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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逢博:接受,随後努力

作者:新民網

挽起的長發在頭頂以一個花式發夾固定,身披大紅色花朵圖紋的寬袍,十指綴以鮮紅的指甲油,84歲的朱逢博在東藝化妝間裡打開一杯咖啡:“噢喲,美式啊,苦的……糖在哪裡?”她的愛徒錢慧萍聽聞趕快起身去找糖包。命運為她“規劃”的道路多少是苦的,但她總是能為自己找到些糖——“我接受,随後,就努力。”

朱逢博:接受,随後努力

朱逢博近影 郭新洋 攝

日前在上海輕音樂團近十年來難得舉辦的一次大型音樂會《追尋》排練期間,朱逢博接受了本報專訪。

1“原本的打算是去當建築師”

若要談論朱逢博的歌技是毫無必要的,她是公認的流行音樂開拓者。若要列舉她的代表作,似乎也是要占滿整版的——她也是新中國第一位出版個人演唱歌曲集的歌唱家,那可是整整一本書!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就有“北李南朱”之說——北有李谷一,南有朱逢博。而以央視春晚收尾曲《難忘今宵》“聲震大江南北”的李谷一則一直說:“我最崇拜朱逢博,我還給她拉過大幕。”

出生在山東濟南的朱逢博,父親是水利工程師。“是以我從小并沒有立志要去唱歌”,她雖然不擅長說上海話,但依然有着上海大家閨秀的糯與嗲:“我是在同濟大學學建築的,讀了整整六年哦!”她一邊攪拌咖啡一邊回憶,自己原本的打算是去當建築師:“設計圖要畫得很精準的哦!”1960年她去工地實習時,正好遇上了上海歌劇院前往慰問演出。她原本在大學裡唱歌就頗受同學歡迎,于是現場也亮了嗓。歌劇院的舞蹈演員立刻邀約她去聽歌劇、參觀歌劇院。歌劇院決策層也愛才心切,以特殊人才引進的方式留下了她。她當初的想法也很單純:“哪裡需要我就去哪裡。”

朱逢博:接受,随後努力

少女時期的朱逢博

時至今日,朱逢博的關門弟子、輕音樂團80後女高音丁一凡也覺得:“朱逢博老師就像是我奶奶,就連我當初的男友也是讓奶奶把關後,才成為我丈夫的。”但要學會奶奶的獨特發聲方法很難,“我們如果按她的聲帶位置發聲,嗓子是吃不消的。但是奶奶一唱出來,就是感動人!”問朱逢博覺得“怎樣算唱得好?”她的回答也是:“感動人!”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朱逢博有兩年始終在北京,因為外交任務不斷。西哈努克親王來訪了,周恩來總理就給朱逢博打電話,讓她準備準備去唱幾首。1977年,她随團通路加拿大時,在當時的加拿大上司人面前用法語演唱了一首《流浪的加拿大人》——這首曲目是1842年時根據1837至1838年的加拿大魁北克反抗殖民運動而寫,後來流傳開來成為多部電影的配樂。朱逢博現學了法語歌詞,當場唱哭了很多加拿大聽衆。大家以為朱逢博會說多國語言,她謙虛道:“都是因為唱歌而學的。我也是因為周恩來總理堅持鼓勵我唱,我才唱下去的。

2“要請我一個,就要請整個團”

1986年6月,在朱逢博和屠巴海的呼籲下,上海輕音樂團成立,成為全國第一,如今也是全國唯一的輕音樂團,朱逢博則是當年的創團團長。錢慧萍說,“當時其實人家都是來請朱老師一個人去演唱,但她總是跟人家說,‘要請我一個,就要請一個團’,于是我們呼啦啦都一起跟去了。”

當然,當時的上海輕音樂團也群星荟萃——沈小岑、張慶、朱楓、肖霞、杭晨、孫美娜……錢慧萍回憶起當年:“啊呀,請朱逢博老師的地方都會拉一條紅色的橫幅,朱老師的名字寫在上面的。”那時,外地請輕音樂團去演出,一天要演三場,還供不應求。“我們簡直像是‘鐵路文工團’——每次出行都要包一節車廂,和列車員一起在車廂裡唱唱跳跳,可歡樂啦!”朱逢博也表示:“當時大家都一條心,特别團結!賺了錢積極交給國家。”錢慧萍還說起一件轶事:“當時,有輛公共汽車,到終點站前是路過萬體館的,但是隻要我們在萬體館演出,這輛車的乘客就都在萬體館下車,幾乎沒人乘到終點站……”

朱逢博:接受,随後努力

1985年,參與建立上海輕音樂團,擔任首任團長

時至今日,朱逢博依然是上海輕音樂團的藝術總監,錢慧萍也已經退休了:“當年一起進團的隻剩下唐峰,當年他年紀小,也就十七八歲。”此時,唐峰剛好路過化妝間,來與朱逢博老師打招呼。他的身形甚至發型,與當年也沒什麼兩樣,但他已是演員隊隊長。

現在,朱逢博依然與她的三代學生“團進團出”。每逢各種節假日,教師節、母親節、端午節等,徒弟就會跩師傅出門去唱卡拉OK——肯定是先把朱逢博老師的代表作先唱上一輪,再各自發揮……他們幾十年來都稱呼朱逢博老師“老娘”!“老娘”這個詞,蘊含了對朱逢博老師的敬畏與大愛。當年,朱逢博作為老師還是“蠻嚴格的,對徒弟唱歌的要求,是精益求精的。”現在回想起來,朱逢博也對這個稱呼蠻驕傲的:“這是他們對我的愛稱!”

3“輕音樂團引領潮流,我一定撐他們”

上海輕音樂團當年不僅引領流行音樂的潮流,還站在流行文化的尖端。當時團裡的歌手、樂手不僅歌藝、演技了得,也個個是帥哥美女。錢慧萍蠻自豪的:“我們穿的裙子也會立刻流行開來哦!”她是從部隊複員後報考的上海輕音樂團,在朱逢博老師和施鴻鄂老師面前演唱了《我愛你塞北的雪》,就有戲了:“我從小聽朱逢博老師的歌長大,對她崇拜得不得了,從來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她的學生。”

當年,朱逢博作為輕音樂團團長不僅引領全國流行歌曲風尚,也帶領所有女歌手在演出後自己拆舞台上的燈泡或者繞電線——當時的舞台布景就是一個個燈泡裝上去亮起來的。賺來的錢都用來添置樂器,以至于輕音樂團當時的樂器可謂是全國院團裡最好的。因為,朱逢博的口頭禅就是:“要麼不幹,要幹就要幹到最好!”時至今日,朱逢博還自己用電腦上網購物:“我去買最好的化妝品送給她們”——她指了指錢慧萍。

朱逢博:接受,随後努力

建團時珍貴的合影

此次,上海輕音樂團來了新團長——單田芳關門弟子董德平。在慶祝建黨百年之際,大家一起守正創新,以叙事性音樂會《追尋》探索“新輕音樂之路”。“輕音樂團引領潮流,我一定撐他們!”朱逢博與她的第二代學生錢慧萍、關門弟子丁一凡一同登台演唱了《我的祖國》。首演前一晚,朱逢博排練到晚上12點,到家都淩晨1點:“樂團就是我的兒女,我隻有一個心思,我們一家都要一起上台的。”

雖然朱逢博早就在家享受退休生活——天天看報了解國家大事、有空上網買買衣服化妝品,“兒子、媳婦從來不幹預我的生活,我很自由……有時懷念學生時代,還是有點想做建築師啊!但是,做了一行就要愛一行,還是要認真啊!”(朱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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