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郭麒麟:我天生被動,閻鶴祥現在找到别的活兒了

作者:Beiqing.com

新京封包娛×新京報動新聞聯合出品

郭麒麟身上有種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出身世家、寵于叔伯”的“天之驕子”并不驕縱,待人接物禮貌不失親切,倒像是把師父于謙名字裡的“謙”字貫徹到了底;作為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在他身上幾乎見不到鮮衣怒馬的任性張揚,卻時常有對人情世故的細微體察。真人秀《五十公裡桃花塢》裡的嘉賓舒淇說他是個“太成熟的小孩”,不争不搶好像什麼都無所謂。

而事實上,看上去沒什麼堅持的郭麒麟從來不缺決斷。14歲就決定說相聲,不走尋常路;21歲,自家相聲團體正如日中天,他投身影視劇和綜藝,開始了從相聲演員向演員的進階。

接受新京報記者專訪時,郭麒麟形容自己在生活和工作中都是個被動的人,但又常常在被動地接受安排之後産生了主動的興趣,比如演戲。2018年以來,他主動選擇的三部劇《給我一個十八歲》《慶餘年》《贅婿》均表現不俗,或收獲了口碑或成為爆款;他還憑借話劇《牛天賜》中的表演,獲得了壹戲劇大賞的“年度最佳新人”稱号;接下來他将出演甯浩監制的電影《二手傑作》,和于和偉搭檔飾演一對父子。

“人嘛,總在變。我永遠不會說‘這輩子我都不會說相聲了’或者‘我才不拍電影呢’‘我才不參加綜藝呢’……這種話沒意義。我始終覺得不應該擯棄任何一種技能。”

郭麒麟:我天生被動,閻鶴祥現在找到别的活兒了

郭麒麟

關于表演

為争口氣,邁出演員主動性的第一步

在騰訊視訊推出的群居生活體驗類真人秀《五十公裡桃花塢》中,郭麒麟是最早到達桃花塢的嘉賓,但一直被動地等待别人選房,結果被剩下跟陌生人做室友,第一個到達卻最後一個才入住。節目裡,其他嘉賓常有各種主意,但郭麒麟基本沒什麼想法,樂于給别人幫忙幹活,成了大家争搶的對象。郭麒麟說,他是個被動的人。平時在家點外賣,挑什麼餐館選什麼菜能糾結半天,出去跟朋友聚餐想不出來要吃什麼,隻好讓别人出主意,他再給建議。工作也是如此,無論是說相聲還是演戲,一開始他都是被動接受安排,後來“架不住時間的洗禮”才主動喜歡上的。“從11歲開始,我爸就給我灌輸說相聲的思想,一直到14歲這事兒才成行。”

郭麒麟:我天生被動,閻鶴祥現在找到别的活兒了

在真人秀《五十公裡桃花塢》中,郭麒麟總是處于一種“被動”的狀态。

2019年以前,郭麒麟給人的印象是個年輕的相聲演員,偶爾也演個電視劇、電影,比如電視劇《林子大了》、電影《相聲大電影之我要幸福》,口碑算不上很好。雖然他演的是男主角,但翻看主創名單就明白,這其實是被長輩提攜兼有玩票的性質。“2015年第一次演戲,也是我爸說:‘哎,來,咱家要弄一戲,你來演一下吧。’我就演了,演完覺得還有點兒意思。往後再找我演戲,我也不排斥了。但真正作出決定說自己想要演戲,是兩三年之後了。”郭麒麟第一部主動接演的電視劇,是青春題材作品《給我一個十八歲》(2018年),改編自作家馮唐的“北京三部曲”之一《十八歲給我一個姑娘》。劇中,他飾演青春躁動期的高中生秋水,被認為貼切還原了書中的人物。上世紀90年代,郭麒麟的師父于謙也跨界做過演員,因為當時“說相聲養不活自己了,隻能往别的門道裡看看”。郭麒麟卻是在相聲行業重新紅火起來的時代,向“演員”邁出了主動性的第一步。于謙對此很支援,曾在給徒弟的公開家書中寫道:“相聲演員對其他藝術門類的涉獵,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郭麒麟:我天生被動,閻鶴祥現在找到别的活兒了

在電視劇《給我一個十八歲》中,郭麒麟飾演高中生秋水。

郭麒麟說,他接演秋水這個角色,有對北京作家、北京文化偏愛的因素。“十二三歲那會兒,我就看過我爸上世紀80年代末買的王朔文集,特别有意思。長大之後我喜歡看王小波。後來看了馮唐老師的原著,對他的筆風十分喜愛,也覺得秋水是我能駕馭的角色,比之前那些我沒看過劇本就定了我演男主角的角色好。”除此之外,他也有點兒較勁的心态,想給自己争口氣。“之前聽過别人說什麼‘郭麒麟演不了戲’,但我沒覺得自己比别人差。就因為我爸給我弄的這些戲,讓我擔上了一些不該擔的聲音。”這些批評的聲音讓他覺得,必須要拍一些在自己這兒能過關的戲才行。如果盡力去演了還是沒有得到大家的認可,那可能确實是自己的問題。“但之前大家對我表演的評價來源于我爸給我安排的戲,我不服。”

是《慶餘年》書粉,曾想拒演範思轍

《給我一個十八歲》播出後反響不錯,但郭麒麟沒有順勢将青春題材進行到底。他很清楚自己的形象不是大衆認知的偶像,跟大多數青春偶像劇對男主角的要求并不符合,如果繼續演青春劇,很難遇到合适的劇本和角色。“演員和角色像,有時候比演得好不好還重要。觀衆一打眼就覺得你是這種人,你演得再生澀,哪怕演得有不對的地方,觀衆都會幫你合理化。”告别秋水之後,他接演了兩部古裝劇《慶餘年》(2019年)和《贅婿》(2021年),分别在其中飾演範思轍和甯毅,一個是男配、一個是男主。

範思轍和秋水這兩個角色其實是同一時期找來的,但郭麒麟一開始對演範思轍沒興趣。“我是《慶餘年》的書粉,小說看過好幾遍。範思轍這個角色在書中就很讨人厭,我本身也不喜歡很跋扈的人。後來看了劇本,發現編劇把他改得挺有趣,往可愛的方向走了。但确實沒什麼挑戰,我也在拍别的戲,心想就算了吧。”沒想到幾個月後演完秋水,《慶餘年》劇組繼續找他演範思轍,他正好閑着,便答應了。拍攝過程中,95%的戲都是一條過。“演範思轍沒有很費勁的地方。古裝戲離我們現實生活很遠,會稍微誇張一點兒。而我本身就是在舞台上表演的演員,對那些東西演起來就更加的手拿把攥。”

郭麒麟:我天生被動,閻鶴祥現在找到别的活兒了
郭麒麟:我天生被動,閻鶴祥現在找到别的活兒了

電視劇《慶餘年》(上)和《贅婿》(下)的相繼播出,讓觀衆認識了不一樣的郭麒麟。

相較于财迷得可愛的範思轍,郭麒麟在觀衆心目中和甯毅“像”的程度卻沒那麼高。原著裡的甯毅腹黑狠厲,到後期是個雄霸天下的主兒,外号“血手人屠”。當初《贅婿》官宣陣容就曾引發争議,但最終郭麒麟靠着幽默的風格赢得了觀衆,隻是被輕飄飄地批了一句“不夠狠厲”。但他認為自己已經演得很狠厲了,可觀衆還是覺得他看着面善,這屬于形象問題。“沒辦法,我就沒長一張特冷峻的臉。”在他看來,《贅婿》第一季裡的甯毅,性格亦莊亦諧,是自己可以拿捏的。如果甯毅一開場就是“血手人屠”,他不會接演。“我看到稍微霸總題材的内容,根本不想往下看。”

播出後,這兩部劇都成了爆款,《慶餘年》更是在豆瓣獲評8分,算是叫好又叫座。至此,郭麒麟作為演員的能力和潛質才真正獲得觀衆廣泛的認同。

關于相聲

受搭檔閻鶴祥影響,愛上話劇

電視劇、電影之外,郭麒麟也嘗試在話劇舞台上表演。2019年底,他首次出演話劇——在方旭導演、改編自老舍先生的長篇小說《牛天賜傳》的話劇《牛天賜》中飾演“牛天賜”,從0歲演到19歲。其中,牛天賜的嬰兒時期,他需要操縱人偶演出,進而建構出外在形象與内心感受的雙重表演空間,頗具挑戰。在今年5月舉行的“壹戲劇大賞”頒獎典禮上,《牛天賜》獲得“年度大戲”與“年度最佳舞美”獎項,郭麒麟則收獲了“年度最佳新人”的稱号。值得一提的是,在這部講述民國少年成長經曆的作品中,他的相聲搭檔閻鶴祥也有出演,扮演了拟人化的角色“門墩兒”,通過戲中與牛天賜的互動,來呈現老舍原文中夾叙夾議的部分。

郭麒麟:我天生被動,閻鶴祥現在找到别的活兒了

郭麒麟在話劇《牛天賜》中飾演牛天賜。圖源話劇《牛天賜》微網誌 攝影/王犁

近年來,郭麒麟忙着跨界拍戲、上綜藝,他的相聲搭檔閻鶴祥被迫“失業”已經成為一個“名梗”,閻鶴祥在《吐槽大會5》中也以此自嘲。但事實是,郭麒麟最早是被閻鶴祥帶到首都劇場看戲,才逐漸對話劇表演産生興趣的。郭麒麟說,閻鶴祥打小就是個話劇迷,經常因為看話劇導緻相聲演出遲到,他一度很抵觸閻鶴祥看話劇。後來被閻鶴祥帶去看了幾場後自己也迷上了,變成倆人一塊兒演出遲到。隻好讓前面的相聲演員多演一會兒,他倆瘋狂從東單趕回背景,迅速換了大褂上場。“我一開始鑒賞水準挺大衆的,從商業化的話劇看起,比如‘開心麻花’的戲。後來口味變得小衆了,愛看國話、人藝的戲,保利有什麼國外引進的歌舞劇,我也去看。”

2019年初,方旭為話劇《牛天賜》中牛老者、牛天賜這對父子物色演員。他本想找一對真實的父子來出演,也有幾組備選,其中包括北京人藝的演員。“後來有人建議,不如找我跟我爸來演。方旭導演眼前一亮,覺得其他備選都是專業演員,但我們兩父子是相聲演員,倒是個挺新鮮的組合。但他又一想,這老子他可能指揮不動,這兒子沒準兒他還能試試。是以就找着我,跟我一聊這事兒,大家相見恨晚啊。”當時方旭還有别的戲在演,就邀請郭麒麟看了一場話劇,他看完後,對導演的構思、舞台的設計都有所了解,決定出演。“戲劇舞台上的這種表演,不是那麼實,也不是那麼具象化,有很多意象化的東西,這很吸引我。”

沒打算放棄相聲,但甯缺毋濫

演戲多了,說相聲的時間自然就少了。演員郭麒麟漸為人知,相聲演員郭麒麟逐漸隐入幕後。

2020年疊加疫情的影響,這種台前幕後的轉變格外明顯。而事實上,郭麒麟對事業重心的調整四五年前就開始了。當時他剛剛對做演員産生了主動的興趣,就跟搭檔閻鶴祥商量說,自己有可能以後不說相聲了。閻鶴祥對他的想法表示了解。“因為我從十四歲開始說相聲,說到十八九歲。在一個機關幹五年,想換個别的工作,這也很正常。那會兒他(閻鶴祥)還沒找到别的活兒,現在找着了,工作很繁忙,這樣挺好的。我覺得我倆都還挺明白的,無論對方發展成什麼樣,都是祝福。”

郭麒麟:我天生被動,閻鶴祥現在找到别的活兒了

郭麒麟與搭檔閻鶴祥。

至于相聲這項從小練就的技藝,郭麒麟也沒打算放棄。“确實作在相聲表演的機會變少了,那就等等看呗,今年不想演,萬一明年就想演了呢。”相聲表演是現場互動性的,需要不斷在小劇場表演,才能打磨新的作品、保持表演的狀态。現如今,郭麒麟别的工作排得很滿,沒有打磨相聲表演的時間了。“相聲表演,如果一上來就幹專場的話,那不光是對觀衆不負責任,對我自己也不負責任,很容易讓觀衆失望。何況越是很長時間沒在舞台上演相聲了,觀衆對你的期待值就越高。而以我目前的積累,很難創新出一些内容讓觀衆喜歡,是以咱就甯缺毋濫吧。”

關于綜藝咖

人,不該擯棄任何一種技能

比郭麒麟影視作品“爆發”得更猛烈的,是他近兩年參加綜藝的數量。據不完全統計,2020年他參加了十多檔綜藝,至少八檔是擔任的常駐嘉賓;今年以來,他又在《五十公裡桃花塢》《心動的信号》中擔任常駐嘉賓。有的演員會介意自己被稱作“綜藝咖”,郭麒麟不這麼想。“我不介意。不同的人看待我,可能看法會不一樣。一般我們介紹一個不認識的人,一開始肯定要找個标簽。一說起這個标簽,别人馬上就能了解。去年,我的确上了很多綜藝節目,如果觀衆沒看過我的相聲演出,也沒看過我的影視作品,會覺得我都在上綜藝,是個‘綜藝咖’。”

郭麒麟:我天生被動,閻鶴祥現在找到别的活兒了

郭麒麟參加《五十公裡桃花塢》。

在他看來,“綜藝咖”不是貶義詞,和“電影咖”“藝術家”沒什麼差別,隻是個稱謂。他對待綜藝節目也是一貫被動的态度——“有就去”。當然,能夠有選擇地參加,那就更好了。“好的電影和好的電視劇劇本,可遇而不可求。而且就算有好的劇本,也不一定有适合自己的角色。沒有的時候,我們難道就在家等着嗎?這時候正好有綜藝節目邀請你去,有什麼不好呢?”業界有種說法,認為做演員應當保持神秘感,有助于塑造角色,參加綜藝曝光過多會消解這種神秘感。郭麒麟并不認同:“哪個大演員沒上過綜藝啊?完全沒上過的可能隻有10%。範偉老師以前年年上春晚,也不耽誤人家拿最佳男主角獎。是以我覺得這跟上綜藝沒什麼關系。”

近兩年能在綜藝節目中“霸屏”,郭麒麟認為是演《慶餘年》帶來的影響。“換而言之,是範思轍讓大家覺得這個演員可能有點兒意思,那就先請他試試看吧。結果,發現我在綜藝節目裡表現還不錯,就一傳十十傳百了,變得大家好像都在請我。其實,我也不是從去年才開始錄綜藝的,從2015年、2016年就開始錄了。但2017年、2018年沒人找我啊。我有心把這兩年的綜藝勻到四年裡,但沒人找我也沒辦法。”今年上半年《贅婿》播出後,綜藝邀約更多了,他會選擇内容比較輕松、形式比較新穎的參加。“綜藝節目不能不參加,我始終覺得不應該擯棄任何一種技能。比如我會說相聲,能演話劇、電視劇、電影,還能上綜藝,這些技能就跟八爪魚的腿似的,就算有條腿沒那麼強壯,也沒必要舍棄它。”

關于自己

“不愛捯饬,也不喜歡私下被關注”

很多和郭麒麟接觸的人都會誇他待人尊重有禮貌,這個特質讓他在綜藝真人秀裡也圈粉不少。真人秀《五十公裡桃花塢》中,他常常被其他嘉賓拉去幫忙并樂在其中,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是個“被動的人”。

郭麒麟:我天生被動,閻鶴祥現在找到别的活兒了

但正如舒淇觀察到的那樣,“被動”并不意味着完全沒有想法,比如他對時下流行的“飯圈文化”就不以為然。盡管相聲界不乏“飯圈”式追星,但郭麒麟從來不吃這一套,也不羨慕是以帶來的流量。“相聲主要是線下演出,天天和觀衆面對面接觸,還有各種打招呼互動,不像電視劇、電影的演員跟觀衆是有距離的。相聲本身是非常适合追星的一種形式。”郭麒麟說,自己生活中是個不修邊幅的人,也不愛捯饬,非常随性,是以不喜歡太受關注。如果是相聲專場、演話劇,他非常感謝大家來捧場,但台下非工作場合,他不希望跟粉絲有過多互動。

“真喜歡我的人,應該會考慮我的感受。如果我已經明确表示過多次,不希望在工作之外的場合有過多的互動,您還要這樣做的話,那隻能說明您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郭麒麟平時很少沖别人生氣發火,因為覺得生氣也解決不了問題,但他會對片場、機場圍着他拍照的人擺臭臉。他有一頂帽子,上寫着“No Picture”(不要拍照),一有“代拍”他就低頭指着帽子上的字讓他們别拍了,然後自己趕緊跑着去辦理值機。“我現在都刻意挑人少的機場,特别怕給别人添麻煩。機場是公共場合,又不是你把機場包了,還有其他旅客呢。(明星)跟着呼啦一大群人,影響别人正常出行。别人跟那兒罵什麼明星亂七八糟的,你就得聽着,因為你耽誤人家事兒了。我特别怕耽誤别人時間,能躲就躲。”

新京報資深記者 楊蓮潔

首席編輯 吳冬妮 校對 趙琳

繼續閱讀