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紀念四位開國領袖,第四版(1990版)百元人民币上,印着毛主席、周總理、朱老總和劉少奇同志的頭像。熟悉的人物、熟悉的畫面,我們再來看看那些熟悉和不熟悉的曆史故事。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73">一、朱老總:“借錢還不了”</h1>

我們就從四位領袖中年紀最大的朱老總說起。
朱德1886年出生于四川儀隴縣,家裡非常貧窮。他後來回憶幼年時的窮苦境況,真是鹽都吃不起的地步:“我們這樣的窮人,隻能買又髒又黑的鹽巴。”即使這樣劣質的鹽,也不能一勺一塊地放進菜裡,而是用一個湯碗盛上水,溶化一點兒鹽巴在水裡,吃青菜的時候把菜挾在鹽湯裡過過水;或者把鹽巴塊放在桌子中央的碗中,吃菜時在上面擦一擦。
家裡一貧如洗,朱德本沒有受教育的機會。伯父伯母沒有子嗣,過繼朱德為養子。這是朱德命運的第一個轉折。養父母家也不寬裕,含辛茹苦供朱德識字讀書。此大恩大德,朱德終身不忘。朱德考上了秀才,卻無意“仕途”——就算考試及第,家裡也無錢捐官;并且朱德對當時的官僚階級十分痛恨:“我小的時候,都看到做官的初來時瘦得像頭餓虎,到臨走就腦滿腸肥。”他違背全家的期望,悄悄報考成都師範體育生。他離開家鄉那天早晨,失望的家人沒來送行,隻有“一向疼愛我的養父,送了我好幾裡路才回去。”“那年他大概六十歲了吧,很見衰老,穿一件滿是更新檔的衣服和一雙舊草鞋。他往回走時,我哭了。”
質樸的語言,其感染力與朱自清《背影》中對父親的描寫,同樣強烈!
後來朱德尋找共産黨,上了井岡山,離家多年,音訊中斷;直到國共合作,朱德在山西抗日前線,才與家人恢複聯系。當得知生母和養母依然健在,他非常高興;又獲悉四川發生大旱災,家中困苦,心憂兩位老母親的生活,又十分難過。當時朱德和妻子康克清二人,每月隻有五六塊錢津貼,這點兒錢寄回去也于事無補。康克清急中生智,對朱老總說:“能不能找人借點錢,以後再還他?”朱德回答:“還?今後拿什麼去還?”這一下倒把康克清問住了。夫婦倆現在沒錢,今後也不會有高薪和私産,怎麼還賬?康克清又想辦法:“能不能有這麼一個人,借了錢又不必還他?”這一下提醒了朱德,朱德高興地說:真有這麼一個人!對,就找他幫忙。
這人名叫戴與齡,是朱德幼年時的同學。朱德任滇軍旅長時,戴與齡投奔朱德,後來一起參加南昌起義,受傷後回到家鄉泸州,以開藥店為生。朱德趕緊給戴與齡寫信,信中說到:“惟家中有兩位母親,生我養我的均在,均已八十,尚康健。但因年荒,今歲乏食,恐不能度過此年,又不能告貸。我十數年實無一錢,即将來亦如是。我以好友關系向你募二佰元中币,請你代我速寄家中。此款我亦不能還你,請作捐助吧。”戴與齡與朱德雖長久未見,但肝膽相照,馬上為朱德家中寄去200元錢,解了燃眉之急。
即使到抗戰勝利,朱老總仍然身無餘錢。1946年1月,一名外國記者采訪朱德。在他的報道中這樣描繪朱老總:朱将軍坐在一個冷風飕飕的窯洞裡,他“沒有薪饷、衣履簡樸,軍階卻相當于美國五星上将。”朱德獻身革命,有借無還,成就了這一段佳話。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72">二、毛主席:中央也很困難</h1>
大家都熟悉徐海東給剛到陝北的中央5000塊大洋的故事。徐海東在他的《生平自述》中說:楊至誠拿着毛主席批的條子,向紅25軍借2500塊錢,徐海東将供給部長找來,問:“我們還有多少錢?”供給部長說,全部還有7000塊。徐海東說:留下2000,其餘5000全部送交中央。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毛主席是個對金錢很潇灑的人,但中央紅軍剛到陝北,上萬人馬少衣寡食,逼得他這個領頭人必須努力去籌措。這并不比打仗容易!不但初來陝北時困難,後來同樣困難。開國上将王平回憶的一件事,很有意思。
那時抗戰剛剛開始,王平任紅27軍政委,接到指令,要他和軍長賀晉年帶領部隊從富縣去正甯接防。這段路要走三天時間,都在國統區内行軍,一路上沒有供給機關,隻能自己買糧食吃。偏偏紅27軍“江湖告急”——奉命調動的軍部加一個團,一共隻有100元!
王平給中央報告困難,中央回複說沒有錢。沒錢怎麼開拔?于是王平給毛主席打了個“求救”電話,請求撥款3000元,沒有3000給2000,沒有2000——給1000也行啊!沒想到,毛主席的回答很幹脆:“沒有,我一塊錢也沒有。”“沒有怎麼辦啊?”王平問。毛主席說:“那就想辦法嘛,一個人想不到兩個人想,兩個人想不到三個人想,還想不到就睡覺,睡起來再想。”
話說到這份兒上,沒轍了。“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被毛主席逼着“睡起來再想”的賀晉年和王平,真的找到了辦法。紅27軍駐地附近有一個國民黨任命的聯保主任,住在土圍子裡,囤積了很多糧食,倒賣給當地百姓和駐軍。這人有一個規矩:買糧食的人隻能走到土圍子的吊橋上,把錢交進去,他再放糧出來。紅27軍派後勤幹部去買糧,剛上吊橋,土圍子裡就開槍了。這一下賀晉年和王平發火了,找到富縣國民政府的縣長,控告聯保主任破壞抗日。縣長把聯保主任叫來,狠批了一頓,問他:“你是認打還是認罰?”聯保主任連連說認罰認罰。于是三方簽了個協定,罰聯保主任500擔糧和5000大洋。
這可把王平他們高興壞了。王平打電話向毛主席報喜,毛主席哈哈笑了,說:中央也很困難,這筆錢你們不能全帶走。你原來不是說1000元也行嘛,剩下4000給延安送來吧。王平一聽傻眼了,連忙求情:“主席呀,我們隻留1000元太少了,解決不了目前困難。”毛主席說:“好吧,你們帶2000吧。”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54">三、劉少奇:節儉從我做起</h1>
1934年7月長征前,劉少奇同志被任命為中央蘇區福建省委書記,擔負着為戰略轉移擴紅和籌糧的艱巨任務。劉少奇到達福建省委機關,經過幾天觀察、了解,發現機關吃的是大鍋飯,沒吃夠又去鍋裡舀,不利于節約。劉少奇來了一個“包吃到人”、“一包就靈”:機關幹部每人從自己的口糧裡,每頓取一定量的糧食,包成一個米包,挂上寫有自己名字的小竹牌,交給炊事員統一放在鍋裡蒸,吃飯時,各自找自己的飯包,稱為“包包飯”。劉少奇同志帶頭吃包包飯,響應每月節約 3升米的号召,既減輕了群衆負擔,又為紅軍籌集了軍糧。這種嚴于律已、以身作則的作風,一以貫之,後來上升為理論,就是著名的《論共産黨員的修養》。
建國後,身為國家上司人的劉少奇同志,一家人住進了中南海,依然保持着艱苦樸素的家風。王光美回憶,國家實行薪金制後,各位上司人的工資要供一家人吃穿住行,中南海的住房還要繳納房租和家具租金。當時在西樓設了一個食堂,朱德、彭德懷、楊尚昆和劉少奇4家在這個食堂就餐。劉少奇家和朱老總家因為孩子比較多,吃得就比較差。
劉少奇同志的兒子劉源,後來的上将,當時還是小孩,他回憶道:我們家小孩子多,特别是星期天,孩子都回了家,一到開飯時非常熱鬧。到開飯時,父親總是用一個空盤子,一樣菜夾一點,自己埋頭吃,吃完就走,不多說話。每次一等他夾完,孩子們就上前搶菜。楊尚昆同志家孩子少,他的夫人李伯钊又在文藝團體工作,待遇比較好,總是把他們家好菜端過來讓孩子們吃。彭老總經常家裡隻有他一個人,經常也叫孩子們上他那兒吃。
這就是一個國家主席的家庭生活。劉少奇同志出差,同樣保持着樸素作風。1958年,劉少奇在成都開會期間到都江堰參觀。參觀結束後,在當地幹部陪同下,劉少奇和王光美來到一家川菜館,大家請劉少奇夫婦嘗一嘗當地出名的特色菜品——“活水豆花”。其實豆花在四川是很普通很廉價的菜,所謂“活水”,隻是表示用的水是流動的。劉少奇到了餐桌前一看,桌上除了豆花,還擺了滿滿一桌其他菜。劉少奇沒說話,等剛吃完飯就對王光美說:“你去把帳結了。這頓飯,我請客。”
自己生活樸素,但老百姓有錢,劉少奇同志就高興。據長期跟随劉少奇工作的鄧力群同志回憶,1956年劉少奇到河北了解煤礦勞工待遇,當聽說收入高的井下勞工可以拿到400塊錢時,高興地笑了:“煤礦井下勞工的月工資超過國家主席了,這可是個好事!”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74">四、周總理:西花廳的海棠花又開了</h1>
建國之初,中央機關遷進北京城,由周恩來安排中南海的住處,周恩來給自己標明了相對偏僻的西花廳。西花廳在中南海裡算是“新”建築,因為它建于1910年,是為末代皇帝溥儀的父親——攝政王載沣修建,好輔助兒皇帝處理國事。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入住,大清就亡了。沒有人住的屋宇,破敗得特别快。四十年後的西花廳,年久失修,柱歪牆斜。地上鋪的泥磚,冬天很冷,加上雨天潮濕,泛着一股難聞的黴味。四周牆壁上的油漆已呈現裂紋,有的地方還有脫落。
周恩來、鄧穎超夫婦堅持湊合着住。他說:這比延安的窯洞好多了;國家資源有限,要用在生産上,而不應該用在改善上司人的居住條件上。這一住就是10年。有一次周總理到外地出差兩個月,從業人員對西花廳進行了裝修,地上的方磚改鋪了木闆,地闆上還鋪上了漂亮的地毯,梁柱更換了,牆壁粉刷一新,還換上新家具和新窗簾。周恩來回來一看,責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誰叫你們這樣搞的?一共花了多少錢?這是鋪張浪費!”周恩來生氣地說,不恢複原樣他就不回去住。後來他冷靜下來,承認恢複原樣會花更多的錢,這才回到西花廳。這還沒完,他為這件事兩次在國務院會議上作檢讨,說自己對這一浪費負有責任,“裝修的标準太高了,你們千萬不要重複我的錯誤。”
這是西花廳唯一一次裝修。最讓周恩來、鄧穎超夫婦喜愛的,是每年春天西花廳盛開的海棠。周總理在這裡工作生活了26年,直至去世。同樣是房屋,周總理卻撥出巨款裝修。這是怎麼回事呢?
1962年,中國駐英國代辦熊向晖——相當于大使,當時中英外交關系為代辦級——向外交部和周總理發了一份請求維修大使館的報告。中國駐英國大使館位于倫敦市中心波特蘭大街49-51号,是一幢建于1785年的老宅。從清政府至民國再到新中國,這兒都是中國使館。到60年代,這幢将近200年的建築,磚木腐朽,成了危房。經測算,維修重建需要70萬英鎊。當時中國經濟困難,國力不強,這份報告被壓了下來。
1963年,熊向晖回國述職,在與周總理交談中,再次提到使館維修問題。周總理問:“孫中山先生在倫敦蒙難,是不是被關在這個地方?”熊向晖回答:“清朝公使館在二層有一個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間,當年孫先生就是關在那裡。1933年5月,國民政府駐英公使館把它辟為了‘孫中山蒙難室’。現在還有不少華僑甚至外國人參觀呢。”周總理嚴肅指出:你們報告中未能提到這麼重要的事情;孫中山蒙難室應該保護起來,以紀念這位偉大的革命先行者!
不久,駐英代辦處就收到了70萬英鎊維修款,周總理派出的測繪、設計人員也來到倫敦采集資料,準備維修重建。沒想到事情再起波折。在辦理房屋拆建手續時,突然接到英國文物保管會通知:因這兩幢建築出自18世紀著名建築設計師亞當兄弟的手筆,屬于“亞當建築”,不能拆!
這事兒延宕了10年,直到1973年,中英外交關系更新為大使級,英方終于同意中國重修使館。又過了10年,1983年重建工程動工,1985年竣工,按照當年周總理的訓示,将孫中山蒙難室原樣保留了下來。
時光進入新世紀。波特蘭大街中國大使館已經不能滿足使用需要,中國購買了原英國皇家造币廠作為大使館新館舍。皇家造币廠(Royal Mint Court)的簡稱為RMC,2018年,在交接儀式上,中國駐英大使劉曉,巧妙地将RMC解讀為Right Moment of China——“屬于中國的時刻”。
半個世紀,滄海桑田。周總理,這盛世,如您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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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簡介:王正興,原解放軍某野戰部隊軍官,曾在步兵分隊、司令部、後勤部等機關任職,緻力于戰史學和戰術學研究,對軍隊戰術及非戰争行動有個人獨到的了解。其著作《這才是戰争》于2014年5月、6月,鳳凰衛視“開卷八分鐘”欄目分兩期推薦。他的公衆号名亦為“這才是戰争”,歡迎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