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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準備用“調包計”來代替陳喬年去死的周之楚,後來怎麼樣了?

作者:覃仕勇說史
那個準備用“調包計”來代替陳喬年去死的周之楚,後來怎麼樣了?

老覃昨天寫了《陳喬年的被害經過為何會被“轉嫁”給陳延年?兄弟同心,共同進退》一文,文中提到,陳獨秀的次子陳喬年烈士在1928年2月16日被敵人捕獲入獄後,身份并未暴露,他是以化名王某,頑強而巧妙地同敵人進行鬥争。但是,到了6月,敵人已經偵知獄中的犯人裡有陳喬年,就不斷提取犯人審訊,拟從中揪出陳喬年。在這種情況下,與陳喬年一同被捕的鄭複他、許白昊建議獄中同樣還沒有暴露的周之楚與陳喬年互換身份,實施“調包計”,救護出陳喬年。周之楚深明大義,決心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陳喬年的性命。但是,周之楚的父親不知其中原委,在前來探監時把事情搞砸了。他堅稱陳喬年不是自己的兒子,進而使“調包計”流産,功虧一篑。陳喬年于6月6日遇害。

不過,從這件事看,周之楚的确是義薄雲天,無畏無懼,視死如歸,堪稱忠勇節烈之士。

那麼,這個周之楚到底是什麼來頭,他的最後歸宿又是怎樣的呢?

本文就說說周之楚其人其事。

周之楚的祖籍在廣東肇慶,他的父親是個南洋巨商。

也就是說,周之楚的家财萬貫,他本來可以過錦衣玉食的優裕生活的。但他思想進步,憎恨世間一切不平等的事物。

那個準備用“調包計”來代替陳喬年去死的周之楚,後來怎麼樣了?

在中學時代,他和同學一起閱讀了《英國勞工階級狀況》《國家與革命》等馬克思主義著作,早早就樹立了為人類的解放事業而獻身的志向。

1926年,他從南洋考入了上海交通大學,讀的雖然是工科,他卻關心時政,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來研究馬克思主義。

在該年的北伐戰争中,他一度對蔣介石懷有希望,但蔣介石發起“四一二”政變之後,他看清了蔣介石的反動本質,義無反顧地加入中國共産黨,在交通大學做地下工作。

1927年11月,原中共江蘇省委浦東區委書記、後任上海總工會秘書的唐瑞林被捕後,周之楚便中共江蘇省委被調入了上海總工會,接任了唐瑞林的秘書之職。

老覃補充一下,周之楚和陳喬年是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被捕的。

那是1928年2月16日,他們在開設于英租界北成都路刺繡女校的上海總工會機關開會,因為叛徒告密,被敵人包圍了會場,一同被捕的還有工會幹部許伯昊、張維桢、張永士,以及總工會委員長鄭複他等三十二位同志,并一同被關入了國民黨淞滬警備司令部軍法處看守所龍華監獄。

這是一座慘絕人寰的人間地獄,獄裡獄外,電網密布,重兵把守。

據不完全統計,從1927年至1937年,國民黨反動當局在這裡監禁和殺害的共産黨人、革命志士高達936位。

周之楚為人非常機警,他在入獄後,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敵人在審訊中,對被捕的大多數人都能清楚地說出真實姓名和在黨内擔任的職務,唯獨對自己和陳喬年、張永士三人的情況一無所知。

那個準備用“調包計”來代替陳喬年去死的周之楚,後來怎麼樣了?

周之楚又聽獄中的同志說,在1927年11月被捕的唐瑞林就被關在最靠近大門的牢房,每個同志去接受審訊,都要從他的牢記前經過。

周之楚暗自思忖:自己是在唐瑞林被捕後來接任唐瑞林的工作的;而陳喬年是剛剛調來上海擔任中共江蘇省委宣傳部部長的、張永士是剛從外地來上海準備考大學的,也就是說,自己和陳喬年、張永士都是唐瑞林不認識的人,那麼,出賣了組織的人會不會是唐瑞林呢?他是不是在同志們去接受審訊時把同志們的姓名和職務報告給了敵人?

周之楚把自己的判斷跟陳喬年、許伯昊、鄭複他等人說了,大家都認為他的分析有道理。

随後發生的一件事印證了周之楚的判斷:某天,周之楚在受審後被押回牢房途中,發現幾個特務在唐瑞林的牢房前扭住了一個前來探監女同志,咬定她是“女共黨”。

這,不是唐瑞林通過某種方式向敵人告的密又是什麼?

周之楚這個發現非常及時。

因為,這年4月21日,時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的羅亦農被捕,敵人把他和唐瑞林關到了同一個牢房裡。

顯然,敵人是想通過唐瑞林從羅亦農口中套取更多機密。

周之楚在被押出提審經過羅亦農的牢房時,大聲示警說:“牢裡有瘋狗咬人。”

羅亦農會意,狠狠地剜了唐瑞林一眼,不再理會唐瑞林,進而避免了我黨遭受更大的損失。

時間來到了6月,敵人知道了獄中的犯人裡有陳喬年,就瘋狂地提取犯人審訊,鐵了心要從中揪出陳喬年。

在這種情況下,鄭複他、許白昊建議周之楚與陳喬年互換身份,來一個“李代桃僵”,保護好陳喬年。

老覃在這裡簡單介紹一下鄭複他和許白昊這兩位烈士。

鄭複他的原名為鄭福泰,浙江諸暨城關鄭家人,著名革命家,早在1926年4月,他擔任中共上海區委委員兼上海市總工會執行委員,在組織上海勞工第一次武裝起義時曾被捕入獄;經保釋出獄後,在1927年2月10日參加上海總工會會議時又遭逮捕。

兩次被捕未能澆滅鄭複他的革命激情,反而使他的鬥志彌堅。

他在出獄後繼續組織和上司了第三次上海勞工武裝起義。

這一次入獄,對鄭複他而言,已經是第三次了。

俗話說,事不過三。

鄭複他深知自己這次免不了一死。

他在獄中寫信給妻子陳毓秀,淡然陳述:“我的心很鎮靜”、“槍斃,是很平常的事”,當真是視死如歸,凜然如神。

許白昊更加了不起。

許白昊是湖北應城人,在1924年擔任直屬中央的中共漢口地方執行委員會的委員兼地委秘書時,曾被直系軍閥吳佩孚抓捕,關入了第三師軍法監獄拘留所。

吳佩孚第三師軍法監獄拘留所就築設在洛陽老城以西的“西工大兵營”内,那可是一座殺人如麻的地下魔窟。

該年中秋節前的一天,吳佩孚讓人把包括許白昊在内的12個人押到洛陽郊外龍門附近處斬。

劊子手的大刀翻飛,刷刷刷,一下子就斬下了好幾顆腦袋,血噴一地。

斬到第7個人時,吳佩孚突然改變了主意,下令不斬了,讓人把跌落在地面的六顆腦袋裝入籮筐運回示衆,留下六具無頭屍喂狗。

沒斬的六個人則運回拘留所繼續關押。

這沒被斬的六人分别是許白昊、劉伯垂、楊德甫、周天元、羅海臣、黃子章。

許白昊恰恰就是即将被斬的第7人。

可以說,許白昊是在鬼門關上轉悠過一遭的人了。

因為第二次直奉戰争爆發,吳佩孚奉曹锟之令率領第三師北上抵抗了。孫中山讓河南督軍胡景翼釋放了許白昊等六人。

其中的楊德甫從此死心塌地追随孫中山,成為了國民黨右派勢力的一員。

許白昊和劉伯垂等人則赴上海繼續革命。

一句話,面對死亡,鄭複他和許白昊是絲毫不懼的。

他們擔心的是年輕的周之楚沒有這份膽量。

但周之楚自投身革命始,就已經作好了時刻犧牲的準備,慨然允諾,願以自己的犧牲來保全陳喬年的生命。

一開始,敵人信了周之楚的招供,認定了周之楚就是陳喬年,準備把周之楚和鄭複他、許白昊一同處死。

周之楚是周家的獨苗,他的父親對他視若珍寶,聽說兒子被捕後,他丢下了手頭的一切工作,攜帶巨資到上海進行疏通,使敵人間接發覺了陳喬年的真實身份,導緻整個營救計劃失敗。

陳喬年和鄭複他、許白昊即于1928年6月6日被敵人秘密殺害于龍華的楓林橋畔。

也就在6月6日這一天,周之楚等一批同志被押往了漕河泾監獄。

周之楚在他父親的活動下,隻判了4年徒刑。

周之楚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反而因為自己不能代替陳喬年去死而痛哭不已,繼而大罵父親,說父親壞了大事。

兒子罵父親,做父親的并未放在心上,依然為援救兒子竭盡全力奔走操勞。

1930年,周之楚的父親通過各種關系聯系上了國民政府交通部長陳銘樞,并在陳銘樞的幫助下保釋出了周之楚。

周之楚出獄後,既不感激父親,也不肯跟父親出國,而是暗中接受了中共江蘇省委的安排,悄悄離開了父親,前往上海閘北擔任了中共閘北區委書記。

周之楚的父親遍尋兒子不見,老淚縱橫,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孤孤單單一個人傳回南洋去了。

1931年秋,周之楚再次遭遇叛徒出賣,在漕河泾監獄中被敵人折磨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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