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看了甄子丹的《肥龍過江》，相當倒胃口。雖然在看之前，我知道，“甄子丹+王晶”的模式不會有太多驚喜，但是沒料到這會是一場驚吓。
可還是有不少人說，文戲的确差，可是打戲還不錯，畢竟有宇宙丹，打得痛快就行！
聽到這番話，深深感到這個追求有點低。這次我就祭出15年前，甄子丹的另一部電影《殺破狼》。本片在豆瓣上評分7.4，表面來看，不算紮眼。但要知道，一部純粹的動作電影，能拿到這個分數，絕對少之又少，杜琪峰的警匪片之是以能拿高分，不是因為動作，而是因為他說出了警匪的悄悄話。
但是《殺破狼》能夠享譽“近20年來，華語動作片巅峰”的威名，甚至在不少影迷看來，至今仍未超過，一方面是由于片中幾大主演的魅力，另一方面是打鬥場面成為後世動作片的範本。
一、三大動作巨星齊聚頭？俱往矣
說起《殺破狼》，便不得不提片中的三大動作巨星：洪金寶、甄子丹和吳京。
雖然，洪金寶和甄子丹早就活躍于八九十年代的香港影壇，而且都在動作片領域，加上洪金寶非常願意提攜後輩，照說早該有交集。在1989年的《烈火街頭》中，洪金寶擔任制片人，本來打算邀請甄子丹做主角，但是由于檔期不對，緻使這兩個功夫大佬的合作推遲了16年。
在本片上映之前。53歲的洪金寶，早就是香港功夫片的泰山北鬥，雖然國際名氣略遜于師弟成龍，但是說到提攜後輩、全能發展，洪金寶更加令人欽佩。
而甄子丹不同，雖然他從上世界八十年代就開始混迹影壇，還被八爺袁和平一路提攜，但是他沒有打造出自己獨具一格的人設。不是出演傳統的功夫電影，就是在一些時裝動作片裡亮相，沒有一個能讓人記住的角色。此時，42歲的甄子丹，再找不到屬于自己的人物，他可能就要和錢小豪、錢嘉樂一樣，退休做武指了。
吳京則一直在大陸古裝劇和香港動作片之間來回轉換。雖然《太極宗師》和《小李飛刀》讓他成為新一代功夫小子，但是想要在香港功夫片界得到冒頭的機會，他還是少了些許特色。
于是，《殺破狼》成就了他們三人。洪金寶憑着不怒自威的氣場，讓觀衆不但記住了“世界上最靈活的胖子”，也記住了别的胖子越老越和藹，這個胖子越老越霸氣。
甄子丹憑借片中“馬軍”一角，繼續在《導火線》中延續“人狠話不多”的性格，由此打開了和葉偉信長達15年的合作關系，并在此後開啟了《葉問》系列。
吳京雖然在片中露臉不多，但是“少即是多”在他飾演的“阿傑”身上得到應驗。白色夾克緊身褲，黃毛一簇死神來。這個配角殺手帶來的新鮮感，無疑讓看慣了俠客猛警的影迷驚喜不已。
二、大尺度故事，票房撲街
遺憾的是，在武戲上擁有洪金寶、甄子丹、吳京，文戲上擁有任達華、廖啟智這樣的超豪華搭配，還是讓本片在票房上撲了街。
根源在于影片的故事尺度太大。甚至被定級為三級片，不準在内地上映。
雖然這部“三級片”的确有兩秒的成人畫面。但是被限制的原因還是故事本身。
片中，由任達華飾演的警察忠哥，多年以來，一直想要扳倒洪金寶飾演的黑社會老大王寶。然而王寶心狠手辣，每次當警察手握他的把柄，他都會不擇手段地派人銷毀證據。
忠哥被逼無奈，當他知曉自己安插在王寶手下的卧底，被他殘忍殺害，便和手底下的夥計們，一起捏造假證，逮捕王寶。之是以捏造假證，片中有兩個合了解釋，一個是因為忠哥即将退休，且患有癌症，他再不把握機會，王寶便永遠逍遙法外。
二是，王寶雖然沒有開槍殺死卧底，但顯而易見，是他下令開槍的，即使冤枉他，也不會有良心上的譴責。
甚至為了将證據落實，忠哥帶領手下的人，将開槍殺死卧底的小喽喽毆打逼死，進而讓王寶找不到替死鬼。
但是事情終歸被王寶找到漏洞。于是，忠哥手下一夥人事敗被殺，隻有忠哥一人苟活。
從這個故事，不難看出，警察被塑造成了灰色人物，他們不僅捏造假證據，甚至為了養育被王寶槍殺父母的孤兒，在掃蕩王寶毒品檔子之後，将贓款藏起來，用來做養育費。
這些警察在大是大非面前，沒有污點，但是在執行正義的過程中，他們遵從的是道德的直覺，而不是法律的尺度。就是這一點，讓《殺破狼》這部優質動作片沒有通過審查。
然而，這種表現真實人性的故事，恰恰是香港警匪片的良心——“銀河映像”的必殺技，而本片的編劇司徒錦源，就是“銀河映像”曾經的核心成員之一。師從韋家輝的司徒錦源，早年間，就創作過《一個字頭的誕生》、《暗花》、《非常突然》這些如今被封神的佳作。
尤其是《暗花》，片中由梁朝偉飾演的警察，就是一個和黑幫勾結的警痞。是以，看到《殺破狼》裡的警察做一些“不合規矩”的事情，便再正常不過了。
除此之外，本片還帶有濃重的宿命論。也就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情節設定。忠哥手下的一幫人，破壞了警察秩序，最終全部被殺；馬軍雖然殺死了阿傑，卻被王寶偷襲，墜樓而死；王寶盡管取勝，妻兒恰恰因為馬軍的墜樓，不幸死去。
忠哥看似留下一條性命，但在痛失兄弟後，除了用癌症晚期的風燭殘年，守護幹女兒一段歲月，他什麼都做不了。
這種宿命般的悲劇，讓《殺破狼》除了在動作戲份上一時無兩，更令我們深深感到生命的禍福相依與歲月無常。
三、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的三段戲
在《殺破狼》的後半段，有三段動作戲，不得不談。第一段來自吳京在高架橋下的足球場，虐殺忠哥夥計。
很多人其實都忽視了這段戲份。畢竟，這段名為打鬥戲，其實隻是吳京在單方面輸出技能，對方毫無還手之力。然而，不得不說的是，導演葉偉信，在展示吳京打鬥時，絕不因為對手太菜，而随便處理。相反，處理的非常高明。
打鬥一開始，球場上的小混混突然跑走，忠哥夥計在追逐他們的時候，發現鐵門被鎖，鏡頭一轉，整個球場空蕩蕩的，隻有一些昏暗的頂光。
接着，吳京戴着眼鏡，拿着短匕首，從不緊不慢的步伐，突然加速沖刺，在跑步的過程中，扔出匕首，正中對方的上臂。
在這短短十秒鐘裡，吳京的未知、冷酷、迅猛、兇殘，完全展現。一個是突然加速帶來行動上的猝不及防，另一個是匕首插入手臂帶來傷害上的難以躲閃。
更為讓人膽寒的是，匕首不但被吳京用作虐殺的工具，同時也數次被插入忠哥夥計的四肢，借以限制他的攻擊，使其陷入全面挨打的困境。
這段精彩的虐殺片段，曾被知名影評人開寅評為“動作片有史以來最佳單場打鬥設計”。
第二段，是甄子丹和吳京那場著名的巷戰。這場打鬥之是以别開生面，在于兩點：巷戰和武器。
之前港片中的很多打鬥戲份，一般是寬闊場景中的見招拆招。因為空間大，是以都用彈床、威壓，營造武林天地的意蘊。亦或者是成龍的“武器大師”式打鬥，用各種道具做出喜劇動作。
但是在這段打鬥中，隻有一條窄直的巷子，兩人之間必須在有限的空間中，采用街頭打架的方式展開，寫實效果極強。關鍵在于他們的武器，一個是甩棍，另一個是匕首，都是近距離快攻武器，講究短兵相接，這就必然令雙方靠得非常近，而每一次輸出傷害，勢必都有極大的威脅性。
第三段打鬥，則是高潮戲份中，甄子丹和洪金寶的對決。這場打鬥，重點不在動作場景，而在招式革新。mma，綜合格鬥，被甄子丹從拳台帶到大銀幕上。
如果說，前兩段打鬥，屬于劍走偏鋒，可遇不可求，那麼這第三段，直接開起了《導火線》、《殺破狼2》之類影片的動作招式，影響深遠。
是以，對于酷愛動作片的影迷來說，這部《殺破狼》可遇而不可求。盡管在15年前，它甚至都沒有在票房上掙回本錢，但是對于日後的華語動作片，它永遠是一部可被模仿的對象。
要知道，一部賠錢的電影，還能拍出幾部續集，它的經典地位已經不言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