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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京東曉市街滄海變桑田

作者:天涯共此時9140

北京最大貧民窟,滄海變桑田北京最大貧民窟,滄海變桑田1950年版的北京地圖上,天壇以北有條細長的龍須溝,從天橋自西向東彙進金魚池。可如今空有龍須溝北裡、金魚池中街等地名,卻不見水域.

  北京最大貧民窟,滄海變桑田

  1950年版的北京地圖上,天壇以北有條細長的龍須溝,從天橋自西向東彙進金魚池。可如今空有龍須溝北裡、金魚池中街等地名,卻不見水域。“誰說的,金魚池就在我們家樓下啊!”家住金魚池中裡的遲大媽熱情地把我們帶到自家小區中心,隻見清澈見底的池水中,金魚、錦鯉享受着午後的自由自在。而《龍須溝》裡的“小妞子”雕像,就手捧金魚缸矗立一旁,注視着老街坊們在她當年沒機會過上的好日子。

  曆史上金魚池其實比現在要大得多,相當于整個金魚池小區。金代建中都城時,在城南取土燒磚,窯坑積水後形成許多池塘,而這處池塘的水質最好,适宜金魚生長。是以,直至清代,這裡都是飼養金魚之地。直到上世紀初,清室衰落,上遊龍須溝彙入城市污水和雨水後又無力整修,金魚池也荒廢成臭水坑,岸邊也淪為不折不扣的北京最大貧民窟。

  老舍先生的作品

  “不用我們說,老舍先生的作品全替我們說了。”1950年,遲大媽見證了這裡的第一次改造,那時她剛上國小,和“小妞子”差不多大。不過說起來可惜的是,上世紀50年代初,龍須溝被改成了暗溝,金魚池重新變清,成了可以劃船的公園。但“文革”前由于北京連年缺水、加上人口激增,金魚池公園被填平成了居民區。

  不過龍須溝其實并沒有徹底消失,經大媽指點,原來祈年大街東側一條極易被忽略的小胡同,門牌上赫然寫着“龍須溝路”。隻是現在那裡的居民多半是外來人口,沒有人見過“原生态”的龍須溝了。而根據崇文區相關規劃,這些屬于龍須溝第一代、第二代回遷房的老屋,也将在近兩年内變成曆史。

  

  60年前東曉市街,老北京跳蚤市場

  龍須溝地區雖窮卻不荒。看過老舍《龍須溝》的人都會記得那裡的五行八作、三教九流,其中不乏買賣人。而老北京最大的跳蚤市場,就坐落在龍須溝北岸的東曉市街。當年這裡的人氣,可絲毫不讓現今的潘家園。

  據《宸垣識略》記載:“東小市在半壁街南,隙地十餘畝,每日寅卯二時,舊貨物者交易于此,惟估衣最多。”而1933年《北平地名典》中将這裡改稱東曉市,倒也名副其實——每天半夜到拂曉時分,都會有商販拿着舊貨、雜物到這裡擺攤售賣,形成街市,但到天明以後就散去了。一首竹枝詞寫道:曉市東西遙對峙,平民買賣鬧如蜂。萬般故物雜真赝,準備收攤九點鐘。宣武門外的西曉市卻早已消失,崇文門外的東曉市則一直持續到新中國成立後。

  “一直到‘文革’前,每天天不亮,有舊家具、舊衣物、舊炊具、古玩字畫、舊瓷器,甚至廢銅爛鐵,一個又一個舊貨攤兒,一直從東曉市街延伸到蔥店前街、後街、東唐街、西唐街、章駒胡同等多條街巷裡。”住在東曉市街東口的一位馮奶奶回憶道。而擺攤的也不光是白天“打鼓的”(收舊貨販子),也有前朝有身份的人破落了又愛面子,不好意思光天化日之下賣東西,就半夜上這兒來了。“我叔叔以前在宮裡當過侍衛,民國時當了警察,有一次下夜班回來情緒很激動:‘今兒發了點小财!你猜我在曉市看見誰了?濤七爺(溥儀七叔載濤)!推着自行車戴個眼鏡斯斯文文站在那裡,也不敢跟人搭腔,我當時一激動也忘了已經改民國了,按老例兒來了個請安,結果把爺吓了一跳,往我手裡塞了塊金表叫我别聲張,這叫什麼事啊!’”

  東曉市街

  猜我在曉市看見了誰?濤七爺!我 一激動,來了個請安,結果把爺吓一跳。

  現在的東曉市街隻有東口靠近磁器口地鐵站一帶還算熱鬧,開滿了外地老鄉們的小飯館,越往裡走人漸漸稀少,雖然是大白天卻有幾分僻靜的感覺。“其實當初有曉市時這條街也挺清靜的,要擾民的話我們也不幹啊!”怎麼能?原來,如今電視劇裡買賣雙方在袖口裡比畫價錢的鏡頭,絕非藝術誇張,當年的曉市就是這麼幹的。後來從商業系統退休的常爺介紹說:“握一個手指的,表示為一,但口形說‘這個整’、‘這個零’代表元、角;握兩個手指,是二,直到五個手指為五;握大指和小指就是六,握大指食指和中指就是七,握大指和食指就是八,将食指窩成鈎形就是九,将食指和中指相疊就是十。”敢情後來北京地區通用的表數字手勢就是打曉市來的。

  老作家董文森從小在崇文門外長大,60年前逛東曉市時還是個小孩子。“那會兒家大人都吓唬我們說是‘鬼市’,不讓去。但越這樣越好奇啊,趁父母有一次不在家我們兄弟幾個半夜爬起來,跑到曉市,是挺像陰間的——隔幾十米,才有一個25度的燈泡,微弱的燈光下都是摩肩接踵的人,光比畫但不出聲。等到早點鋪吃完油餅豆腐腦,天已大亮,來時熙熙攘攘的路,幹淨得什麼都沒留下。難怪說是鬼市。”後來董老才知道“鬼市”的真正含義———不少東西都來路不正,不少攤主甚至本身就是梁上君子,大人不讓孩子逛也是怕學壞。但董老還是不禁感歎:“如今的占道市場擾民成害,要是能有鬼市的秋毫無犯,倒也不錯。”

  值得一提的是,《龍須溝》那個著名的惡霸角色黑旋風,曆史上也确有其人,名叫黑鵬,正是龍須溝地區的賊頭。當年每天曉市上的不少東西都來自他爪牙偷搶所得。

  當年藥王廟,如今平民教育大學營

  如果說北京城“有名的胡同九百九,沒名的胡同賽牛毛”,廟雖說不如胡同多,但三百三也有了。而這些廟裡供奉的神仙也是分管工作五花八門,東曉市街東口現在的北京11中國中部,當年就是北京城四座藥王廟裡最大、也是現在僅存的南藥王廟。

  雖然掌握的是國計民生的大計,但勢利的俗人也隻有到真病了才會想起藥王爺來,是以藥王廟在仙界算得上冷衙門。一般藥王廟也就是一座獨殿,隻供奉藥聖孫思邈和藥王韋茲藏而已。但這座藥王廟占地20多畝,即便比起白塔寺、白雲觀這樣香火旺盛之處也不算小,原來這裡最早供的不是神仙,而是比神仙還牛的“九千歲”——魏忠賢。南藥王廟始建于明朝天啟年間,是武清侯李誠銘巴結那位當朝大太監建造的生祠。而祠裡的老道居然還是廚神,拿蜂蜜和小麥粉發明了“蜜貢尖兒”,讓魏忠賢一吃嘴名副其實地抹了蜜,那叫一舒坦。雖然給活人建祠這樣的荒唐事很快随着魏忠賢的倒台而終止,生祠也變成了藥王廟,但皇家蜜貢局卻在這兒一直延續到了清朝。

  11中系1950年北京市政府年度工作計劃中,配合龍須溝地區改造、并滿足勞動人民子女受教育權利而建。從此,崇文區結束了沒有中學的曆史。平民表演藝術家韓善續就是上世紀50年代從這裡畢業考進人藝的。38歲的吳天立,就住在有50年房齡的第一代龍須溝回遷房裡,盡管如今已經很簡陋,但他舍不得離開他出生時就在的房子,“怎麼也得孩子上了11中再考慮搬出去的事了”。

  這裡是最老的北京

  看國寶不一定非得去故宮、首博,金魚池中裡南邊那座中華民族珍品館裡也藏着不少寶貝,景泰藍、玉雕等常年展出,時不時還有孤品上展。且這裡不需門票甚至不需預約,頗為人性化,而且還兼具藝術品流通功能。耽擱點工夫,帶夠錢,有機會淘到好寶貝。逛完珍品館,斜對面就是天壇公園北門,就算不往祈年殿湊熱鬧,這大熱天就在外圍的園林裡散散步,隻需掏個晨練價,可以享受城裡難得的好空氣那清心潤肺的效果。

  這一帶的吃食,老磁器口豆汁店自然不能錯過,不少大款開着大奔寶馬從東邊北邊的别墅颠颠兒來排隊,就為這一口兒百年不變的滋味。想吃仿膳又嫌北海附近的太貴,中華民族珍品館東邊有家便宜坊的禦膳,成本效益還行,隻是有時飯點兒旅行團的人有點多。如果嫌排隊麻煩,去隔壁兒那家天津菜館也不錯,包子和海鮮道地,讓您完全可以省了來回一百多元的高鐵票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