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歲婆婆周三晚飯六點鐘後剛出門十來步，腿發軟一下倒地中風，左邊肢體不會動了。我們得到消息還是一驚，上周四還陪老太太去過武當山許願。連夜開車兩個多小時趕回老家，看到她的意識還比較清醒，心裡稍微有些放心。
醫生做了腦部CT和造影，告知她的肺癌轉移到腦部了，裡面有惡性良性腫瘤和腦血栓，最快的辦法是争取時間做手術取血栓。因醫院規模小，醫生建議我們轉院，并幫忙聯系好了醫院。
我們坐在救護車上，感到深夜11點外面的凄黑寒涼，心情迫切地比車速還快。婆婆那隻會動的右手在不停地上下環繞，手指不知何時緊緊地攥着一張白色的小紙片，有時兩隻眼角在默默流淚，估計心裡清楚，一時接受不了身體突然不會行動的事實。
我用手輕輕地握住她的左手，感受着她的溫度，讓她心裡覺得有人陪着不是那麼恐懼害怕。車子在急馳，我感覺手裡握的不是手指，而是或快或慢、實實在在的生命。
一個多小時的飛速颠簸後，我們在淩晨12點多到達了目的地，住進病房時，婆婆還口齒不清地說出自己的名字和發出“做支架”的聲音。經過值班醫生的再次檢查，鑒于她的基礎病太多，手術風險大，醫生建議保守治療。
第二天白天時，由于頭部水腫多，她的昏迷時斷時續。中午一點多時，兒子打電話說，和姑姑訂了機票馬上就回來。她好像聽到了，嘴裡發出“買，買菜，做好吃的給，給他們”。我們聽了心裡非常難過，這就是中國式父母，自己都沒法吃東西了，還想着子孫後輩們。
人到中年，我們往往覺得自己情感越來越封閉麻木，思維也越來越理性冷靜，不會輕易被悲傷困難吓倒，但總是會被溫暖柔情感動得淚眼婆娑。
想起婆婆年輕時作為農村婦女幹部，也是脾氣叫喳喳雷厲風行的急性子；想起她中年時為子女上學“孟母三遷”，沒有土地率領一家人風風火火開荒種地；想起她年老了仍相繼跟三個孫子們陪讀上學；想起她和親家母一同在大哥大嫂家和睦相處十幾年，沒有非凡的智慧和海量的心胸是做不到；想起她一年多的堅強抗癌，還主動鼓勵分享病友們自己的心裡曆程～～
可這麼善良勇敢的一個女強人，光陰的歲月猝不及防間把她一下子打倒，内心該是多麼無奈無助與悲傷。原來總覺得死亡離我們很遙遠，因為有父母一直在那裡為我們擋着，現在卻感覺距離意然這麼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醫生說她腦部水腫大概有7-10天的消退期，這是她與死亡賽跑決戰的關鍵期。期望一直硬朗剛強的老太太，能夠戰勝病魔，延長自己生命的長度，成為自己的擺渡人。我們兒女子孫們都在心中為她祈福，願她能夠一往無前、戰無不勝，保佑老天繼續給她一點生命時間的饋贈，願山河無恙萬土無疆，争取早日能夠身體安康，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