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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看不見的客人》導演奧裡奧爾·保羅:給觀衆看見的 都是我指引的錯誤方向

作者:酒死了

本文包含劇透,請酌情閱讀。

在同樣的證據下,究竟可以有多少種故事能夠講得通?

《看不見的客人》展現了其中的5個。在同樣的證據下,一起意外、一起謀殺,就這樣在兩個人的嘴裡,變換着不同的模樣,一遍遍地在觀衆面前演繹出來。

該片場景相對簡單,一名女律師弗吉尼亞·古德曼和涉嫌殺害情人勞拉的男性企業家艾德裡安見面後,希望能找到幫助艾德裡安洗脫嫌疑的方式。為了得到幫助,艾德裡安将與殺人事件相關的一起意外的“真相”向古德曼和盤托出。但在兩人的對話中,卻發現建立在同樣的證據下,能發生的故事遠不止一種,事情的真相也遠比艾德裡安在最初袒露的要複雜得多。

作為一部充滿了驚悚元素的懸疑影片,《看不見的客人》遵循了許多經典推理故事中的設定。其中,隻有相對固定的角色,艾德裡安和勞拉這一對出軌情人、車禍受害者的父母和兩名律師,就是這部影片的主要角色。從一開始,這兩起案件的兇手都幾乎被鎖定在除律師之外的幾人當中,推理就是在對這幾個人分别進行論證。

這樣純粹依靠對話和畫面的形式推動劇情發展的影片很難拍好,一旦拍好通常會被影迷奉為“神作”,比如《彗星來的那一夜》、《記憶碎片》和《完美陌生人》等片。同這些影片相比,《看不見的客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将犯罪、驚悚元素進行了完美的糅合,利用不同的色調和背景音樂,在普通的場景中創造緊張的氣氛,在大多數時間中,讓驚悚的氛圍幾乎達到了一點即燃的程度。

【專訪】《看不見的客人》導演奧裡奧爾·保羅:給觀衆看見的 都是我指引的錯誤方向

《看不見的客人》用精緻的女律師步入艾德裡安家中作為開場。據導演透露,這是他為了在開頭5分鐘讓觀衆全神貫注在影片上而想到的開局。從戲劇的角度來說,這部影片利用倒叙和插叙的形式,将第三幕放在一開始進行展示,再通過他們對“真相”的探讨,将第一幕與第二幕中可能發生的故事,從不同的角度講述出來。

他們對話中的四重反轉,正是為了扒開籠罩在真相之外的用于掩飾的殼而進行的。事實上,這幾種故事,都是在律師的逼問下,艾德裡安才逐漸吐露的。而律師則通過推理,在艾德裡安的答案上進行修改,讓其呈現出更加符合事實的一面。

這個過程很揪心,也是導演用鏡頭展現最豐富的片段,就連看上去稍顯重複的劇情,也讓回憶中的幾人表現出符合當時故事的氣質,一再出演。但是,如果過于關注這些發生在對話中的回憶中的細節,反而會掉入導演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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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的這種手法,是刻意抛給觀衆一個錯誤的方向,讓他們順着這條線一直琢磨下去,進而無法發現真相其實早已擺在了另一個方向。在觀影時,當觀衆所有的關注點都放在這兩個殺人案件(是的,在影片末尾,意外變成了殺人案)的真相究竟怎樣時,很難發現導演從影片開頭就埋下的不少細節線索,比如律師在電梯裡整理自己的妝容、心事重重地望着窗外,以及那支始終不肯離手的鋼筆。

讓這些建立線上索上的不同故事各自分别得以成立,完全是導演的功勞,但在這幾種故事中讓男女主角表現出符合當時人設的表現,則需要歸功于飾演他們的馬裡奧·卡薩斯和巴巴拉·萊涅。事實上,為了讓兩人能夠更加準确地把握角色,在開機兩個月之前,演員就進組開始了劇本研讀,開機後也是按照最接近真實的情況,即嫌疑人艾德裡安把控一切、受害者勞拉良心備受煎熬的情況開始,一步步去反推他們在變形的故事當中被杜撰的樣子,讓情緒變化的程度有了遞進之感。

【專訪】《看不見的客人》導演奧裡奧爾·保羅:給觀衆看見的 都是我指引的錯誤方向

然而,最終得到的答案,也隻是一種合理的解釋而已。或許正是因為導演本人對英式古典推理小說的喜愛,書中的名偵探們更在乎的,也是能夠作為真相的推理。這一場策劃已久的複仇計劃,在犯人得到懲罰前戛然而止,卻也讓他再也無從翻身。

界面娛樂:您的新作《看不見的客人》是一部懸疑驚悚感很強的影片,您之前創作的故事也都是這一風格。您是如何愛上這一題材的?有受到哪些前人作品的影響嗎?

奧裡奧爾·保羅:其實對我影響最大的就是懸疑推理小說。我從14歲時就開始愛上了懸疑推理小說,每天都在瘋狂得看它們。最喜歡的就是英國懸疑小說家阿加莎·克裡斯蒂和柯南·道爾的作品。看這種懸疑推理故事,我當時就會從第一眼看到後完全不停地一直看到結尾。

至于電影方面,胡安·安東尼奧·巴爾登的《騎車人之死》,以及奧托·普雷明格的《羅拉秘史》,都對我有着非常深遠的影響。可以說是我這些童年的愛好,成就了我如今對這一題材的喜愛。

界面娛樂:《看不見的客人》确實是一部遵循經典懸疑推理設定的影片,場景簡單、角色相對固定,創作靈感也是來自于您所喜愛的這些經典作品嗎?這種類型的故事其實非常多,您有什麼方法能夠讓故事特别吸引觀衆嗎?

奧裡奧爾·保羅:沒錯,完全是來自于當年我讀的那些小說。我的方法其實很簡單,其一就是我會在推理故事中加入一些恐怖色彩,這是我十分看重的。另一方面,我還非常重視影片的前5分鐘的設定。在這5分鐘裡,我會清楚明了地交代發生了什麼、案件是什麼,把觀衆的注意力完全禁锢在這個範圍内。

其實在創作時,開頭完成之後,我會創作結尾部分。兩頭完成後,我再在中間建立橋梁,在中間穿插着幾個反轉、填充每個人的不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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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面娛樂:在觀看中,會明顯感覺到您是在前面領着觀衆進入故事,領先觀衆幾步且不會落後于觀衆,這是怎麼做到的?

奧裡奧爾·保羅:其實很簡單,創作故事時,我會在過程中不斷丢給觀衆一個錯誤的方向。我作為導演,一直讓觀衆看到的是上邊的東西,但最重要的細節和邏輯點都藏在下邊。

界面娛樂:比如最後女律師揭開真面目後,細細回想、甚至要看第二遍,才會發現您在前面已經埋下了一些細節,隻是觀衆很難朝那個方向去猜。

奧裡奧爾·保羅:其實可能有的觀衆在過程中就已經猜出來的,有的觀衆需要看完、甚至看第二遍才能完全弄明白。細節确實很多,我也希望觀衆能多看幾遍,每一次都能看到新東西、獲得新的想法。

界面娛樂:不過全片邏輯如此緊密,也有兩個地方是徹底的巧合吧?一是來救助勞拉的,正好是被撞死的孩子的父親,另一個就是假律師能夠在真律師進屋前幾分鐘離開。

奧裡奧爾·保羅:其實隻有第一個算是巧合。這是我故意設定的,為了推動劇情的發展。畢竟隻有他的父親倆了,讓勞拉去到他們家,才會發生後面的一系列情節。不過這也算是對電影的片名的一種呼應。其實片名“contratiempo”在西班牙語裡,就有遭遇不幸、遇到不想碰到的事情的意思,這個巧合放在這裡算是點題。

第二個其實不算巧合。從假律師進屋後,她就不斷強調自己隻有180分鐘的時間。這是她在此之前做足了調查了解,知道真律師會在那個時候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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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面娛樂:這個細節在看的時候确實忽略了,因為片中建立在嚴密邏輯下的四重反轉實在吸引人,而且飾演男女主角的演員,在劇情不同時分别精準地表現出當時角色的氣質。在拍攝中您是如何指導他們進入角色的?

奧裡奧爾·保羅:其實在正式拍攝之前,我們已經在馬德裡進行了兩個月的劇本研讀。我們會針對這些角色的變化進行深度研究,是以在開拍前,他們對角色已經有了深入的了解,開拍時就會比較清楚該怎麼做。

在真正開拍的時候,我肯定也不是按照片子裡的時間順序來拍。從一開始,我先讓馬裡奧·卡薩斯先按照艾德裡安這一角色的本色去演,也就是先演壞人,然後再一點點拍攝他如何為了掩飾自己的錯誤,假裝一點點變好,最後拍攝在影片開頭,他說的自己是好人的狀态。

相對的,巴巴拉·萊涅飾演勞拉時,也是配合艾德裡安的變化,從她是一名好人的情況開始拍,一點點變壞,最終變成艾德裡安嘴裡的始作俑者。從時間線上來說,也類似倒着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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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面娛樂:其實《看不見的客人》在西班牙2016年就已經上映了,也是您的第二部導演長片,您現在會覺得這部影片還有什麼值得進步的地方嗎?

奧裡奧爾·保羅:哈哈,其實從西班牙首映之後,我再也沒有看過這部片子了。說真的,來到中國,我還蠻希望跟中國的觀衆一起在上映時看第二遍的。這樣,我就能在知道西班牙本土觀衆對影片的反應之後,還能知道中國觀衆會對我的影片産生什麼反應。

界面娛樂:反應應該不錯,身邊很多朋友喜歡這部影片。拍出這樣一個有靈氣的低成本影片,您有沒有收到一些好萊塢大制片廠的邀請去執導商業大作?

奧裡奧爾·保羅:好萊塢确實有向我發出邀請,不管是讓我去編寫劇本或者是執導影片。不過很遺憾,我現在計劃明年1月要開拍自己的第三部導演作品,是一部基于唯美愛情故事的科幻懸疑電影,還有穿越元素。在時間上,我是沒辦法去美國工作的,除非下一部完成之後。當然,我覺得自己去拍的可能性很低,因為我不想被大制片廠所控制,我還是想拍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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