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夏夜，蟲聲淺淺。仰面躺在尤有餘溫的水泥平台上望天。星星，一動不動，隻眨着眼。
它們為什麼不掉下來呢？我這想着。心中又有另一個聲音：我怎麼不飛上去呢？深邃的蒼穹，有股神秘的力量，讓我小小的心覺得敬畏。一顆流星一閃而過，而幾隻流螢卻在盤旋。或許它們想飛到星星那個高度吧！
長大後，往城裡去了，城裡的星星稀疏了，燈卻亮成了海洋。夜晚出去，廣場上高鈉燈，路邊的街燈，地面的地燈，樹衆間的射燈，店門口的霓虹燈……它們争着，鬧着，以至于當我住足俯視，往往會發現自己有好幾個影子，方向不一，深淺不一。當我邁步前行，它們會跟着拉長又縮短，縮短再拉長，偶爾還會交叉。海裡是容易迷航的，那些發灰的影子就是。
開上車時，年歲已大了很多。每次去行，多小心翼翼，心底裡的目的地也是清楚的。雖然道路交錯，偶有走不對時，總會及時調整方向，彙入車河。
我明白，螢火蟲永遠飛不到星星那裡；燈海中，車河裡，我隻是一滴，靜時多清遠，動時少流連，也就是了。
或許地面上也有星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