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溫 莎
編輯 / 孟 為
設計 / 師瑜超
2020年12月，大衛·茨瓦特裡澤（David Tvaltchrelidze）以 16450 美元的價格從二手車網站Shift Technologies 購買了一輛 2016 年的馬自達Miata。7個月後，網站提出以 20800 美元的價格回購，大衛賺了4350美元，投資回報率達到了26%。
“我真希望自己當時買了10輛。”大衛有些懊悔地說。盡管高價回收，Shift 仍快速轉售出了汽車，且賺到 2000 美元的利潤。
過去一年時間，美國二手車市場正在變得瘋狂，新冠疫情和晶片短缺颠覆了整個汽車行業，工廠生産的新車越來越少，福特、通用等企業先後宣布部分工廠停産。
危與機從來如影随形，二手車市場迎來了春天。
Shift Technologies，這家成立僅 3 年的公司上半年銷售了 10323 輛汽車，同比增長300%；競争對手Vroom的銷售額也翻了一倍；全美最大的二手車經銷商 Carvana 上半年賣出了200272 輛汽車，創下了開業以來的最高記錄。
線上二手車商賺得盆滿缽滿，并不意味着傳統二手車經銷商的日子不好過，後者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高價出售汽車。美國《紐約時報》甚至援引專家的觀點稱，二手車價格的上漲成為近幾個月通脹壓力的主要來源。
汽車銷售跟蹤公司Edmunds.com的資料顯示，美國2021年第二季度二手車的平均售價為創紀錄的 25410 美元，比上年同期增長 21%，且價格還在持續上漲之中。
美國最大汽車線上線下（O2O）交易平台Cox Automotive 的資料也顯示，美國二手車市場9月底的平均售價為 26646 美元，同比高出25%，“春季以來，增長速度每周都在加快。”Cox Automotive 在報告中寫道。
“買車太難了，反正人們都在排隊等着買，我幾乎沒把車放進過停車場。”阿拉巴馬州亨茨維爾二手車行的老闆理查德·休斯的發言十分凡爾賽，“沒有人有庫存，隻要你有可以出售的車，就能賣出去。”
關鍵是有貨源，現在，休斯每天的工作就是泡在網上通過線上拍賣進貨，效果卻并不理想。“每個人都想要同樣的東西，實際上車的數量并不多。”他說，貨少人多，自己買車的費用比以前高了許多，“大概同比上漲了 30% 以上。”
新車價格的上漲也為二手車市場的繁榮推波助瀾。美國知名車輛估價機構“凱利藍皮書”公布的最新資料顯示，2021年美國市場9月新車平均交易價格為45031美元，連續第6個月創曆史新高。
由于價格太高了，一些新車購買者将目光轉向了二手車市場，還有一些人表示暫時放棄購買。“我們的建議是，如果你能等，那可能是最好的選擇。”汽車記者本傑明·普雷斯頓（Benjamin Preston）告美國《商業内參》雜志。
“再漲就太沒人性了”
疫情之下，寰球同此涼熱。
大西洋彼岸的美國市二手車市場一車難求，千裡之外的中國二手車市場同樣火爆。
2021年年初，小宇在北京開了家精品二手車店，現在看來，可以說踩準了風口。“我這個月家裡有點事，沒專注賣車，也就賣了7、8輛。但我身邊的朋友都賺翻了，一個月收入20、30萬元的人不在少數。”
小宇告訴汽車商業評論，作為局中人，他并沒有感到二手車市場的銷量有多瘋狂，隻可以說是一個良好的狀态，但價格确實上去了。十一的時候，小宇和同僚将店裡的所有車型都重新标價了，幾乎都上調了2、3萬元。
“二手車的優勢是随時提現車，就算上調了價格，也至少比新車少了購置稅（一輛20萬左右的車，購置稅大概在2萬左右）、出庫和上牌費用（大概在3000元左右），也不存在新車折舊的費用（一輛新車，購買一年後價格折損30%左右）。”小宇說，對于新車，二手車的價格優勢仍然明顯。
在小宇的店裡，賣得最好的是兩端的車型，特别便宜的車和豪華品牌。幾天前，小宇剛剛出手了一輛奔馳A45S 先行特别版，新車在店裡要加價7萬元，短時間内還提不到車，但二手車市場比官方定價便宜了十幾萬，“我加價了3萬元，第二天就賣出去了。”
今年9月，網上先後流出了寶馬、奔馳、奧迪(BBA)按照發票價回收二手車的宣傳海報或相關訊息。
奔馳海報上的資訊顯示，2020年1月1日至2021年6月30日開票的奔馳C200L/C260L、E260L/E300L、GLC260L/GLC300L以及邁巴赫“準新車”，公裡數不超過20000公裡且無事故、無結構損失的，經檢測後可享發票價回購。
寶馬的海報同樣顯示，隻要是在2020年1月到2021年7月之間的時間内上牌的新車，公裡數小于1.5萬公裡，4S店均按照開票價進行回購。這個政策涵蓋的車型包括了3系、4系、5系以及X3全系。
奧迪、雷克薩斯等豪華品牌的部分經銷商也都給出了此類回購政策。在小宇看來，這是業内的正常操作，有人想将商品壟斷，到時候就能夠掌握定價的權利。但歸根結底，還是由于供求關系的不平衡。
和美國市場一樣，中國市場的新車價格也在持續上漲。
乘聯會資料顯示，2021 年上半年，我國汽車市場成交均價累計上漲1.33萬元。其中，轎車、SUV 成交均價分别上漲 1.5 萬元、1.73萬元，MPV成交均價降低1.8萬元。
晶片短缺、原材料價格上漲、新冠疫情等因素導緻新車供應不足，引發車價上漲、很多車型需要長時間的等待甚至出現“無車可賣”的情況。
十一前夕，蔚來汽車傳播總監馬麟釋出的一條微網誌感慨，“同僚們不容易了，展廳的展車都幾乎賣光了，隻能擺車模。”據汽車商業評論當時對經銷商店的采訪，蔚來汽車當時的提車周期在8~10周時間。
傳統車企方面，大多數企業也都面臨傳遞難題，寶馬經銷店告訴汽車商業評論，老款的3系和5系已經沒有新車，寶馬1系這類售價較低的産品也需要等待較長的時間。
無奈之下，理想汽車在10月初想出了提前傳遞“減配版”的法子。這份特殊的傳遞方案是，原定10月~11月傳遞的使用者可選擇傳遞1個前正向+2個後角毫米波雷達的3雷達版本，并計劃在12月至春節期間後裝補齊毫米波雷達。
根據最新消息，小鵬汽車在10月底也開始效仿理想，準備減配交車了。
從“芯荒”到“車荒”，二手車市場成為最大受益者。流通協會的資料顯示，今年1-9月，全國累計交易二手車1296.68萬輛，同比增長35.34%。
“我覺得二手車還能再火一把，許多人喜歡在春節之前買輛二車手開回家，比較有面子，節後再賣了，但現在的價格已經漲得差不多了，”小宇笑言，“再漲就太沒人性了。”
二手特斯拉，中美遭遇冰火兩重天
中美二手車市場共同繁榮，但凡事都有例外。
市場研究公司iSeecars的最新調查表明，二手特斯拉Model 3現在是美國最暢銷的二手車，其售價甚至比新車還要高。一輛二手Model 3平均隻需要16天就可以賣出去，明顯高于行業平均的 32.8 天。
iSeeCars 的執行分析師卡爾·布勞爾（Karl Brauer ）指出，“特斯拉 Model 3 一直很受歡迎，主要是因為它用相對實惠的價格提供了超出期待的技術和性能。新版 Model 3 Standard Range Plus 銷售的火爆，進一步增加了二手車的需求。”
在美國，二手特斯拉不僅賣得快，售價也高。9月美國二手車暢銷榜中，特斯拉Model 3新車售價起價為4.2萬美元，但二手車售價達到4.74萬美元，遠遠高于處于二手暢銷榜中排列第二的歐蘭德，後者的售價為2.0849萬美元。
一位美國網友甚至在推特上驕傲的曬出了自己買的“理财産品”：2018年購買Model3時的價格是5.7萬美元，享受完各種政策後實際花費了4.655萬美元。今年，特斯拉二手車官方給出的回收價格是4.21萬美元。也就是說，她花了4450美元，開了三年全新的Model3。
有些遺憾的是，這确實是别人家的特斯拉。中國二車車市場，特斯拉的遭遇和美國可謂冰火兩重天。
10月，在汽車商業評論記者走訪花鄉二手車市場過程中發現，諾大的市場中幾乎不足10輛在售的特斯拉，且幾乎都是Model S和Model Y，隻有兩輛Mode 3，還全部為新車。
“我們隻收新的特斯拉，這輛是别人送禮的車，舊的根本賣不出去。”一位二手車商說道。
10月的最後一周，特斯拉市值突破萬億美元，特斯拉CEO、全球首富埃隆·馬斯克成為了曆史上最富有的人之一。與此同時，中國新能源市場突飛猛進，銷量屢破記錄。但再火的市場，再好的産品，似乎都和中國二手新能源市場無關。
不僅是特斯拉，在花鄉，新能源二手車可以稱得上鳳毛麟角。在接受汽車商業評論采訪時，數位二手車商都表示，不想碰新能源車，因為“不賺錢”。
資料也證明了這一點。中國汽車流通協會和精真估聯合釋出的《2021年9月中國汽車保值率研究報告》顯示，3年車齡的純電動汽車保值率為39.7%；與之相對應的，傳統燃油車的3年殘值率一般會達到65%以上。
“年初時我進了一輛Model X 100d的高配版，原價100多萬元，一年多的新車，我60多萬元收的，但現在還砸在手裡，又過了一年了，我又虧了10幾萬元。”小宇說，自己不收新能源，尤其是特斯拉，這不是行規，是自己“血”的教訓。
“我有個朋友也是，他有一輛銀灰色Model S 90d，也是放在手裡一年多了。”小宇歎了口氣，“我現在是不敢碰特斯拉了，實在賣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