彈還可以批量生産。
“魔法師先生，這是領地的最高軍事機密，請您自重。”教習老爹聞言，立刻打斷了想要繼續顯擺的領主大人，鄭重的向着神經質的法師沉聲說道。
小巨人身處的位置正是獨眼強的帳篷，由于被兩枚黑鳳梨同時光顧，這裡的彈坑比别處更大也更深。在彈坑邊緣，一個自小腹以下全被炸沒了的獨眼人躺在地上，身下腸子和着黑血躺了一地。顯然劍聖級别的鬥氣沒能保護住他的身體，此時他的獨眼再也沒有兇狠的光芒，瞳孔擴散着，血液從七竅中汩汩而出。
小巨人抽出佩刀，向下揮出，“大名鼎鼎的獨目也忒沒用了。”
“好快的刀”。這是獨眼強此生的最後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