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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談50年》之1994年(下)李連傑傳世作精武英雄遭忽視

作者:蘭州棕榈島

古裝武俠終遇冷,李連傑被迫求變

經過連續幾年的古裝武俠劇的轟炸,觀衆開始厭煩此類影片了,1994年雖然還有不少武俠片上映,但大多是慘淡收場。老将劉家良拉上鄭少秋、劉家輝兩代弟子及劉德華、任達華等一衆流量明星并親自上陣的《醉拳3》,本意是與成龍“醉拳2”打擂台,可不曾想觀衆對于他這種硬橋硬馬的老派功夫片早就沒了興趣,結果票房隻得700多萬位列年度第42名,傳統功夫片可謂輸得徹底。而由當年“東方不敗”引領的新武俠似乎也不靈了,最佳代言人林青霞出演的“新天龍八部之天山童姥”、“刀劍笑”、“火雲傳奇”、“六指琴魔”都落了個雷聲大雨點小的下場,失敗地都激不起一點水花,而林青霞更是當年6月份嫁給了香港商人邢李源,就此退出了影壇,年僅40歲,一代巨星留給廣大影迷的最後一部銀幕作品是與王家衛合作的《重慶森林》。平心而論,這幾部片都算是新武俠風格的代表之作,但故事情節敷衍潦草、動作風格過度依賴“威亞”的問題也是十分突出的,說實話此類風格片子的最高峰就是徐克、程小東的“東方不敗”,到了1994年所謂新武俠風格基本已經脫離傳統武俠片而直達神怪仙俠片範疇了,武俠片成了“舞俠片”,也是該到了轉變的時刻了,畢竟徐克親自出手執導自己的大IP黃飛鴻題材的“黃飛鴻之五龍城殲霸”也隻拿了490萬的可憐票房。1994年面對“雙周一成”的強勢反彈,而古裝武俠大片又遇冷的局面,李連傑和他的正東公司并未閑着,而是開始主動求變,“黃師父”要拍時裝片了!

類型片大雜燴——中南海保镖

這部轉型之作就是《中南海保镖》,影片的構思最早其實是來自于李連傑,據他自己介紹這根據真人真事來的,政治色彩相當濃,隻能将某些敏感素材都做了删改,但即使如此影片在内地還是一度遭到禁影。陳嘉上及《方世玉》編劇陳健忠負責劇本,他們把《護花傾情》、《火線狙擊》、《天網追擊》和《虎膽龍威》4部當年叫好又叫座好萊塢動作片的賣座元素合而為一,再加上道地港産式的插科打诨,可謂娛樂元素十足。這片子也是李連傑自經紀人蔡子明被殺回北京避難之後首次回港拍戲,是以港府在影片拍攝期間派了不少保镖來現場保護這個戲中的“中南海保镖”,除了安全問題外這部由《方世玉》原班幕後人馬制作的《中南海保镖》還需要面對的一個重要課題就是李連傑拍時裝片。為了赢得得觀衆的認同和接受李連傑拍時裝動作片,單是故事結構及分鏡頭之類的前期準備工作就花掉整整3個月時間。至于要改變李連傑一貫的古裝武俠形象,服裝指導陳顧方也不得不多花點心思,僅僅發型就換了不下十次不同的款式。

《漫談50年》之1994年(下)李連傑傳世作精武英雄遭忽視

酷酷的中南海保镖

解決了劇本問題之後,導演元奎要解決的是動作設計的難關。以往拍武俠片,打鬥場面或大俠登場等總用一種模式去拍,氣氛之營造和掌握都比較容易。而《中南海保镖》難的就是如何拍出現代感、時代感,由于年代關系,槍戰為主是必然事實,但如果淡化拳腳,等于直接放棄了李連傑身上的最大賣點。不過最後元奎的解決方案還是讓人比較滿意的,槍戰當然無法避免,但導演還是創造條件(比如房間瓦斯洩露無法使用槍械的硬設定)讓李連傑與鄒兆龍上演了連場肉搏,淩厲、刁鑽的設計絕對不輸前作“方世玉”。當然影片中李連傑和新人鐘麗缇的現代感情戲也是功夫皇帝作品中少有的看點,以往李連傑的影片中與女主的感情戲份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即使與關之琳的十三姨也是發乎情而止于禮、蜻蜓點水般一掠而過,但小李子在本片中與鐘麗缇飾演的港女楊倩兒的感情線則是從雙方因為文化差異而格格不入到逐漸互相産生好感直到情愫暗生最後由于許正陽揮劍力斬情絲,導演難得讓觀衆們看到了身着軍裝、英氣勃發的李連傑在銀幕上認真地談了一次戀愛,我們知道了生性羞澀的李連傑演起感情戲也絲毫不遜劉德華這些當年的小鮮肉的,這在多年陳可辛的《投名狀》中得到了再次驗證,不是李連傑不會感情戲隻是市場隻希望看到他打而已,對于這點導演元奎在當年接受媒體采訪就說了“今次讓服裝指導都為傑仔做好多造型,我說置衣衫都買不要少錢,我自己始終覺得如果穿着靓衫,李連傑一定好得過梁家輝、郭富城、劉德華。”這點我相當認同,李連傑身上練武之人的精氣神确實是十分亮眼的,而且他的演技一直以來也被忽視了。總體來說,《中南海保镖》是娛樂性很強的一部現代動作片,上映之後1100多萬的票房成績不算失敗,相對于“方世玉”系列的創新來說,它可以說是集當時各大熱門現代動作片之大成,雖說不是具有什麼開創意味的巨作,但作為一部功夫皇帝的轉型之作,它該是及格之上了。

被忽視的神作——精武英雄

整個1994年李連傑上映了三部作品,其中《中南海保镖》和《精武英雄》是由他自己的正東公司出品的,而三部中票房成績最高的則是王晶執導台資新峰影業有限公司出品的《新少林五祖》,關于該片我個人的評價就是王晶當年的整合能力幾乎是業界最強的了,不論他現在吃老本的姿勢如何難看。五祖有着極強的娛樂效果,絕不多言的酷拽李連傑加上王晶各式鬼馬、屎尿屁橋段毫無違和感,李連傑、謝苗的父子武狀元式情節、邱淑貞、葉德娴無厘頭假母女,不死妖僧計春華、出場帥不到1分鐘的紅花舵主劉松仁都讓人記憶深刻,尤其是李連傑手中那杆銀槍,堪稱飄若浮雲、矯若驚龍,讓人驚豔,動作指導元奎和李連傑真的是天作之合。“新少林五祖”絕對是娛樂佳片,但從對功夫片的貢獻來說《精武英雄》才是真正的神作。

《漫談50年》之1994年(下)李連傑傳世作精武英雄遭忽視

穿中山裝的都不好惹

《精武英雄》是一部向李小龍緻敬的翻拍作品,但從内容呈現來講,不論是民族精神還是國術境界都全面超越了李小龍的版本。電影道具師出身的陳嘉上導演此前作品中最為出名的是與周星馳合作的《逃學威龍》和《武狀元蘇乞兒》,從這兩部周星馳特色不明顯的賣座作品中我們看到他是個喜歡搞新意的導演,此番正東公司重新開機李小龍的成名作《精武門》,如何創新甚至超越是個他和動作導演袁和平要面對的問題。

第一個改變就是陳真不再是一個純粹的民族主義者了,李連傑版的陳真不僅留洋日本還有了一個相愛的日本女孩山田光子,他有了一個擁抱世界的胸懷。面對師父的慘死不是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殺人,而在強大的武力基礎上投入科學态度态度,最終查出了真正幕後黑手——日本軍部的藤田剛,至此才将替師複仇付諸行動。而日本人在片中也不再是千篇一律的反面形象,單純的山田光子、武道哲人船越文夫,甚至連藤田剛身邊的翻譯官都有着清醒的反軍國主義争霸意識,與如今影視作品中仍然層出不窮的抗日劇相比,這部1994年的作品其意識是相當清醒的。當然最讓人稱道的是袁和平、陳嘉上為李連傑設計的動作場面,我們知道好多西方導演都是把本片拿來當拍攝動作場面的教學片看的,好萊塢著名鬼才導演甚至說他能把陳真隻身赴虹口道場踢館的每個站位、每個動作分鏡完整地背下來。

《漫談50年》之1994年(下)李連傑傳世作精武英雄遭忽視

山田光子的形象塑造特别成功

片中陳真三場動作重頭戲各有内涵,第一場面對錢小豪古闆自守中國傳統國術時,陳真不拘泥于固定招式、面對戰況靈活應對,甚至用上了拳擊的步法,整個過程輕松寫意,技術和力量上的絕對優勢讓陳真赢得毫不費力;第二場面對黑龍會總教頭倉田保昭飾演的船越文夫時,則更像是一種坐而論道的武學切磋,猶記得船越文夫詢問陳真什麼才是最強的拳,陳真回答就是集中力量于一點攻擊對方最快速擊倒對手的拳就是最強的拳,而船越文夫回答“喲,打得蠻好看的,可是我就從來沒見過石頭會打人,你要知道我們的對手是會動的人。”船越先生:呵,那最強的防守又是什麼?陳真:是進攻,與其盡力防守不如全力的進攻,在最短的時間擊倒對方。船越先生:哦,這麼說你們霍家拳跟唐手一樣,是緻剛的拳法。陳真:你到底懂不懂拳法啊?剛缺柔是浪費力氣,柔缺剛是攻而不克,缺一不可。老師傅,你是怎麼教你徒弟的?船越先生:格鬥是最忌心浮氣燥,一定要氣定神閑。你師傅應該教過你這些基本道理。雙方交戰後堪堪平手,船越先生說:我剛剛用的是你的拳法,中國人的武功是強調個人的修為,而不注重實戰;你今天有這樣的表現,可以說是一種突破。陳真:競技的目标是講究擊倒對方。船越先生:你完全錯了,年輕人我告訴你,要擊倒對方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手槍,練武的目标,是要将人的體能推到最高的極限,如果你想達到這種境界,就必須要了解宇宙蒼生。好了我走了。陳 真:你不是要決鬥嗎?船越先生:不用比了,我們已經決鬥過了,是個平手,但是我不代表所有的日本人,在日本比我武功高的人還有很多。山田光子:船越先生,你不是日本第一高手嗎?陳 真:船越先生的武功第一是他的武功修為,而不是他的殺人伎倆。船越先生:呵,霍元甲我輸了,我沒有想到你有這麼好的一個徒弟。這番對話幾乎可以說是李連傑、袁和平、陳嘉上們對國術的最終了解了,同樣的題材如此場面算是我所看功夫片最好的論述了。而陳真也是憑借這番了解才最終赢得了體型、力量遠勝自己的藤田剛,以無法為有法以無限為有限這一李小龍關于功夫的最終形态描述在本片得到了以充分展現。功夫片至此有了一個總結,下一個新階段就要等到甄子丹将現代綜合格鬥融入的《導火線》了。

《漫談50年》之1994年(下)李連傑傳世作精武英雄遭忽視

和船越文夫的切磋已至以武論哲的境界

但這部功夫片傑作當時在香港、内地同時上映,票房居然都理想,這有功夫片落潮的原因,也有整體風格過于嚴肅的緣故,但時間最終證明了它的價值。

1994年香港影壇誕生了太多經典,除了雙周一成和李連傑的作品,王家衛的《東邪西毒》、《重慶森林》,徐克的《梁祝》,内地和香港合作的曆史題材《西楚霸王》,陳可辛的《金枝玉葉》等都是傳世佳作,佳品之多在香港電影史上實屬罕見,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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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談50年》之1994年(上)“雙周一成”盛況最後一次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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