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力持和周星馳合作過多部經典喜劇電影。
→→李力持表示香港喜劇靠動作引人發笑。
熟悉港産片的觀衆，一定看過李力持導演的電影。20世紀九十年代，他與周星馳合作無間，像《唐伯虎點秋香》《食神》和《喜劇之王》等等耳熟能詳的作品，早已成了港式喜劇的代表作。自2001年《少林足球》後，李力持沒再和周星馳合作，拍片頻率也開始下降，慢慢淡出公衆視野。但這并不意味着他離開了喜劇創作，這些年他在内地開班講授微電影制作，教别人拍喜劇。南都記者在和李力持的采訪中發現，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位昔日港式喜劇的佼佼者，原來沒有放棄過對喜劇創作的探索。 采寫：見習記者 劉益帆 實習生 梅淩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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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厘頭”喜劇是什麼？
“就是很認真地做很荒謬的事”
南方都市報：很多人會将香港20世紀八九十年代的喜劇稱為“無厘頭”喜劇，你覺得用“無厘頭”這個詞準确嗎？你如何去定義？
李力持：“無厘頭”在傳統上叫“冷面笑匠”，許冠文是其中一個。這種風格喜歡闆起臉演戲，沒什麼表情但是又好好笑。周星馳在和我合作的《蓋世豪俠》裡奠定了搞笑的地位，也是“無厘頭”的雛形。當時的金牌監制劉家豪允許我改劇本，那時我在看萊斯利·尼爾森的美國喜劇電影《白頭神探》系列，我從中借鑒了很多東西。到了《他來自江湖》，我也加了很多“無厘頭”進去。雖然當時沒這個詞，但這種風格在這部劇裡就有了。我們的喜劇最初大綱和主題都是正劇。所有人都很認真拍戲，但是星爺、達哥的認真和正經總是很搞笑。所謂的“無厘頭”，其實就是很認真地做很荒謬的事，比如《唐伯虎點秋香》裡星爺用毛筆刷雞翅，為“小強”賣身葬父。
南都：你創作喜劇時是如何“度橋”的？有什麼特别的方法步驟？
李力持：目前很多在内地的香港導演，曾經是在電視台這個“木人巷”裡訓練出來的。不同劇種，拍完一部又一部，而且可以三年不用休息。大家在高壓力下拍攝，偶爾有“瞬間靈感”的火花，這是我們創作時莫大的樂趣。我們的作品看上去毫不費力，其實用了十二分力。我和星爺、達哥都是在非常嚴肅認真的戲劇要求下創作，人物、時間、地點和主題都要有。現在很多标榜是港式“無厘頭”的網劇其實是假的，随便找個人男扮女裝，穿古裝講時裝對白，那不是“無厘頭”，那是鬧劇。
南都：你覺得哪些創意特别能引人發笑？
李力持：一定要建立一個很紮實的戲劇根基。喜劇的人物必須是極緻的，比如《喜劇之王》的尹天仇是一個跑龍套的，但他比主角更有追求、最“賤”。極緻之後是有反差感，比如《國産淩淩漆》裡的阿漆，他是一個特務卻不會用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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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劇隻要好笑就行了？
“好的喜劇背後要有情感共鳴”
南都：你覺得好的喜劇除了好笑，還需要有什麼？
李力持：如果你單純在搞笑，而感情戲不能令人共鳴，票房不會有突破。一部好的喜劇背後一定是有情感共鳴。觀衆要認同這段感情，比如你看完《唐伯虎點秋香》，你要真的看得出唐伯虎愛秋香，《破壞之王》裡何金銀真的愛阿麗。那條感情線也是要花十二分力氣去做的。對一個導演來說，最大的成就是角色能否深入人心，就像《英雄本色》紅的不是周潤發，紅的是mark哥。如果大家看完《喜劇之王》能記得主角叫尹天仇，我就很開心。
南都：你很喜歡客串電影，是單純覺得好玩，還是有其他原因？
李力持：我是受了希區柯克的影響，他很喜歡客串電影。我不希望隻出現在最後滾動的演職員表裡，我想以後有個形象留給我的親人或兒女。最開始的客串純粹是為了這個私心。我寫劇本是有畫面的，在電視台時，通常我會做一次給演員看，因為我的拍攝時間緊迫，未必有那麼多時間讓演員演不同的效果讓我選。導演的壓力很大，但做演員我很放松。很多導演給我機會，我很感謝谷德昭讓我客串《大内密探零零發》，給我在造型和對白上任意發揮。劉鎮偉導演又給機會我拍《回魂夜》，能和星爺拍對手戲，很爽很過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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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劇功力誰最強？
“吳孟達是天才中的天才”
南都：你合作過那麼多喜劇演員，誰的喜劇功力最深厚？
李力持：當然是在天堂的吳孟達。我真的佩服他在現場永遠不用拿劇本，明明他昨晚兩三點還在和别人宵夜喝酒，他哪來時間去看劇本？他真的可以記完這些台詞，連對手的都能對上，他是天才中的天才。另外，他性格好，小孩大人都親近他，沒人會講達哥壞話。他每套戲都是配角，但每個角色都可以不一樣。他和星爺的對手戲真是百看不厭，我如今依然曆曆在目。
南都：内地這幾年以沈騰和賈玲為代表的喜劇電影獲得了票房成功，你有沒特别欣賞的内地喜劇演員？
李力持：我還是喜歡葛優。當然沈騰、賈玲也很好，但我覺得葛優的那種冷幽默和造型很國際化，外國人都認識葛優，但沈騰、賈玲可能隻限于内地，甚至說隻限于北方。葛優和馮小剛合作的《甲方乙方》《不見不散》再到《非誠勿擾》，都很精彩。同一個導演和同一個演員長時間合作，你可以看到他們風格的形成，這很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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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地喜劇與香港喜劇的差別？
“香港靠動作引人笑，内地靠對白”
南都：内地的喜劇和香港的喜劇相比，你覺得有什麼不同？
李力持：香港的“無厘頭”喜劇，我們界定它為action comedy（動作喜劇），顧名思義，動作喜劇不是隻念對白，而是靠動作引人笑。但是内地的喜劇，可能還是以對白為主。
南都：這幾年你在廣州創辦了一個“微電影教育片場”，将香港培養電影人才的模式帶了過來，為什麼選廣州？
李力持：廣州和香港很近，大家都說廣東話，是以我來廣州看看能不能傳承下去。“微電影片場”現在主要是接order（訂單）。目前我積極洽談的是《外來媳婦本地郎》，我之前客串了兩集。這部劇真是難得，四千多集了，是在攝影棚三機同步拍攝，很接近我以前在tvb拍劇的狀況，我對這種拍攝方法很有感情。另外我對新事物很感興趣，比如現在新興的産業“劇本殺”。我喜歡搞演戲教育訓練，是因為我很開心看到小朋友們恢複了社交活動，增加了人與人之間的互動交流，希望我也能參與其中。
南都：還有可能和星爺合作嗎？
李力持：吳孟達沒機會，但星爺和我都活着，我覺得合不合作是開放的。但是如果周星馳做導演的話，我們兩個導演就不會合作了。除非他做我電影的主演，我做他電影的主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