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華十七歲那一年,不負衆望考中了秀才,用功苦讀畢竟是有報償的。
當時的提學使張時敏十分欣賞王華的才學,逢人便誇王華與另一名秀才謝遷的文章有多好多好,将來有中狀元的希望。
依照明代的考試制度,讀書人先得在縣裡參加考試,錄取者稱為童生,俗稱秀才,再到省城裡去參加全省的會考,考取者稱為舉人;最後再到京師去參加全國性的會考,考取者稱為進士,進士的第一名稱為狀元,狀元是中國讀書人夢寐以求的最高榮銜,當然極為難得。
由于提學使張時敏不斷誇贊,使得王華的名聲大噪,遠近的世家大族都争相聘請王華當他們的家庭教師。
當時的浙江巡撫姓甯,他透過張時敏的介紹,親自到王華家拜訪,禮聘王華到祁陽(今湖南祈陽縣)老家去教導子弟讀書。
祈陽甯家藏書豐富,有書數千卷,王華正是個書迷,是以每天除了教導甯家子弟之外,便是埋首于藏書室之中,三年的甯府家教生活,王華幾乎是足不出戶。
祈陽有許多讀書人慕名前來拜訪,并且邀王華出外飲酒作樂,王華總是婉謝。祈陽士子都有狎妓飲酒的習慣,王華曾經遠遠見過一回,對于這些讀書人一面輕輕撫摸妓女的小手,一面飲酒賦詩的方式十分不能接受,他也非常不能适應公開打情罵俏的作風。是以,王華總是隻在甯府與客人暢談,卻不肯答應出外遊宴。
三年家教期滿,王華告别甯府,準備回到家鄉參加浙江省的會試。祈陽的許多文人都來探望王華,堅決邀請王華參加晚宴,以為送行。
王華一向不喜歡吃吃喝喝的應酬,但這些祈陽的文人态度誠懇,真是盛情難卻,王華隻得答應。
祈陽文士們把酒宴安排在一個湖中的亭子裡,亭子很寬敞,隔為内外二間,外間是客廳,擺上一個圓桌和椅子,适合品茗、飲宴,内間布置成一個小房間,有潔淨的床鋪,以便喝醉了酒的客人休息。
這亭子四周是湖水,客人與食物全用小船載運而來,王華雖在祈陽三年,卻從未到過此處,祈陽文人們殷勤款待王華,王華也覺得此處風景甚好,于是心情歡暢,很豪爽的喝了幾杯酒。
筵席完畢,已是子夜時分,王華也有幾分酒意,作東的祈陽文士們強留王華在亭中的内間過夜,這些文人們則乘着小船離去。
王華雖有酒意,卻并未喝醉,他覺得能在如此風景優美的湖中住上一夜,也可算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送走了祈陽文士們之後,王華獨自一人慢慢踱步走進房内,覺得有點困了。“參見公子。”突然,嬌嬌滴滴的聲音把王華吓得酒都醒來了,仔細一看,原來内間竟然藏了兩個穿着華麗、滿臉彩粉的女人,她們的高髻上插着一支“金步搖”,随着笑聲,劇烈地晃動,王華有眼花缭亂之感。
王華一身冷汗,比看到了鬼還緊張,他結結巴巴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哎呀,公子,周老爺要我們姐妹倆今晚好好服侍公子。”這兩個女子說着,便上前拉住王華,一個幫王華解衣帶,一個要幫王華脫鞋子。
“住手!”王華大喝一聲,這時他才會過意來,這二個濃妝豔抹的女子是城中的妓女,剛才酒宴主人之一的周老爺雇她們來的。
“公子,你别緊張,這兒又沒有别人,你可以放心大膽尋歡作樂。”一個妓女撒嬌地摟住王華的脖子。
“不許亂動,我不喜歡這樣!”王華用力一推妓女,下指令道:“你們馬上離開這個亭子。”
“我們怎麼走?這亭子四周全是水,又沒船,如何走得成?”另一個妓女又纏上來,撅着嘴,又湊過來要拉王華的手。
王華四下一望,果然四周全是水,他想了一想,靈光一閃,拍着手道:“我自有辦法。”
王華找到一把小斧頭,把房間的門闆拆了下來,放入湖中。
“來,你們坐上去,用一塊木片就可以搖到對岸了。”
“不要,我們怕,我們要留下來陪公子。”兩個妓女又挨近了王華,一股濃烈的香味直噴向王華。
“也罷,你們不走,我走。”王華說着,一腳踏上門闆,門闆不小,像一般木筏,王華以一塊木片為槳,緩緩離開了亭子。
兩個妓女吃驚無比地互相對望,用詫異的眼光看着王華的“木筏”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