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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音樂感悟與專輯制作的幕後故事,餘隆葉小綱聊《大地之歌》

作者:京報網

經曆了長女死亡等變故後,作曲家馬勒不得不辭去維也納宮廷歌劇院院長的職務,接着又被診斷出患有心髒病。百感交集的馬勒在漢斯·貝特格《中國之笛》收錄的唐詩裡找到了慰藉,他選擇了其中七首,為兩位歌唱家和管弦樂隊創作了《大地之歌》;2004年,指揮家餘隆感受到了《大地之歌》的文本在當代引發的共鳴,他邀請葉小綱創作一首同名同體裁的現代作品與之呼應。又一部《大地之歌》誕生了,此時距馬勒離世已近百年。

分享音樂感悟與專輯制作的幕後故事,餘隆葉小綱聊《大地之歌》

方非攝

兩部跨越了時空的作品,相遇在餘隆與上海交響樂團錄制的專輯《大地之歌》中。今年早些時候,這張由古典音樂廠牌DG德意志留聲機公司制作的專輯已面向全球發行,米歇爾·德揚和布萊恩·傑德、張立萍和沈洋兩組歌唱家分别獻唱馬勒、葉小綱《大地之歌》的聲樂部分。近日,借助北京國際音樂節舉辦的契機,《大地之歌》的創演藝術家們再次相聚,分享了音樂感悟與專輯制作的幕後故事。

話題在兩段音樂的對比中開啟。馬勒、葉小綱的《大地之歌》第六樂章都以别離為主題,也都選用了孟浩然《宿業師山房待丁大不至》、王維《送别》兩首唐詩,但他們各自寫就的音樂充滿了奇妙的差異。比如,雖然同樣以王維的詩句“但去莫複問,白雲無盡時”做結尾,女高音歌唱家米歇爾·德揚獻唱的馬勒部分中,歌聲交織着豎琴、鋼片琴靈動閃爍的聲響,變幻莫測,葉小綱聽出了糾結掙紮以及面對前途的怅然;在自己的創作中,葉小綱加入了一段“站在高山之巅俯瞰人生”般的笑聲,随後川鑼、馬鑼高亢地敲響,再引出隆隆鼓聲,仿佛雷雨迫近。

“這段笑,不是誰都能笑得出來的。”葉小綱聽過外國歌唱家演繹的版本,因為沒有戲曲功底,笑聲隻能是幹巴巴的“哈哈哈”,張立萍學過平劇,表現效果完全不同。從音樂本身向更深處探尋,是東西方文化理念的碰撞。

“這些古詩,馬勒處理起來像一幅幅油畫,葉小綱像水墨畫,有留白的空間。”餘隆覺得很有趣,類似的反差在兩部作品中處處存在。馬勒《大地之歌》采用了德文文本,孟浩然的“松月生夜涼,風泉滿清聽”被描繪得格外細緻:夜晚有一棵松樹,樹上有一片月亮,月光灑下帶來清涼,然後又聽到了泉水的聲音……“德國人可能就是要把事情交待得非常清楚,中國人習慣一筆帶過,留下很多想象。”餘隆也從葉小綱的音樂裡品出了中國人才有的“出世”情懷。他記得很多年前,指揮大師李德倫曾說,馬勒《大地之歌》應該翻譯為“塵世之歌”更為妥帖,因為曲譜中描繪的處處是作曲家“走入凡塵的心情”。

專輯《大地之歌》像采用控制變量的方式,平視地濃縮了東西方的文化交流,但在上海交響樂團團長周平的回憶裡,它經常處在“差一點就錄不成”的邊緣。去年年底,錄制工作在上交音樂廳進行,米歇爾·德揚和布萊恩·傑德需要從國外遠道趕來。飛來的路上,米歇爾一度被滞留在法蘭克福機場,布萊恩需要從維也納飛回紐約取一張簽證,每張機票都被取消過一兩次。錄音開始前幾天,被腳傷、腰傷困擾的張立萍認為自己狀态不對,壓力最大的時候,她甚至想過幹脆不錄了。

既然有這麼多困難,何不推遲或取消錄制?在餘隆看來,這正是需要專輯發聲的時刻。在疫情阻礙國際交流的時代背景下,“更需要對不同的文化多一分善意和寬容。”當中國人已經對馬勒、貝多芬等音樂巨匠的作品駕輕就熟,“西方對東方的了解要進入更高的層次。”葉小綱認為,在這個層面上,音樂也許是比文字還要直接的共通語言。

餘隆認為,要想讓中國故事走向世界,還需要更多像葉小綱《大地之歌》一樣的作品出現。“不能讓外國人一想到中國文化,就隻有唐人街、舞獅和小點心。”餘隆呼籲,音樂家們不能隻停留在表面,要潛下心來,創作出真正挖掘中國文化内涵的深度作品。

(原标題:西方的“唐詩”像油畫 東方的“唐詩”似水墨

餘隆葉小綱聊《大地之歌》)

來源 北京晚報 記者 高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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