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圈 套
馮鑫在市電子廠工作,他的電子技術很令人折服,在廠裡馮鑫也是有名的熱心人,誰遇困難讓馮鑫知道了他準盡最大的努力去幫助。為這大夥兒都願與他打交道。
馮鑫兒子今年五歲了,有一天他在公園門口的廣場上見一擺圈套攤兒的,就哭鬧着非讓馮鑫陪他玩兒。馮鑫花了幾塊錢,結果一無所獲。打這以後這孩子就迷上了這玩意兒,每逢馮鑫有空兒他就嚷着要去撂圈兒。市裡幾個大廣場及别的一些空地上有不少人設圈套攤兒。攤主将許多東西擺成一片,周圍用繩子一圍,等人前來買圈兒套東西。誰套住啥東西,這東西便歸誰,套不住你就白白給攤主貢獻一個圈兒錢。
馮鑫見孩子如此癡迷這東西,心想這樣下去将會白白扔掉很多錢。于是他便想了一個妙法:去買一些玩具之類的東西,在家裡擺開,自制一個圈套,讓孩子在家裡玩撂圈兒的遊戲。後來孩子的撂圈兒技巧極高,幾乎能次次套中。馮鑫也覺得這很有趣,自己也漸漸有了興趣。一有空閑就玩這種遊戲,沒多久,他竟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不過馮鑫不輕易去圈套場找攤主耍他的這一本事。他知道就憑他,攤主實賠,他能一會兒叫攤主賠個淨光。
一天,市公園門口的廣場上來了一個大主兒。說他大是因為他與普通攤兒相比,這大主兒的圈套貴得很,圈兒價竟是别人的10倍。人家都是一進制一個,他卻10元一個。但他的東西也很值錢,有幾十元的收音機,有上百元的錄音機,上百元的整條香煙,幾十元一瓶的酒等。這些東西特别吸引人。但奇怪的是,從沒有人套中過。
馮鑫擠到前面,隻見一個打扮得十分摩登長得十分靓麗的小姐,面帶桃花般的微笑向衆人賣圈套。由于買圈兒的人很多,(當然這青春靓麗的摩登小姐也起了一定的促銷作用),她顯然有點接應不暇。一個高大、幹練的中年男人在主持場子。他用一長杆将一個個沒有套中的圈套挑出,同時還要維持秩序及監控整個場子。他也忙得手腳不停。
馮鑫觀察了大半晌,感到有點奇怪,周圍的人也議論說,自從場子擺出到現在從無一人一圈兒套中。馮鑫買了5個圈套,很專心地,滿有把握地一個個投出,結果卻和别人下場一樣,個個落空。接着他又買了兩個,這次在投出之前,他将那圈兒非常仔細地察看,揣摩了一番,也沒看出它與别人的有什麼不同之處。馮鑫好不疑惑,突然他好象有了新的發現。不對,這圈兒的接口處焊接的結兒為什麼比一般的疙瘩都大,說不定問題就在這裡,馮鑫撂了一個圈兒,剩下這一個他偷偷地裝在身上,帶出了場子。摩登小姐與中年男人都因生意火爆,無暇多顧,對馮鑫帶走一個圈兒毫無覺察。
馮鑫到家後,用細锉輕輕地将圈兒接口處的結兒锉下一層薄皮,終于發現了秘密。原來在結兒上裝有微型傳感器。難怪中年人在拿長杆挑圈時,手裡好象握有什麼東西。那無疑是一個遙控傳感器。馮鑫找來無線電元件和電烙鐵,連夜做了一個遙控幹擾器。這個幹擾器是專門幹擾那中年男人的遙控傳感器的,它能使遙控傳感失靈,讓圈兒恢複本來的運作軌道。
第二天,馮鑫早早地就趕到了公園門口,中年男子和摩登小姐也是剛剛才到。他倆正要擺場子等待顧客的到來。馮鑫在一旁一直等到他們擺好場子後,徑直來到他們跟前。他們對這第一個顧客來得如此及時非常興奮,這将預示着今天的生意比昨天還要火爆。你看剛擺好場子就有人光顧,這不是好兆頭嗎?這能不讓人高興嗎?
然而出他倆意外的是,馮鑫竟能次次套中。他倆都将疑惑不解寫滿了全臉。馮鑫沒有立即去場子裡取東西,他将他的幹擾器遞給了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先是一驚,接着馬上鎮靜過來,從他的包裡取出一張報紙遞給了馮鑫,馮鑫見那是一張××市日報,可他一時弄不明白這人給他報紙的用意。待他展開報紙,那第三版上有一行大字赫然出現在眼前:“馬曉飛為希望工程義賣圈套”。
這篇文章占了全版。馮鑫很快将那篇幾千字的通訊掃了一遍,得知一個叫馬曉飛的中學校長為建校舍馬不停蹄奔波,東奔西忙籌款,費盡了心血跑遍了衙門,但是最後還差一筆為數不少的款子,不得已,馬曉飛隻好利用暑假帶着女兒晶晶,四處擺設圈套,以此為建校籌款。文章配有照片,照片是馬曉飛與晶晶正在街頭賣圈兒的實況。
等馮鑫看完報紙,擡頭看馬曉飛時,他看到的是一臉得無可奈何。這滿臉的無奈告訴他馮鑫,出此下策,實屬不得已而為之。馬曉飛從上衣口袋裡掏出身份證讓馮鑫驗看。馮鑫看到身份證上的名字是馬曉飛,上面的照片也與眼前的馬曉飛相符。之後,兩雙大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直到現在他們誰也沒說一句話,所有的心裡溝通都盡在不言中。馮鑫拿出10元錢送到馬曉飛手裡,臨走說了一句話,“盡一點微薄之力,希望校舍早日建好。”馬曉飛父女感激不已。
這天晚上,馬曉飛與晶晶回到他們下榻的飯店。一進門,晶晶就笑得直不起腰。馬曉飛坐在沙發上,點了枝“大中華”,悠然地吐着煙圈兒。晶晶就勢坐在他懷裡,笑得更歡了,“沒想到,你那張報紙還真有用,看來還是你小子點子多。”說着就用食指點馬曉飛的額頭。“現在你知道了吧。當初你說用不着那破爛報紙,印一張得幾千塊,是白花錢。如果聽你的,這回不全砸了?”“我想,沒有人會識破我們,再說,你設計那遙控傳感器夠神秘的了,誰會知道,高手還會遇上高手。”晶晶在馬曉飛懷裡撤歡撤得叫馬曉飛有點受不了了。
馬曉飛親了晶晶一口,“那小子也真算個高手,他竟破解了我的遙控傳感器,遇上這種人還真得小心點。”“不過,那人也好蒙,就一張報紙就能使他服服貼貼地相信我們。他也不看看我這一身打扮象不象個乞讨的,更不用說我倆的晚餐及住的房間了。”“要是他知道了我們每天的食宿情況,那我們可要露餡了。”晶晶滿有把握地說:“不要緊,偌大一個城市,上百萬人口,他不會再碰上我們的。”“我們得抓緊時間再幹上兩天,必須立即離開,這裡決不是久留之地。”馬曉飛說着推開晶晶問,“這幾天我們總共弄了多錢?你點點。”“不用點,我心裡就有數,第一天二千五,第二天三千,今天三千。加起來八千多,還不到一萬。”最後,馬曉飛從沙發上站起來,“走,晶晶,去夜總會高興高興。”
又是一天下午,到了幼稚園放學時間,十多個家長接孩子回家路過公園門口。孩子們見到馬曉飛的攤子,表示出極好奇,極有興緻的神情,非要家長停下。幾個家長的車子停下後,把孩子從車上放下。其它幾個孩子也好象産生了從衆心理,也不讓他們家長的車子往前走了,也想玩玩這種遊戲。孩子們鬧着要買圈套玩這遊戲。馬曉飛趕緊說:“給孩子們買幾個玩玩吧,這對開發孩子智力大有裨益。花錢不多,隻花幾個小錢,博得孩子一樂。”晶晶也說:“是啊,都說千金難買一笑,在這兒隻花10元錢,就能叫孩子們大笑一場。”
有一位家長诙諧地說:“你就這麼多東西,我們每人買5個圈兒,還不夠我們套呢。”馬曉飛立馬接着說:“這位先生,請你不必擔心,你10元買一個圈兒,每套中一次我給你100元。”那位家長說:“此話當真?”“千真萬确。周圍這麼多人都可以作證。”那位家長拿起圈兒就撂,誰知那圈兒不偏不倚正好套中一個錄音機。
馬曉飛臉紅了,但立即拿出100元給那位家長。接着是孩子們的雀躍,家長都極擁躍地購買圈套,不一會兒就賣出100多個。那個家長套中一次後又一次次地套中,每次都向馬曉飛要100元。另一個家長也都一次次套中。這些家長撂出的圈兒還不到一半,馬曉飛就受不了了,隻見頭上不停地滲汗,原來的那潇灑勁也不知跑哪兒了。他想讓撂圈的停一下,好好想想問題出在哪兒,但家長們哪容得這些。最後他與家長們達成協定:剩下的圈套以每個50元回收,不用再投了。
回收完圈套,馬曉飛早已面無人色,灰溜溜地不知所措,等人走後,打算立即收攤,離開這裡。可人們仍沒有走的意思,好象還要等待什麼人的出現。這時從不遠處走來一位手拿小玩意的人。馬曉飛定睛一看,原來此人是馮鑫。馮鑫仍沒有說話,就象上次遞給馬曉飛遙控幹擾器一樣,遞給馬曉飛一盒錄音帶。馬曉飛接過來,看見上面寫有“錄于×月×日晚八點十二分,帝森飯店608房間,馬曉飛與‘女兒’晶晶的對話。”馬曉飛雙手發抖,錄音帶好似有千鈞之重。
原來,昨晚馮鑫因事去帝森飯店找在那裡當服務員的妻子,他在妻子的旅客登記薄上,看到馬曉飛與晶晶同住一房——608房間,立即引起他的注意。他想到608房間見見馬曉飛。走到門口剛舉起手要去敲門,卻聽到了裡面的浪笑和對話。他本無心聽人家的隐私,可覺得他們的話很不對勁。突然他産生了一種被人耍的感覺,原來他落入了别人的圈套。此時剛好口袋裡裝有一微型錄音機,于是就打開錄音機,将他們的話錄了下來。馮鑫離開飯店後,立即與人策劃了半夜,對每一個細節都進行了精心安排和設計,于是就有了剛才的一幕。
馮鑫對着剛才還是孩子們家長的那十多個人喊到:“小李,你登記一下,老張,你收錢。”之後,大家都紛紛将剛才從馬曉飛手裡得來的錢拿出,交給老張,老張向小李報人名報錢數,小李在一張紙上寫着。那張紙最上的一行字是:為希望工程捐款人名單及款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