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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澤賢治的本我:被自然與文字選中之人

作者:簡約社

《賢治之春》由河森正治導演,為紀念宮澤賢治誕辰一百周年而作,深受宮澤迷們的喜愛,被奉為“神作”。

賢治英年早逝,人生定格在37歲。37歲,正是一個人真正意義上的春天。這裡的“春”,是文字,是夢想,也是人生。

宮澤賢治的本我:被自然與文字選中之人

短短37年的人生裡,賢治的身份很多,他是商人之子、老師、農民、農業指導家,也是虔誠的佛教徒與社會活動家,但他首先是一個作家,一個偉大的詩人、童話作家、作詞家。

在賢治身處的那個時代,他發表文字無人問津,躬身實踐無人喝彩,然而歲月流轉,他的文字經過時間的考驗,在文學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影響了數代人。

在《賢治之春》裡,河森正治以其散文詩一般的叙事手法,為我們呈現了賢治美麗又哀傷的文學世界。

宮澤賢治的本我:被自然與文字選中之人

帶學生感受大自然的賢治

賢治純真無暇、敏感細膩,這樣的個性讓他天生對自然充滿了好奇心與想象力,具有獨特的審美。

他會和路邊的金盞花一起沐浴日光,以至于時光飛逝而絲毫沒有察覺;

他會和學生一起閉上眼睛,用心感受春天溫暖的陽光和清吟如歌的微風;

他會注意到河邊的石塊像人臉,并和學生一起敲打石子,傾聽大地的密語;

他和好友嘉内出行,看見路邊的電線杆,會情不自禁吟出“肩并肩,赤紅之臂互動挽起”;

他在山頂看見天邊的朝霞,會從中找到“一頭在琥珀色的天空中漂浮着的中生代恐龍”。

宮澤賢治的本我:被自然與文字選中之人

一個人,内心得有多敏感纖細,才能發現自然之美。一個人,心境得有多寬容平和,才能展露大愛之美。

冰砂糖這種東西,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但我們可以品嘗幹淨、清透的微風,暢飲美麗、桃色的朝陽。在樹林或田野,我常常看到殘破的衣服化作最美的天鵝絨衣、羅紗或鑲滿寶石的華服。這些美麗的食物和衣服,是我最喜歡的。

物質從來不是賢治的心之所向,在他眼裡,自然界的一切都是美的,甚至餐風飲露、箬笠蓑衣也别有滋味。

宮澤賢治的本我:被自然與文字選中之人

賢治眼中的原野

熱愛自然,以自然為食,大自然充盈了整個身體,喚起個體對美的極緻感覺和享受。于是,自然便回饋以多愁善感,心中滿溢的情緒自然順暢地從筆尖傾瀉而出。

想寫的東西好多好多,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手,那些字從紙上自然地跳出來,畢恭畢敬地向我低頭道謝。

大多數人的本我停留在原始沖動這一層面,賢治卻是個例外。感受自然并将它們轉換為文字,仿佛是賢治與生俱來的本能,自然流露,完全無法抑制。

帶着學生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望着日頭、藍天、枯樹,賢治呆立不動,靈光乍現,趕緊掏出随身攜帶的記事本。漸漸地,時光停滞的天空開始變幻色彩,花間的蝴蝶振翅輕緩。

宮澤賢治的本我:被自然與文字選中之人

靈感将至

突然,蝴蝶觸角微動瞬間,狂風掃過稻田,壟間水光粼粼,枝頭飛鳥四起,賢治脫口而出,“一聲長長的悲哀之嗥,鳥的憂愁交錯……”,筆走龍蛇之間,鳥兒在天空恣意飛舞。

宮澤賢治的本我:被自然與文字選中之人

靈感迸發

“交錯……憂愁交錯……”,天空中飛鳥羽翅劃下的痕迹逐漸開始狂亂,筆尖折斷,在紙面坎坎坷坷、曲曲折折遊走,似火車駛過,發出悲鳴,思緒突然中斷,飛鳥盡數散去。

宮澤賢治的本我:被自然與文字選中之人

靈感消散

導演用來表現文思泉湧和思緒中斷的這一段意識流,表現力簡直炸裂,讓人驚為天人。這種一氣呵成所帶來的沖擊力,讓人忍不住想要尖叫!

賢治随時随地都在用生命感覺自然,并保持筆耕不辍,其閱曆和思想經過歲月的淬煉,變得深重醇厚、分外動人。

于是,我們今天才能讀到這些美好的文字:《銀河鐵道之夜》、《風又三郎》、《橡子與山貓》、《土神與狐狸》、《滑床山的熊》、《渡過雪原》、《雙子星》、《鹿舞起源》……

我的這些故事,都是在樹林田野和鐵路線路之間寫成的,是來自彩虹和月光的禮物。一個人走過橡樹林,在這藍色的黃昏裡,在這十一月的山風中顫抖。這種思緒将我整個淹沒,然後我又把這種無法自拔的思緒還原成了故事,真實地記下,一若它們原來的樣子。

宮澤賢治的本我:被自然與文字選中之人

與自然融為一體的賢治

一個既能發現自然美又能欣賞自然美的人,一個既能品味文字美又能創造文字美的人,他和自然、文字是天生連接配接在一起的,不可分割。

就像蜜蜂,聞花香而來,于花間翩翩起舞,采花粉釀蜜,以吸食蜜漿為生,它屬于大自然又構築着大自然。

花兒、蜜蜂、蜂蜜,自然、人、文字……正如釀蜜是蜜蜂的本能,寫字就是賢治的本能。在時間這條畫布中,賢治以自然為墨、文字為筆,揮灑出原汁原味卻又隽永悠長的水墨畫。

賢治是被自然與文字選中之人,隻有自然和文字,且隻能是自然和文字,才能讓他對生活永葆熱情與追求。

如果不考慮現實,賢治大概更願意以自然和文字為食,活在自己的理想鄉,和好友嘉内“在上野圖書館談個通宵,談文學、戲劇……以及如何一起走過真理的道路……直到盡頭”。

宮澤賢治的本我:被自然與文字選中之人

賢治與好友保阪嘉内在山巅暢談夢想

我是多麼希望這些小故事中的片段,最後能成為你透明的食糧啊!

遺憾的是,在賢治的時代,他發表的隻言片語并不為人所認可,對于那個時代,這未嘗不是一種巨大的損失。

慶幸的是,在賢治離世後,他的作品于近百年内大量見諸于世,深受大家的喜愛并影響了很多人的一生。

嗔怒的苦澀仍是青色

在四月氣層透射的光芒底下

吐唾、咬牙和踱步

我,隻是一介修羅

噓,讓我們不要打擾這個和自然、文字對話的文藝青年,隻細細地品味他文中的陽光、空氣、風、水和金盞花花瓣……

宮澤賢治的本我:被自然與文字選中之人

宮澤賢治最知名的一張照片

文/犬系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