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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不到700人,濟南占20人!“世界記憶大師”如何練就?

作者:愛濟南新聞用戶端

 花1分鐘時間記住一副亂序撲克牌,不到2分鐘将複原牌依序擺出,引來陣陣掌聲、歡呼。12月13日下午課間,山大附中奧體中路學校初二學生苗延澤在班裡展示了他的超常記憶。12月8日,世界腦力錦标賽結束,苗延澤獲得世界記憶大師稱号。目前,全世界僅有不到700名世界記憶大師,濟南有20人獲此殊榮。

  怎樣才能成為世界記憶大師?世界記憶大師稱号又将給他們帶來什麼改變?目前的研究表明,形成這種超常記憶的關鍵,是靠後天的訓練。

比賽結束:信心和專注力有所提高

  幾名同學随機抽選撲克牌,苗彥澤能立刻說出前後兩張牌的花色數字。他展示的快速記憶撲克牌,讓同班同學興奮不已。他們圍攏在課桌周圍,有人拍攝視訊,竊竊私語“天才、神童”,伴随着掌聲,同學們流露出欽佩的神情。

  1年多前,苗延澤接觸圖像記憶法,“比如要記4個數字,每2個數字之間有編碼,将2個編碼之間産生動作和聯系。”苗延澤之前在父母面前表演過短時間記住一副撲克牌,“起初他們也不信,看到以後才相信。”

  為了參加國家和世界腦力錦标賽,苗延澤參加了一段時間集訓,比賽結束回到學校後,苗延澤正在積極補課。

  “信心滿滿。”班主任發覺,比賽提振了苗延澤的信心,他計劃下學期期末考試沖擊班級前幾名。目前,他的成績排在班裡10名左右。

  和苗延澤同時成為“世界記憶大師”的還有育秀國小六年級學生曲家玉。她為了集訓兩個月沒在學校上課,16日上午測驗時,曲家玉仍以較快速度完成考試,“落下的課快補完了。”

  今年3月開始,每天完成作業,曲家玉會拿出一部分時間用于練習圖像記憶法,暑假正式進行不間斷訓練。“對這種運用圖像記憶的方法比較感興趣,試聽的時候,老師也說我的天賦不錯。”

  為了參加世界腦力錦标賽,曲家玉放棄了主持和美術等業餘愛好,但她認為這份付出值得,“最明顯的感受是,越努力,收獲越大。”

全球不到700人,濟南占20人!“世界記憶大師”如何練就?

大師訣竅:關鍵因素是後天培養訓練

  後期集訓階段,曲家玉每天從8:00練到20:30,回家後,加練到23:00,但她不感到訓練枯燥,反而享受記憶過程,“累的時候,想象自己成功的場面,就有動力。”

  接受采訪時,苗延澤也表示,通過訓練,他明白了堅持才能取得最終勝利,“這種記憶方法可以傳授,最重要的是練。”苗延澤和曲家玉的教練張建遠說,比賽有個馬拉松項目,一坐就是3個小時,沒有專注力和定力的學生,坐3個小時很難。

  10年前,當時華東師範大學博士胡誼研究發現,尋找合适的記憶方法并堅持,就能成為記憶高手。此後幾年,胡誼的學生也對這種超常記憶進行了研究,結論為“形成的關鍵因素是後天培養訓練”,“有了這套教程,任何人都能自行進行訓練提高記憶力,訓練後記憶成績的提升與智力沒有關系。對圖像記憶法的研究正面支援了後天努力的重要性。”

  對于初學者,這種方法的速度甚至比死記硬背還慢,但經過大量練習,可提高對特定内容的記憶速度。

  張建遠介紹,以“1692”四個數字舉例,按照諧音對應成“石榴”和“球兒”,并在腦海中将兩者形成動畫影像,“例如石榴從樹上墜落,石榴籽落在球上”。組合的影像在腦海中形成後,将他們固定在記憶宮殿裡(也稱地點樁)。訓練者在腦海中按其最熟悉的場景搭建地圖,再将場景中的物體作為地點,例如将上述“石榴撞擊球”的影像模拟生成在家中鞋櫃上,後面的數字以此類推。

  想掌握這種記憶方法,需學生反複練習想象力,以及在圖像之間迅速反應。想象越誇張,記得越清楚越牢固。

  訓練後期,學生要在八九分鐘内将1000個數字在腦海中形成影像并連接配接起來,另外20分鐘反複記憶記憶宮殿内生成的影像。成為“世界記憶大師”,須在1小時内記住1100個随機數字、60秒内記住一副撲克牌,同時在“人名頭像、二進制數字、随機數字、抽象圖形、快速數字、虛拟事件和日期、随機撲克牌、随機詞語、聽記數字、快速撲克牌”十個項目中達到3000分以上。

  近年來,随着國内參賽人數的增多,獲得世界記憶大師稱号的人數也遠超前幾年。今年500人參加世界腦力錦标賽,其中438名中國選手,90多名中國人成為世界記憶大師。

  2018年新增114名、2017年新增154名、2016年新增69名、2015年新增70名、2014年新增41名世界記憶大師。2003年首次有中國人參與這項1991年英國人發起的比賽,停滞4年後,2007年起才每年都有中國人成為世界記憶大師,在2015年之前,每年隻有不到50名中國人獲得這一稱号。

  今年,張建遠教育訓練出6名世界記憶大師,其中4名青少年,2名成年人。2017年他教育訓練出的4名世界記憶大師中,3名青少年,1名成年人。2015年,在張建遠的指導下,10歲的闫家碩成為年齡最小的世界記憶大師。

學生大師:濟南有一二百人參加過集訓

  成為世界記憶大師4年之後,闫家碩現狀如何?16日下午,闫家碩的媽媽李女士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她對女兒的學習狀态滿意,“成績還不錯,排名有波動,但學習輕松。”

  李女士仍将女兒4年前成為世界記憶大師歸結為“歪打正着、不小心”。李女士回憶,無意中知道了圖像記憶法,聽說有世界級比賽,就想去看看,“闫家碩願意去走走,見識一番。”李女士說,世界腦力錦标賽前,闫家碩請了一周假進行集訓。

  2016年,闫家碩第二次參加世界腦力錦标賽,獲得兒童組世界總冠軍。“闫家碩不認為集訓枯燥,反而比學習還有趣。”

  “從那以後,闫家碩時刻用大師标準要求自己,看世界的高度也不一樣。現在她用這種記憶法就像用五筆輸入法,哪怕字根忘了,也能下意識打出字來。”李女士說道。

  2018年,高三女生高戊凡曾暫離校園參加集訓,成為世界記憶大師。其教練顔克偉仍記着他帶的這名零基礎學生,但拒絕透露高戊凡考取的高校,“有香港名校給她遞了橄榄枝,但她最後選了一所國内大學,讀了喜歡的專業。”

  張建遠認為,參加世界腦力錦标賽,提升了學生的專注力、韌性和抗壓能力,還有思維力,“腦子靈活了”。目前,濟南市隻有一二百人參加過腦力錦标賽的訓練,他分析稱“家長了解得少,教育訓練周期長,不願意讓孩子拿出那麼多時間準備與聯考無關的比賽。”

  按照一些教育訓練機構的宣傳,清華大學招收記憶方面有天賦的學生。記者查詢發現,2015年和2016年清華大學自主招生簡章中确有此說法,2017年至今三年的自主招生簡章中,這樣的說法消失了。

  張建遠發現,成年人練習這種記憶方法更容易出好的成績,“成年人定力更足、更刻苦,更知道自己要什麼。小孩出記憶大師不容易。”

  成為世界記憶大師對成年人有什麼意義?2017年在張建遠指導下成為世界記憶大師的研究所學生賈麗煜,一年後開始用自己的名字開班教授“七天記住一學期的單詞”;今年濟南另一名世界記憶大師徐亮亮,已設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記憶工作室。

沖突:記憶政策和深刻思維有天然沖突

  市面上的教育訓練機構不僅培養世界記憶大師,也開設針對中國小記憶内容的學科班,有的教育訓練機構,可以在兩三天内讓一名學生背過整學期需背誦的古詩文言文。參加過學科班的學生表示,背誦時少部分聯想的畫面,脫離了課文、古詩或單詞的原意。

  一名世界記憶大師接受采訪時舉例稱,以“follow”一詞為例,要拆分成“fo”“110”和“w”,想象成“佛打110說有個王冠(w代表王冠)跟着他”。

  曆城區一名國中國文教師告訴記者,對于學生離開學校參加集訓,拿到記憶大師稱号有什麼用處,參加這項比賽的意義有多大,他心存顧慮。

  省内一所知名高中國文教師更擔心快速記憶對了解的影響,“這樣是不是會扭曲文章或詩詞原本的含義?”關于這個問題,11年前就開始接觸世界腦力錦标賽的龍毅威有明确答案。

  12月17日晚,龍毅威向學生們介紹了“記憶宮殿”以及使用方法,當學生聽說有人用這種方法成為世界記憶大師後,第一反應是驚呼。課堂上,龍毅威引導學生自行判斷這種方法用于學業的效果,幾名國小生認為聯想出的内容是“尴尬的、混亂的、割裂的”。

  “比你們記憶速度快的人有很多,但他們不一定能了解裡面的意境、作者要表達的東西。我希望你們學習記憶宮殿之後,不要運用在學科上。”龍毅威告訴學生。此前接受界面新聞采訪時,龍毅威稱,他用這種記憶法可以讓文科生考高分,但感覺“腦袋空空的”。

  “隻是想讓孩子們知道有這種記憶方法,可以在日常生活中來場表演,同時鍛煉想象力。”龍毅威告訴記者,展現速記大量資訊是毫無意義的事,這不算是秘密。

  了解記憶的學者也有相似的觀點。研究基礎心理學4年的吳柏周告訴記者,“現有的任何一種記憶方法,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這種方法的可遷移性。一個方法要說它有實用價值,就必須讓這種方法,在沒有被訓練過的那些情景裡面也有效,這樣才有較高的生态效度(即普遍代表性和适用性)。”吳柏周說,如果一個方法隻能作用于訓練的那些題本身,那麼這個方法除了針對性的考試以外,沒有實用性的價值。

  吳柏周認為,如果想在看書時記住盡可能多的内容,選擇一些有效記憶政策也未嘗不可。“但記憶政策和深刻的思維天然有一定沖突,當使用一套固定的記憶政策去記憶所有事情時,也就自動忽略了每個事情内在的深刻規律,這時候,其實不利于了解知識的内在關系。”

  在吳柏周看來,“記住和了解是兩回事。使用圖像記憶法對記住一個東西有間接幫助,同時願意思考的話,掌握一個比較友善的記憶方法,對提取内容有幫助。”吳柏周說,如果認為隻要學了記憶術,就能提高思維能力,是不可能的。

  濟南今年一名新晉的世界記憶大師,回到學校後告訴老師,參加比賽對他的專注力有所提升,但背誦文科内容時,他還是會建立在了解的基礎上想象成相應的意境,記憶效率是以有所提升,“對了解和思維的發展,關系不是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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